《此去》游不椥

143、143.记程琛

　　程琛一直在试图联系万汝，从他没有接到万汝的那通电话起，他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匆匆赶回了朝阳，郝世仁告诉了他朝阳最近发生的一切，包括苏方昼被禁足。
　　“南意死了？！”程琛震惊道。
　　“是自杀。”郝世仁说这话时有些沉重，“警察会调查，现在所有人都在找肖枭，他闹了余欺年的婚礼，还伤了余欺年和顾迟，他们直接还有着一层恩怨，这就是我得到的消息了。”
　　“那顾城呢？”
　　“顾城？”郝世仁倒是有些意外，“他不是和你一起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程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接着又问他，“苏方昼在哪儿？”
　　“已经给你说了啊，被禁足了，至于在哪儿我就真不知道了，这是我得到的最可靠的消息了。你还没说，为什么是你一个人回来？”
　　“顾城不见了。”程琛叹气道。
　　“又不见了？”郝世仁的语气反倒是没多大的诧异。
　　“他留下一张字条，就消失了。”程琛把字条给郝世仁，郝世仁看了皱眉。
　　“我觉得顾城写的浅显易懂，程琛，看来他还是不愿意——”
　　“不是的！”程琛打断他。
　　郝世仁也叹气，把字条还给他，程琛立刻当宝贝似的收了起来，“那你还能怎么想？”
　　“我现在联系不上万汝，也找不到顾城，所有的一切又变了——”
　　“你等等。”这回换郝世仁截断了程琛的话，“其实并不全是坏事。”
　　“还有什么？”程琛希望是关于顾城的，哪怕一点消息。
　　“王氏集团大概率不会再为难我们了，他们主动放弃了。”
　　程琛眼中的光逐渐熄灭，他并不了解王凛燃，但是和顾城一样的恨着他，“没有说明原因吗？”
　　“我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毕竟我们对他们也确实不是特别重要。”
　　不，不是的。除非他们得了什么别的好。
　　程琛朝门走去，郝世仁立刻挡在了他面前拦住他。
　　“你要去哪儿？”
　　“去找王凛燃。”
　　“你要是承认你这话没过脑子我就当没听见。”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程琛终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倒是看你，一看就是又被恋爱冲昏头了。”
　　“你自己不愿意，那也就别拦着我。”程琛不打算再与他多费口舌，可郝世仁是执意不让他走了。
　　“程琛，你一回来就一个劲的找顾城，你离开那么久，我一个人在朝阳，你就不能问一下我的感受吗？你自己带着人跑了去逍遥了，我呢！”郝世仁站在门口中间，“程琛，我们不是这儿的地主，你真以为那些大人物意思意思争一争我们就可以坐享其成了吗？他们想要碾死我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顾城已经被他们盯上了，没救了，放弃顾城吧。”
　　“你在说什么？”程琛上前提起郝世仁的衣领，恶狠狠对他道，“你凭什么让我放弃顾城！你可以不帮我，为什么还要让我放弃顾城？”
　　“程琛，你清醒点吧，顾城他根本就不需要你。”郝世仁推开了程琛，把自己的衣领重新整理好，接着，从口袋里拿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张纸，打开递到程琛面前。
　　“你仔细看看吧。顾城和他爸，一直以来都是王凛燃养活的。从顾城十六岁开始，他就没有离开过王凛燃！你真以为他们的孽缘是从现在才开始的吗？你他妈被耍的团团转程琛！”
　　程琛手上的这张纸，上面是十年以内的交易记录和详情，从零六年到零九年，是顾盛兴的名字，零九年以后，直到现在，变成了顾城的名字，而对象一直是天杭，最底下写着药物治疗，被红笔圈了出来。
　　“王凛燃不是卖茶的吗？这又能证明什么，能证明顾城什么？”程琛的视线一直在纸上的数据游离，“这又是谁给你的？！”
　　郝世仁深吸一口气，“程琛，万一顾城一直在骗你呢？”
　　“不可能！你这是哪儿得来的，一张纸又能证明得了什么？”
　　“程琛，所以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你不适合这个地方，你的出现不过是为了加大筹码。这张数据……是顾城的大学同学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突然找上我，不对，他是要找你，要把这个交给你。”郝世仁扶住自己的额头，仔细回忆，“当时你不在这儿，刚好带着顾城走了。我不清楚他们的深水，也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但这足以证明了顾城和王凛燃的关系，你趁早和顾城撇清关系，我们回去吧。”一直不想回南坪的郝世仁这样对程琛道。
　　“没见到顾城当面问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程琛笃定道。
　　“你真的是一根筋！”郝世仁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
　　“况且给你这张纸的人只说了是顾城的大学同学，他怎么证明？一个无缘无故的人突然出现说这些，必定有鬼。”
　　郝世仁突然没了刚才的气焰，反而是沉默的看着程琛。
　　“他还说什么了？”程琛一看郝世仁这样的神情，就知道他还有话没说什么，“还有什么你说啊。”
　　郝世仁看他这模样，深吸一口气，“算了，本来也是要告诉你的。”
　　郝世仁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把里面的第一张给程琛看。
　　“这是他们的大学合照，证明了他是顾城同学的身份，是吧？”郝世仁收回手机，程琛的眼睛跟着他的手机没有移开，随后又翻了第二张照片，背景看得出是宿舍，因为视角往下，可以看得出拍照人是在上铺拍的，照片里是顾城和另一个笑起来很开朗的男人，他们的动作很亲密，那人几乎要贴着顾城的耳朵在说着什么。
　　“这是什么？”程琛皱眉。
　　“看不出来吗？”郝世仁确定自己没给程琛看错照片，自己又看了一眼，“自己往后翻，还有很多呢，他说他是顾城的爱人，他们从大学就在一起了，这些都是他们在一起时的照片。之所以找你，大概是因为在顾城那儿发现了你这么个情敌了吧，至于这张纸。”郝世仁从程琛手中拿回那张纸，“也只是想要告诉你，顾城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战线的。毕竟，他还和你一起要帮着苏家和王凛燃对立不是吗？”
　　程琛没有说话，郝世仁知道这事对他来说肯定是有打击的。
　　“顾城不可能会和王凛燃一起和苏家对着干。”
　　“你怎么还不肯信啊。”郝世仁语气里满是无奈，“你还要默默奉献到什么时候？你和顾城在一起多久他又多久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接近顾城。”
　　“他有留下联系方式吗？”程琛自动忽视了郝世仁的话。
　　“……”郝世仁一脸没救了的看着程琛，也不想拦着他了，自己往沙发上一躺，“如果你只是把他当做情敌，我就给你，其他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也别出去，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你能保证吗？”
　　程琛如愿要到了联系方式，与对方取得了联系，对方也丝毫不含糊的告诉了他名字。
　　这是我和顾城交往的第五年了。
　　程琛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睛一下也没眨，神情麻木，他从来没有听过邹棋玉的名字，也从没见过他，更没有看见他出现在顾城身边，在这之前，他其实一直把余欺年当做需要防范的对象。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
　　程琛想要打听顾城的下落，尽管非常不情愿的想到，他可能会知道顾城现在在哪里。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他认识六年之久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邹棋玉看着消息玩味一笑。
　　当然，你是通过我留下的联系方式找到我的吧。
　　我和顾城在一起那么久，从没见过你。
　　我工作很忙。
　　邹棋玉等了很久程琛都没有再回消息，也起了玩弄程琛的心思。
　　我也知道你，一直帮着苏家，给你的证明你也看见了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顾城不是你的同路人，别再为难顾城了，我也不想让他为难，你作为朋友，已经做的够好了。
　　我工作忙的时候谢谢你帮我照顾顾城，顾城现在在我这儿，你不用找他了。
　　程琛没有回复，很久之后，程琛收到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的两个人没有穿衣服，纠缠在一起，程琛一眼就认出了顾城。
　　第二天一早，郝世仁特意跑去程琛房间看他，其实他昨晚就把门锁了，可是程琛反而是没了动静。
　　程琛坐在床头，手里还拿着手机一动不动。
　　“聊得怎么样？”郝世仁问他。
　　程琛知道是郝世仁来了，没有回答他，手机关上躺下了，把被子往上扯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郝世仁看他这样子，心里猜了个大概。
　　“让你不要自讨苦吃了，这件事你确实得慢慢接受，我去买早餐，你好好休息吧。”郝世仁关上门出去，程琛依旧躺着没有动。
　　如果顾城突然无缘无故的消失，是为了邹棋玉，那从他和顾城相识起，他们是不是从来就不算是互相喜欢过。
　　那这样看来，那八个字不像是分手，倒是更像诀别了。
　　分手？算了吧，他们好像还不算正式的在一起过，这样一来，他倒更像是一个消遣物了。
　　程琛觉得胸口有些闷，呼吸也变得急促，只好把头露出来，恍惚间，他又记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一直以来无条件的信任顾城，因为顾城可以无条件的对他好，顾城可以包容他破烂不堪的家庭。他以为顾城是完全属于他的，因为顾城为了他几乎可以放弃自己，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直到如今，他才反应过来，少年时的他们也不过是一段极短的轰轰烈烈，他与顾城相处的时间甚至不能以年计算。
　　这一刻他分不清这样的感情了，这也是他自以为一厢情愿多少年的第一次犹豫，毕竟，他也一直没有忘记，当初是抱着怎样的一个目的去接近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