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A希望被人撩成了O[末世]》沉槐

4、第四章

　　余妄眼睑半阖，Alpha队长只能看到过分秀气纤长的眼睫。薄薄一层金光洒在他脸上，细腻无瑕，乖得过分。
　　这场景似曾相识，也是这样晴朗的日子，在某个空气泛点冷的地方，同样的视觉角度。
　　熟悉感一闪而过。

　　“劳驾刑执注意一下面部表情，别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的队员。”唐明哲拿着一管抑制剂，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挡住了他的视线，“再看也不会给你的。”
　　“还不能看了？小朋友那么厉害多看两眼怎么了。”刑止笑着接过抑制剂，顺手往脖子上栽，冰冷的液体缓缓注入。他又换成了那副难以正经的表情。

　　“看看看，就是你那样子太蠢。”唐明哲绕过他，跟两个守卫一起把扎了麻醉的段天成搬到另一辆车上。
　　只剩下满地血污，和可怜的感染者。死灰色的脸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安详。

　　余妄来基地的时间不算长，却因为能力和未分化的，出名挺快。狩异者都有所耳闻。
　　关悦挺会找人的。

　　他转身，把废弃的注射器抛到了远处的垃圾桶中。
　　找来编织袋的守卫准备将感染者抬走。
　　被感染的人类通常会被送到特定的地方焚烧。

　　“你见过白色的异种吗？”其实执行队很少合作任务。
　　余妄还在等他们处理完，一起坐车去城内。大家都在忙，只有他站在原地，他意识到刑止在跟他讲话。
　　他没有见过白色的异种，于是摇头。

　　感染者的指节是白色。
　　这种纯洁的颜色他们从没在异种身上见过，混乱的生物一向是肮脏的深色。

　　刑止说：“把他放在这辆车上。”
　　“是……啊？”守卫们语气疑惑，“不拿去焚烧？”
　　“对。不焚烧，带去内城研究所。”刑止顺手在余妄肩上搭着，把人带到车后座，空着驾驶。

　　青年垂着头，情绪略低落。
　　或许是见到死别，又或许是亲手结束了感染者的生命。
　　抱着枪的手轻轻颤抖着。

　　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没经验的小队员。
　　进入执行队还是太勉强了。
　　刑止伸手，把他的头发抓乱了：“没事，别怕。要是压力太大就跟你唐哥说，不行就来找我，”他说着，将人怀里的枪拿出，放在副驾驶。
　　“这么重，老抱着不累吗，歇歇。”递过一瓶水。

　　枪被拿走，他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好在刑止给了他别的，余妄轻声道：“谢谢。”握紧了水瓶。

　　“别老缠着余妄，能当个人吗？”唐明哲忙完，突然出现在刑止身侧，往他脑袋上敲了两下。
　　“怎么就不是人了？去开车。”刑止推着他，歪身，伸手抱着余妄。小队员没有防备，被他拉进了怀里，水瓶滚落到脚边。
　　Alpha靠得很近，他能闻到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身体僵硬的不像是属于自己，眼神更是不敢看人。

　　“双手加双脚，这样才叫缠着。懂？”刑止挑衅地看着唐明哲。

　　唐明哲拿过副驾驶的枪，往他手上打：“你给我撒开手，给我队员造成心理阴影了怎么办？”二队队长又对不知所措红着耳尖的队员说，“我不是让你们先走吗，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可怜兮兮的。
　　余妄：“……”

　　他们早就习惯余妄不吭声，唐明哲做做样子把枪放回去，启动了车。
　　“你要把感染者送到内城晏39研究所？”

　　突击车往城内的方向驶去。
　　一面灰色的水泥墙，是物种疯狂与理智的分割。

　　“是啊。”刑止收回手，又把掉在地上的水给他捡起来放回去，然后瘫在座位上，要不是空间不够，他还能把腿伸着。
　　夕阳快要落下，人们稀稀拉拉走在街上，该回家了。
　　虽然外面很糟糕，但里面的人神情平静。连自己都觉得放松。

　　基地是不用让他们在夜晚随时无端惊醒的地方。

　　他道：“段天成说的是事实，感染者没有被异种弄伤，只是因为刀伤。那他就不可能感染。”
　　“他感染了，”刑止取下手套甩到车后，沾满了植物滑腻汁液的手套，味道感人。
　　“发情期反应异常，感染潜伏期超过极限。还没被检测出来。”
　　他不信感染者送到研究所后，他们还能出外勤。

　　“但是……”唐明哲犹豫。

　　但是将一个Omega送到研究所，无论如何都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谁都好，偏偏是个Omega。

　　“但是什么，”刑止轻踹前座，他当然知道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是我的决定，跟你没关系。有意见也一票否决了。”
　　“我觉得不行，你应该先给基地申报。”唐明哲说，“先斩后奏不可取。”

　　“结果都一样。”刑止语气懒散。
　　过程不一样，一个是个人通道，一个是大众通道，能一样吗。
　　Alpha队长话锋一转，“余小妄不会觉得我太专政吧？”
　　“你不能因为这个对我有看法啊，”他说，“我邀请你来一队的心绝对是真诚的。”

　　余妄微微抬头，靠着座椅看被高墙阻挡的天光。
　　他没有回答。

　　“你能不能别总是当着我的面挖我队员？”
　　刑止：“你这话说的，当面那是让你有自知之明。再说私下也没少挖。”

　　唐明哲：“？”
　　“你还理直气壮？”

　　*

　　基地中几乎不存在大面积裸露水源，也不存在绿化，简陋无趣，钢筋和水泥的世界。
　　裸露水源占地方还浪费资源。
　　内城面积比不上外城，却很可耻的修了人造湖。

　　不光有湖，湖外上千米的地方只孤零零两栋备用实验室，除此之外就是空地。
　　刑止一度觉得浪费，搞特殊化。

　　车辆例行检查，一路向里行驶。
　　基地最高控制权，中枢组织‘湖’，就在湖里。
　　湖中央。

　　刑止也不明白，当初设计基地的人为什么要把最重要的机构一半淹在水里。大楼上半部分是办公区，下半部分是研究所晏39。
　　反正他到现在都没发现意义是什么。

　　傍晚，阳关不再给冰冷的建筑带来温度，吹过的风像深秋。
　　湖上有路，与水平齐，宽度足够几辆车并排通过。
　　靠近路边缘的水面漂浮着白色小灯，这是这片区域唯一称得上装饰性，并且实用的东西。

　　三人从车上下来，守卫便上前将装有感染者的袋子抬走。他们耽误了很久，前来送样本的队员们早就完成任务离开。
　　执行队每次完成任务都有一段时间修整，那帮崽子跑得比谁都快。

　　余妄本来该在通往内城的某个路口下车，破天荒的，唐明哲和刑止都没有开口让他下去。前者可能在想事，后者在装死。

　　“吴上将还在里面吗？”刑止路过门口的时候，朝守卫询问。
　　吴辉是执行队的直接管理人，有关狩异者使用信息素诱导剂的事情，要跟他说。老头年轻的时候挺厉害，也是执行队的一员。他们那个时候的人，都牺牲得差不多了，好运气退役前剩了几个，也都病逝。
　　现在混成了基地的管理之一，后半辈子不用劳累了。

　　“刑止，”守卫敬礼，“今天是教会每月的祈祷日，吴上将前去参加了。按照往常的日程，他明天早上会回来。”

　　“又去了？”唐明哲无语，“每个月都去。”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会享乐。”刑止说，“谢谢了，你们继续忙。”

　　教会每月都有一天祈祷，内城地方固定，外城按区域分了四个点，想参与的人都能去。甚至基地中某些地位高的人也会在场，算是安抚人们的一种手段。

　　余妄犹豫地站在远处，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跟着两位队长。他在内城没有被分配住所，唯一睡觉的地方在外城训练基地的宿舍。不坐车，他从这里到宿舍要走一天，他也不好开口让人送他回去。没听队长的话让他陷入尴尬境地。
　　小队员思考着，如果他走快点，也许还能遇到去外城的巡逻车。于是他转身，脚下还没迈出，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拦住了。

　　那手轻松绕过他的肩，将他转回，就这么搭在他肩上，带着他往‘湖’里走。
　　“来都来了，你不饿吗？”刑止说，“资源不蹭白不蹭。一身臭烘烘的到处跑，还以为咱们执行队待遇差，连澡都洗不起。”
　　把人拐到一队的目标之一，拉进距离增加好感。
　　Alpha队长猜也猜得到余妄不善开口，只有别人求他的，他从没求过别人，对于命令更是无条件服从。其他人还得叭叭几句呢。

　　“你确实洗不起。点数被扣太多每个月总有几天要来这儿蹭饭。”唐明哲无情嘲讽。
　　刑止侧脸对着唐明哲略略略，然后又对余妄说：“洗干净休息好了吃饱了就去楼上的休息室睡一觉，明天等我办完事带你回咱们内城的宿舍好吧，外城那么远，多浪费时间啊。”
　　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丝毫不顾忌二队队长就在身边。

　　“谢谢。”余妄有了点反应，像是怯生生从贝壳里伸出柔软，接受了这一点好意。
　　他可能是真的又累又饿，刑止想，反正要让他知道一队和二队的差距。最好是让余妄觉得自己比唐明哲更好——各种意义上的。
　　Alpha队长这近三十年的情商全叠在如何挖二队墙脚上了。

　　“也就你觉得应该谢谢他。”

　　晏39主研究所在水下四层，进入前需要消毒。
　　但他们是谁，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沾染了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执行队。大半个月没洗澡的那种，于是很自觉的滚进了洗浴室。

　　雾气升腾，占据视野，整个空间的温度缓慢上升。热水顺着皮肤流下，把罩着五感的朦胧倦意冲走。
　　“唐鸟，你们下次任务什么时候接？”刑止仰头，顶上是温和的灯，喷洒的水珠。他想在水下多待一会儿，可要节约资源。

　　淋浴位两侧隔开，墙的高度完全把人遮住。
　　水声渐渐变小。

　　“拒绝告诉你。”唐明哲道，“刑狗。”
　　“你告诉我呀，”刑止擦着身上的水，“我们一队去给你们当饵，多好的事。其他小队想求都求不来呢。”

　　“是吧？”刑止突然探头，扒着墙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余妄被他吓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浴巾差点没拿稳，“我们一队可省心了，不卡视角，还能主动给你发挥空间。最重要的是危险来了，我给你引开，绝对保证狙位安全。”
　　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除了偶尔点背，魏雨泽都夸他好。
　　Alpha之间的欣赏，多么不容易啊。

　　“你闭嘴吧。”唐明哲说着，一件干净衣服扔到了刑止脸上。没得逞，被他接住了。
　　唐明哲：“你们当饵的还要人反过来支援，那么麻烦，要不起。”
　　他不就是意外踩了个虫窝吗，意外。

　　“那明明就是意外。”刑止强调，他绝不承认能力有问题，“你怎么总替余小妄抢答啊，老父亲似的。”
　　他缩回去，开始套衣服。
　　“对啊，护崽，有意见？”

　　意见大了。但当事余都没说什么……当事余根本不会说什么。
　　任由他和唐明哲在一边互怼，余妄像个吃瓜的。他的队员是兴冲冲跑到瓜面前，余妄是老老实实一个人坐角落吃。
　　多么与众不同的强者。
　　刑止穿戴好，又走到他面前：“你们队长不在，下次出任务偷偷告诉我啊？”

　　余妄眨眨眼，面无表情垂下头，抬腿往外走。
　　“小同志没有纪律性啊，长官问你话呢。”刑止一手撑在余妄身后的墙上，把他堵了回去。
　　迷彩布料上的皮肤细嫩，被热水跑过微微泛着粉红，浮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水汽，娇气得很。
　　这大概就是未分化人类的好处吧。
　　小队员脸红着，倏地往下蹲，试图从下溜走。

　　对待一般人还行，对待基地评分接近75的S级Alpha……这行为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刑止拦他都不需要集中注意力。跟着一起蹲下，琥珀色的眼睛又厉又柔：“记得啊，告诉我。”
　　Alpha队长坏心眼的释放了点信息素。

　　余妄都不敢看他了。
　　这是施压还是引诱？

　　刑止逗得开心，猝不及防被人揪着衣领往后拖，他心中一惊，脚下借力想要转身站起来。但拖他的人明显知道要怎么治他，唐明哲往他脚上踢，刑止就像条刚被捞起来的鱼，失去自由的快乐。
　　“救命啊谋权篡位啦！”一点没有脸的滋儿哇叫着，全然没有纠缠人家队员被队长逮到的尴尬。脸皮够厚。

　　唐明哲颔首示意余妄离开，他简直心累。为什么来的路上要思考事情，为什么就把余妄带了进来？
　　他简直越想越后悔，索性撒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你知道余妄是个未分化人类吗？”

　　刑止差点摔在地上，好在他反应快不至于让新换的裤子沾上水。
　　双手撑地，自己站了起来，对着唐明哲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
　　紧接着他就听到唐明哲发出疑问：“那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对一个闻不到信息素的未分化人类释放信息素吗？”

　　“我可以向基地举报你试图引诱未分化人类吗？”
　　“我可以向基地举报你公共场所释放信息素打扰他人吗？”
　　“简直，臭死了。”唐明哲嫌弃的在自己鼻子前扇着风。

　　“……”
　　刑止露出假笑，他自动忽略了唐明哲的疑问，并且对这个事情完全不放在心上。只要无视它，那么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尴尬的就不是自己。
　　“Alpha信息素相斥，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能说它臭啊。”Alpha队长勾着胆大包天的人，威胁似的勒住他的脖子，从牙缝里挤出话，“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他，基地超A一哥，拥有最醉人醇香的烈酒信息素，这个鸟居然说他臭？
　　“事实，”唐明哲说，“劣等酒。”

　　刑止：“？”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找架打吗？”
　　嘲讽基地超A一哥的信息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人就算是同生共死的战友，那也不能放过。
　　“可以啊，反正打了最后也还是你被扣点数。”唐明哲放肆一笑，嘴角都快列到耳根了。

　　太气了。他想反讽，但是思来想去他根本没在基地里闻到过类似唐明哲信息素的东西，异种爆发至今，好多物种都消失了，基地目前没人知道他信息素应该怎么命名。
　　刑止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放出狠话：“总有一天我要把仇加倍报回来。”
　　两人说着，往晏39研究所的实验中心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1 15:31:04~2020-03-03 19:1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474390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