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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小丑的最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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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已是夜幕降临,许易笙没有一刻耽搁立刻去了许锦瑟谈合作的大厦,但是工作人员告诉他许锦瑟正在会议中,不能中断,但是许易笙发现随从的人中有几个非常眼生。通常来说,重要会议都会带着可信的几个人,而许锦瑟身边的员工他基本都眼熟,排除一些可能后他觉得可能有些猫腻。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彦河,他们都感觉这个事情有些复杂又有些好笑,真的把他们当傻子耍吗?
就在许易笙带人硬闯进去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看上去像个保镖一样的大汉出来告诉他,许锦瑟不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离开,手机没带。正巧这时,许易笙的手机来了电话,是陈妍华。
“许锦瑟受伤了,在南溪医院,你过来吧。”
简单的两句话,陈妍华说完就挂了电话,许易笙看着手机忍不住啐了一句:“家里急得要死,你倒好,和这个女人搞到医院里去了。”
许易笙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匆匆闪过的光影,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这辈子遇上这么几个神仙,
手机“嗡嗡”振动个不停,许易笙的拇指弯曲,用关节处使劲按压着眉心想缓解一些不适,可是手机的振动一直响个不停。
无奈之下翻开手机,是弟弟凉介的电话,他不禁皱眉。之前答应过爸妈,要与他保持距离,让他自己成长,也跟他说好了分开一段时间。可是这才没几天凉介的电话短信让人带话就像落叶一样纷纷袭来。
自己亲手带起来的孩子自己怎么能忍心让他难过,但是如果不这样,那一句“许凉介就再也不是许凉介”就像魔咒一样一直回荡在耳边。
“我可以不是我,但你一定要是你。”说完这句话,许易笙挂断电话,开了飞行模式,并且嘱咐助理:“如果凉介像你询问任何关于我的事情,你就说不知道,我很忙,其他的什么也不要说,听见了吗?”
“可是先生……”助理在副驾驶转过大半个身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许易笙打断了。
“没有可是,关于他的任何事不要告诉我,直接跟家里说就可以了。不然的话,小心你的小命。”
助理张张嘴最终没说出什么,从后视镜里看到的他家先生一副落寞失魂的样子,想必他也很难熬。
陈妍华在许锦瑟病房里悠闲的走过来走过去,看着医生往许锦瑟手臂注射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能让她睡多久?”
医生收起注射器放进大褂口袋说:“大概2-3小时。”
陈妍华皱起眉,似乎有些不满意:“这么短?有没有更长的?”
“根据每个人体质不同,一般镇静剂都在2-3小时左右,而且你刚刚已经为这位先生注射过一次了,如果摄入过多,这位先生会有生命危险。”
陈妍华一点儿也不意外有生命危险的警告:“如果有生命意外,我也跟着一起就好了,这有什么担心的。”
医生对于她的回答确实有些意外,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士的思考方式着实有些偏激,不难看出是个玉石俱焚的主。
“等这位先生醒来之后再根据自身的情况做下一步检查吧。”说完,医生的视线落在陈妍华打着夹板的腿上,好心提醒道:“陈小姐腿部的伤需要好好修养,还是尽快回病房吧。”
陈妍华抬着自己上了夹板的左腿晃荡着,满不在乎的说:“多谢医生关心,你出去吧。”
“许先生醒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医生不再多说,微微点头示意后离开了病房。
陈妍华盯着沉睡的许锦瑟喃喃自语:“醒来之后?我能让你醒吗?好不容易走到这儿的,怎么着也得晚几天。”
“陈小姐。”
一名西装革履的保镖轻声推门走进。
陈妍华靠在床对面的桌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许许锦瑟:“说。”
保镖看向病床上的许锦瑟没有开口,露出担心的神色,似乎是怕他听到。
“她听不到,照片呢?”
保镖谨慎的靠近陈妍华耳边,尽量压低声音小声的说:“已经在办了,大概明天一早她就能收到。”
“现在的情况如何?”
“她父亲住院了,可能需要手术,她一直在医院里,她妈妈意见似乎很大。”
陈妍华微微一笑,露出满满的不屑:“明天之后可能更严重。那个病秧子呢?”
“还在医院,似乎情况不太好,还在ICU,计划去欧洲。”
“去什么欧洲,在ICU住着呗,多好。”
钟表的秒针“咔哒咔哒”额走着,陈妍华指着那个保镖:“你,把那个钟表拿去扔了,换个静音的,催死一样,烦死了。”
保镖把钟表拿走后房间顿时清净了不少,陈妍华从口袋里摸出两只注射器,透着窗前月光仔细的欣赏着。
“那就……留你一下吧。”
许易笙赶到医院的时候,没有先去许锦瑟的房间,他直接找到了陈妍华想看看她搞什么名堂。不论她上了夹板的脚还是肿的明晃晃的手又或者是没有血色的脸,他一点儿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门被突然的打开陈妍华也不意外,此时的她正在一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无所谓上了夹板的腿,反正也不是装给他看的,她起身告诉许易笙许锦瑟就在隔壁,现在昏迷了,然后就继续躺在床上数星星。
许易笙推开门,许锦瑟在床上睡得呼呼的,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家里都火烧房梁了他还在这里睡觉,指标都他妈正常浪费什么医疗资源。
陈妍华坐着自动轮椅进来在许易笙身后懒洋洋的说:“下午摔倒碰了头,如果你再继续摇晃,估计她脑袋里装的就是豆浆了。”
面对陈妍华的目中无人,许易笙即使很无语,但是教养让他保持良好的表情管理。自己认识她也有几年的时间,虽然平时几乎接触不到,但是少有的几次见面也总是不欢而散。许易笙并不是一个肤浅的人,只是这个人是陈妍华,即使相同的交际圈,有共同的朋友,也会有合作的机会,但依旧不妨碍他讨厌她。
许易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后落在伤的腿上。
“一向谨慎的陈小姐受伤了,还真是不小心,不过陈小姐心思缜密,恢复起来快,估计明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多谢挂念,许医生不愧是清禾的骄傲,借您吉言,我现在就能给您展示一下活蹦乱跳。”陈妍华晃荡着上了夹板的腿给他看。
“不用了,好不容易上个夹板别掉了。 ”
陈妍华冷笑一声,翘着二郎腿没有离开的打算。许易笙继续说道:“多谢陈小姐慷慨相助,人我就带走了。”
“慷不慷慨的不是为了你,只是……”她故意拉长声音试探许易笙的反应:“头部受了伤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起长途颠簸呢?”
许易笙看向陈妍华,即使脸色苍白也掩盖不住美丽精致的脸上露着看似单纯的笑容,任何一个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会被她天真的微笑和无辜的眼神骗得团团转。
“无需操心,你该回房了。”
许易笙的态度冰冷又坚定,陈妍华也不自讨没趣,毕竟对峙下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电动轮椅带着她回了房间,没有开灯,楼层较高,周围高层建筑的光透过玻璃投映在屋里所以倒也不黑。
陈妍华离开轮椅走到窗前,看着迷人眼的灯火辉煌,听不见的人声鼎沸,碰不到的满天星辰,那是她们曾经向往的生活,可是现在却一点一点不受控制不可挽回的脱离轨道。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这比商海中的共赢互惠、尔虞我诈还要复杂,没有人教给她失去的应该怎样挽回,她听到更多的是得不到的就一损俱损。
手机放在桌子上闪着诱惑的寒光,终于,心中的欲望化成她手中的利器,刺向身边每一个人。
另一边,深夜收到消息的人整理着电脑中的照片,按下确认按键,打印机在“吭哧吭哧”的工作着,一张张照片随着机械的声音落下,被装进信封里。
太阳每一天都是新的,小时候,晏承欢不爱上学的时候,晏爸爸总是对她说:走呀!我们去和今天的太阳打招呼,告诉它今天也你见到的也是一个新的晏欢欢。
她要回家去给晏妈妈拿一些换洗的衣服,几乎一夜没合眼的晏承欢踏出住院部的大楼的那一刻,温暖又刺眼的阳光像是一股穿透身体的力量一样戳进了她的心里,顿时寒意四起。
她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低头盯着手心里的四个硬币出了神,那是她出来之前,她妈妈扔在被子上让她坐公交的钱,其中有一个硬币滚下了床,她跪在地上找了好久才找到。
乞讨的老人端着一个铁腕哆哆嗦嗦的朝路边的人小心的询问能否给点施舍。晏承欢握紧了硬币藏起来,别过头去当作看不到,现在的她就离无家可归差一个伸手的距离。
她问天,她自私吗?问地,这样做可以吗?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
回家的路上幸好没有碰见什么熟人,晏承欢灰溜溜的一口气跑回家,按照晏妈妈的吩咐准备着东西,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心里猛的一紧,悄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出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独居的警觉让她按耐住冲动在猫眼中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对门邻居开门出来,在门口放了一包垃圾,这让她放松下来。
开门之后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放在地上的纸袋引起了她的注意。
纸袋里面一个信封,厚厚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信封正面贴着打印的名字:晏承欢。虽然不知道是谁送的,但是很明显,是知道她回来的人。
拆开信封,往里一瞧,是一摞照片,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她心底升起,漫上喉头。
照片里许锦瑟和穿病号服的陈妍华举止亲昵,耳鬓厮磨,两个人谈笑风生,即使她生病了也掩盖不住她的清冷美貌和我见犹怜的气质。许锦瑟帮她整理着衣服和头发,两个人在一起任谁看了不得赞一句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晏承欢眼睁睁额看着自己剧烈颤抖想要控制却停不下来的手,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种淹了心脏的窒息感,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全身的力气被抽光”的感觉。
照片散落一地,许易笙,彦河,清安,每一张笑脸都是那样刺眼,像毒药,无色无味,杀人无形。晏承欢感觉灵魂像离家出走一样,自己已经控制不了内心的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她跌坐在地上,泪水去泉涌一般溢出眼眶砸在地板上,眼眶里的泪珠把照片里的每个人脸都放大后刻在脑海中。晏承欢从没有觉得世界像现在这一刻似的那么清晰过,也从没有任何一刻觉得许锦瑟的笑那么令人恐惧。
我为你设想了数以万计你失踪的可能,有好有坏。也为我自己设想了无数个安慰自己的理由,有真有假。可我死都没有想到你会用这个方式来侮辱我,让我感觉自己如同疥虫一般令人作呕。
所以自始至终,我都是你口中那个最难啃的骨头,避之不及的龙卷风,打不赢的攻坚战。这场闹剧里,你们是高高在上的围观者,我是那个一文不值还乐此不疲的给你们展示着跳梁表演的小丑。
就像斗蛐蛐斗鸡,斗牛赛马一样,我只是一个被你压中的选票而已,也像橱柜里的收藏品,不管价格高低,是否喜欢,只是需要有一个凑的完整,并不是真的钟意。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值得你大动干戈浪费时间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来验证,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呢?
妈妈说的没错,我该死,该千刀万剐,是我鬼迷心窍中了邪,是我不知好歹丢人现眼,世界上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人死去,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还活着?明明已经没有脸面再活下去,可是一想到死还是害怕。害怕自己作恶多端劣迹满满,变成鬼魂之后会被铁链穿透肩胛骨吊起来,在地狱里会承受剥皮抽筋之苦,割肉挖眼之痛。好死不如赖活着,不行,她得赖活着,爸爸还在病床上,晏城乐还得考大学,还得娶媳妇,妈妈……妈妈照顾不了两个人。
晏承欢一丁点儿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凭眼泪掉的满地,脑海中突然闪过陈妍华说过的一句话:当你以为你是他的全世界的,其实你只不过是他的众多作品中的其中一件。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晏承欢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几近癫狂,“原来……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天哪……多好笑啊哈哈哈哈……是这个……”
话音未落,“嘭——”的一下,晏承欢倒在地上,身体忍不住的抽搐,胃里翻江倒海,好像有人死死的捏住你的胃再狠狠的揉搓一样不停的呕吐。她感觉自己全身麻木,大概那些犯了毒瘾的人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吧,从手指尖一直到头皮,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像万蚁奔腾一样,爬上大脑之后,一口一口啃食着那些白花花的东西。就像拿了一根一线生生的切下去,然后从一边猛的一抽,反复如此。
苦涩的汁水从嘴角流出,喉咙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顶着想出来,晏承欢不担心把胃吐出来,她怕自己咽不回去。
这辈子都不可能体验过得感觉,许锦瑟,拜你所赐,我尝了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