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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穿过去了!稻实的王牌赤松,在决赛的关键时刻,为球队贡献了今年夏天第一支安打!……”

      电视中解说激昂的声音久久回荡,仿佛带着盛夏球场上的炽热激情,即将穿透屏幕、穿透室内空调的凉意让人热血沸腾。低头摆弄相机的母亲听着,嘴角便微微翘起。说实话,我觉得我的拍摄技术实在是难以恭维,偏偏母亲看得津津有味,一张照片也舍不得删。

      医院安排的化疗刚结束第一疗程,所有指标目前看起来都不错。但副作用终究难以避免。尽管开了缓解的药物,她肠胃还是出现了明显不适,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现在她看起来精神很好,眼睛也亮晶晶的。母亲摆弄了一会,放下相机笑着对我道:
      “总算是圆梦了呢。”
      我深有同感地点头。

      母亲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他从小就是个耐得住性子又好强的。你记不记得你们初中的运动会?明明只是个一年级,长跑输给田径部的学长拿了第二还不满意,叫他来拍照留念都不愿意配合。我就想,明明看起来脾气那么好,犯起倔怎么都拉不回来。以后千万别因为这个吃亏才好。”

      我轻轻撇了撇嘴:“不会吧。他要不是这种性格,也很难做到王牌了。”说着仰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七月在大学、球场和医院间来回奔走的忙碌一下子结束,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一样。托朋友们的福,期末考核全部应付过去了,虽然作业写得自己都不愿意看第二眼,但应该不至于挂科;稻实那边轻车熟路早就将备赛日程安排得有条不紊,全权交给部长和监督就可以;医院这边也没有我置喙的余地。但阴影依然笼罩在我心头,让我没法彻底轻松下来。

      可我不能在亲人面前流露出负面情绪。不管是与病魔斗争的母亲,还是不声不响撑起一切开销的父亲,都比我辛苦太多了。至于晋二,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让他安心走向一生一次的舞台吧。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犹豫,看到他打入甲子园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太阳徐徐落向地平线,白天的暑热渐渐散去,晚霞在天际铺开一片绚丽。我跑出去吃了份拉面,路过便利店看到促销的米布丁,不由得动了心思。就算是病人的肠胃,应该也能接受这清淡的甜点。于是我买了几个布丁,准备带给母亲再回家去。

      一进门就被空调的凉气包围,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竖起起来,汗珠也迅速变冷。天色渐暗,医院走廊里电灯全开,惨白的灯光照在墙上瓷砖,泛着冰冷的光泽,给人感觉凉意更甚。大半医护都下了班,走廊一片寂静。我一手拎着袋子一手划开屏保,谁知就是这么不巧,在拐弯处迎头撞上一个人,手机就飞了出去。我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对面包裹得比恐怖组织还严实的家伙便一把接住我的手机。我还没想好该先说“对不起”还是“谢谢”,来人直接扯下口罩,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哟,真巧啊。”

      “鸣?!你怎么在这?”

      成宫鸣将手机塞给我,摘下帽子捋了捋头发,又把鸭舌帽戴了回去:“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没想到直接碰到你了。”

      喜有没有不知道,惊是真惊到了。我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万一我不在医院呢?”

      鸣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伸手替我拎过袋子:“你之前不是说你会在的吗?”

      我直觉还是有哪里不对,但也无心去戳穿他。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之前令人心生凉意的寂静似乎一下子消失了。走了没多远鸣忽然停住了脚步,我瞥了他一眼,他把袋子又塞给我道:“我去去就来,你到那个楼梯口等我一下。”

      我走到楼梯口,不多时鸣就折返而来,手里变戏法般多出了一束花。我惊讶地望着他:“你……”

      鸣轻轻勾起嘴角,举起花得意地冲我晃了晃,我剩下的话就卡在嘴里,鼻子却一下子泛起酸来。他两步走到我身边,用花束轻轻碰了碰我的脑袋:“带我上去吧。”

      我们沉默着上楼,走到病房前我停住了脚步:“你在外面稍等一下,来得这么突然,我还是先去说一声比较好。”

      成宫鸣二话不说点点头,我轻轻敲门,听到里面应声便走进去,转身关上门。母亲正靠在枕头上,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见我进来便露出一个笑容:“你带了什么过来?让我猜猜,点心吗?”

      “bingo。”我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转头看着她:“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母亲拆开袋子把布丁拿出来看了看,却也没有吃的意思:“平时在家干这干那习惯了,突然这样躺在医院感觉好不适应,有点无聊而已。”

      “您还是歇着吧。” 我伸手虚按住她的肩膀,扫了一眼门,随即飞快地道:“是这样的,我男朋友今天临时休息,就想来看看您。现在方便让他进来吗?”

      母亲睁大了眼睛,接着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带到这里,好歹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吧。幸好我现在的样子还方便见面,要是头发都掉光了怎么办?”

      我连呼冤枉:“要不是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他,我也不知道他就这么来了。您放心他不会介意的,是我高中同学,您其实也见过……”

      母亲摆摆手,拿起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他就在门外吧?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别眼巴巴在外面等着,好像我们在摆架子似的。”

      我轻轻拉开门,冲成宫鸣点点头,他已经摘掉了口罩和墨镜,对我眨眨眼就轻快地走了进去。在母亲惊讶的目光里,他一手捧着花束,一手潇洒地摘掉帽子放在胸前,飞快地微微鞠了个躬,爽朗的神色里带着一丝郑重:“冒昧来访,还望您不要见怪。可能纱织已经跟您介绍过了?我们正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

      这话仿佛在平静的病房中投下一颗炸弹。我惊讶地捂住嘴,母亲也被这一记直球砸晕了,原本准备好的话噎在嘴边,楞了片刻才有些慌张地对他摆摆手,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你坐,你坐。我见过你,我在稻实的球场见过你,新闻里也见过你。你们队前两天是不是赢球了?”

      话题似乎微妙地歪了。成宫鸣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笑逐颜开:“是啊,谢谢您对养乐多的关注。”

      “谈什么谢不谢的。倒是你特意买了花来真是费心了,这个配色真不错。”母亲接过他手里的花插在床头柜上,又轻轻瞪了我一眼:“这孩子真是的,谈得好好的男朋友非要藏着掖着,好像我们是那不通情理的家长一样。”

      “怎么可能这么想。”成宫鸣的表情有点夸张,轻轻捶了下胸口:“这其实也有我的意思,您千万别误会。纱织有没有跟您提过,我上面有两个姐姐,还跟爷爷住在一起,我要是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肯定第一时间跑来看戏,我才不要!”说着他嘟了嘟嘴:“明明我已经是可靠的大人了嘛。所以我想干脆等到订婚前再告诉他们。”

      母亲看他撒娇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但很快又敛住笑意,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你这么想也有道理,年轻人正是心气高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指手画脚。可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家里人事先认可最好,以后会少很多麻烦的。”

      “可我妈妈从来不插手我姐姐恋爱的事耶。”成宫鸣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天真,口气又很认真:“纱织人这么好,他们肯定不会不满意的。再说我们可是高一就在一起了。如果您是我妈妈,您应该也不会反对吧。”

      母亲没有说话,仔细审视着他,神情有些复杂。我的鼻子却不争气地又酸了起来,感到眼眶渐渐湿润,连忙走过去拿起水壶和水杯,打断这片刻的沉默:“我去给你们弄点喝的?柠檬水,茶还是咖啡?”

      成宫鸣看了我一眼,笑得很乖:“我都可以。”

      我转头问母亲:“那就柠檬水?晚上喝茶或者咖啡怕你睡不着。”

      母亲深深看我一眼,微笑着点点头。我拎着水壶走出去,就听背后成宫鸣道:“对了还没有恭喜您,晋二他们终于打进甲子园了。”

      母亲的声音今晚第一次流露出轻松的喜悦:“谢谢,以前你们做队友的时候还承蒙你关照这个后辈了。”

      关上门,眼泪便像断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我疾走两步离开病房,这才深深抽了一口气。明明大家都应该是高高兴兴的,心里却禁不住泛起酸涩来。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刷完水壶换了一壶水,路过洗手间时仔细擦拭了一下眼睛,确定没有明显痕迹后才回去。走到门口我忍不住又有些激动,可听到屋里似乎相谈甚欢,用力眨眨眼才敲开门。成宫鸣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亮晶晶的眼里还带着笑意:“你回来啦。”

      “嗯。”我绕过他将水壶放在床头,取出干柠檬片放进水里。成宫鸣眼睛转了转,站起身来:“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母亲笑得一脸慈爱:“快去快去,别拘着,我们又不计较这个。”

      成宫鸣迅速走了出去。我悄悄抬眼打量母亲的神色,又看不出什么端倪,低头摆好杯子,一只凉凉的手忽然抚上我的手背,掌心与指腹是熟悉的微微粗糙的触感。我有些不安地抬头:“妈……”

      她忽然无声地大笑起来,眼里是满满的欣慰和满足,还有浓浓的爱惜:“我没什么意见,他很好。你们俩现在都这么好,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人,自然是希望你们俩能长长久久的。但也记住,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自轻自卑。只有你自己快乐了,你才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所以不要委屈自己,不管是对着谁,明白吗?”

      在门外忍住的眼泪瞬间决堤。我想把脸埋到床上,母亲却变戏法般抽出一条手绢,轻描淡写拍拍我的肩膀:“行了,我还想跟他多聊聊天,难得抓到一个明星陪我聊天说笑话,最后可别变成我们俩哄你一个。你先忍忍,等晚上让他哄你一个人好了。”

      我不禁破涕为笑:“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才不需要什么哄哄的。”

      母亲只是笑笑不说话,很快成宫鸣就回来了,三个人坐在一起继续聊。说是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眉飞色舞在说,我们适时给他捧场。我从来没有觉得他的口才居然可以这么好,又可以这么讨人喜欢,说一句“阿姨杀手”也不为过。等到窗外完全黑透,时针渐渐指向9,成宫鸣便向母亲道别。母亲也没有多作挽留,只是对我道:“不用再回来看我了,你们俩一起回家吧,晚上还是两个人作伴的好。”

      我略一思忖便乖乖点头,母亲微笑着对我们挥手,却在关门的一瞬别过脸去。我头也不回的迈开脚步,眼泪却忍不住又涌了上来。一只温暖、有力、同样带着粗糙的手忽然紧紧握住我,我用另一只手擦擦眼泪,向身边的人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我们俩今晚都很高兴。”

      成宫鸣轻轻伸手揽过我的肩膀,白炽灯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便合在了一起。他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甲子园?我送你去车站。到时候要住在你舅舅家吗?”

      “六号新干线的票。”我猝然起了一点玩笑的心思:“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成宫鸣像河豚一样鼓了鼓腮帮:“舍不得也没办法啊,你走了我只能去找白河他们去玩了。真是的,我当然希望稻实能撑得久一点,但你就要一直留在那边耶。那我只能祝愿他们打到四强了,这样也不至于超过我们当年的成绩了。”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小肚鸡肠的家伙,稻实以前又不是没有拿到过甲子园冠军。”

      “那可不一样。他们都说晋二是我的继任。如果他们拿到冠军,岂不是证明我还不如他了?”

      我陪他一路胡搅蛮缠走出去。但我那时完全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是个阿姨杀手,还是个隐藏的预言家。

  • 作者有话要说:  起点家那个写稻实同人的作者杀疯了,连续一天两更都干得出来我五体投地,但悄咪咪的说这样写比赛真的很容易流水账……原作已经很努力靠回忆杀给其他队加存在感了,但篇幅长了队伍多了还是会有这个毛病
    顺便提醒各位重要文件记得随手备份吧。我前些天就眼睁睁看着论文人间蒸发电脑里死活找不到了。虽然最后找到了之前完成的一版基本没有损失,但丢的那一瞬间真的觉得要死了orz要对重命名这个操作PTSD了
    最后继续辱骂贱山创,炸完粪坑还要再炸第二次,他那个狗屎结局的加页是什么东西真的呕了。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作话里辱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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