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关于我被一只猫托付了男主这件事》snowlight

91、碧翠丝

　　碧翠丝。
　　碧翠丝·道米尼特。
　　陈希想，我记得这个名字。

　　凡尔赛宫内，惊魂未定的公主正扑在兄长怀中哭泣，皇帝安慰了好一会儿，便低声唤来碧翠丝的贴身女伴，叮嘱对方好好看护。
　　“奥瑞林伯爵，”
　　在女伴的陪同下，原本走向出口的公主忽地回眸，她有一双如同小鹿般湿润柔软的眼，
　　屈膝，行礼。
　　“感谢您拯救了我的性命。”
　　凯尔斯抚摸着枪管，指尖隐隐有白光闪现，似乎在不断尝试着什么。闻言，他头都没回，“不客气。”
　　男主没有注意，但是一直留心的陈希却是注意到了，碧翠丝望向凯尔斯的脸庞，含羞泛红，仿若云上了淡淡一层胭脂。
　　心中发堵。
　　不愿意沉湎于这样的情绪中，陈希等到公主离去后，开口打破现状：“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一只高级恶魔，碧蓝魔牛。”路易沉稳解答，“特点是速度快，杀伤力强，且精于防御。”
　　“高级恶魔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皇帝用权戒“溪水边的彩虹之光”敲击木制扶手椅，放出一声又一声的沉闷声响，“但是凯尔斯杀的那一只，也太过于虚弱了。”
　　一枪就死。
　　即便火/枪能对恶魔造成威胁，也不应该是这个效果。
　　凡间的火焰与魔法师的火焰没有本质区别，都足以伤害到来自深渊的生物。这个念头仅仅是陈希通过《恶魔》原著中，两个小孩放出一把火直接烧死了奥瑞林宅邸的鼠王，这么一个案例所推展出来的。
　　但如果不对呢？
　　陈希犹豫再三，还是写信让黎塞留补上一件事。
　　活体，不，魔体实验。
　　请圣朱利亚诺山前线奋斗的圣骑士，活捉几只不同种类的深渊恶魔，并在博洛尼亚的学者的帮助下进行对比实验。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黎塞留写信回复他，好消息是火焰，无论是来源于特殊力量的火焰，还是来源于普通的火焰，没有区别，都对深渊生物有一定的杀伤力。而坏消息则是，部分种类的恶魔对火焰有明显抗性。
　　不过幸好，红衣主教言辞中带着明显感激，我原本以为您是想偏了，木炭，硫磺，硝石，如果只是追求火焰，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制造可以喷火的装置即可。但是您明显想的比我要深，爆炸。
　　爆炸所能造成的冲击波，才是对所有恶魔均能造成伤害的决定性力量。有一些恶魔可以抵御来自火焰所造成的伤害，但几乎在所有实验中，恶魔的躯体都无法忽视哪怕仅仅一发微型炸/药的威力。
　　不，不，陈希接到信时想，主教你才是误会了。为什么一下子从火焰跳到火/药，是因为现代的科技就是这么点出来的。
　　而你说的喷火装置，我才是被限制住了思维，彻底没想到。
　　但无论如何，根据陈希当时得到的实验资料，阶位越高的恶魔肉身实力越强大，也越不容易被杀死。
　　一枪杀死碧蓝魔牛，实在是太过于轻易了。
　　“界面之力。”凯尔斯放下手中火/枪，轻描淡写，“界面之力的削弱下，碧蓝魔牛的肉身极其不稳定，而且我也同样在子/弹上附了魔。”
　　少年手一翻，从枪筒中取出剩余子/弹，近椭圆形深黄金属壳上透露了隐隐一层白光。
　　这便是附魔？
　　陈希想着，伸手拿过这枚子弹，转念想起昂吉安公爵投光剑刺魔的英勇，除他之外，剩余几个骑士也曾尝试着用武器去阻拦碧蓝魔牛，却没有一个成功。
　　“原来如此。”路易若有所思，“你和昂吉安公爵倒是冷静，情急之下还能想到附魔，武器加上圣光，的确是能大幅度提高的杀伤力。”
　　话音刚落，子/弹上方白色的光就愈发黯淡，最终转为消失。
　　陈希惊慌之下询问，却被路易宽慰是正常现象，魔法似乎无法在武器上长时间停留，随着时间流逝，或早或晚都会消散。
　　“这就是为什么很少会有法师想到附魔，”路易道，“短则几秒，长则也不过半刻钟。倒是有些植物似乎可以长时间保留魔力，但却无法用在武器制造上。”
　　原来如此。
　　陈希盯着手心上的金属子/弹，他觉得他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却一闪而逝，没有想清。

　　当天晚上是留宿凡尔赛的。
　　毕竟事出突然，在将大批贵族安抚送走后，黎塞留找到当时发出光之冲撞预警的骑士，不顾天色，组织人马，亲自带队，前往森林深处去探查。
　　“晚安，哥哥。”
　　克莱拉将黑猫送回猫舍后，捏着睡衣边角，对着法律上的堂兄屈膝。然后在家庭女教师的看护下，乖乖地走进卧房睡觉。
　　阖上房门，陈希摊在柔软的天鹅绒床垫上，盯着顶上随着房门开闭而轻悠悠飘舞的鲜红色床帐和纹理复杂的蕾丝花边，一时间，脑袋放空。
　　碧翠丝，
　　他想，
　　我是记得碧翠丝公主的。
　　能在一篇种/马小说中被大众所记得的女性角色，不需多加深思，谁都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但碧翠丝公主大概要更特殊一点。
　　从三百多位背景板中脱颖而出，让男主最终与其定下了婚约。
　　除此之外，还因为一点，陈希对她印象深刻。
　　这位公主，在择偶方面，她的运气是相当悲惨。
　　自十四岁与不知道那一名公爵定婚开始，碧翠丝·道米尼特就开始了她周围漫长的死亡轮回，订婚一位，去世一位，订婚一位，去世一位……而当她的第五位未婚夫伊斯特兰公爵也因病去世后，全帝都再也压抑不住了。
　　民间蔓延着各种堪称疯狂的流言蜚语，尽数去攻击这位分明没有做过任何错事的可怜人。
　　直到男主的到来，这一切才终止。
　　他成了她的未婚夫，并且没有去世。
　　真糟糕，陈希想，撇除碧翠丝·道米尼特身上太过刻意的“处/女/人/妻”人设，他实际上算是很同情对方。
　　只是，青年的脑海中浮现出中午的那一次对望，高台上面纱飘落展露出绝世容颜的遇难女人，和高台下沉着冷静的男主，在凡尔赛蓝天白云下，他们看上去居然是那么般配。
　　分明是自己让救的人，陈希望着凯尔斯的背影，分明是自己让对方尽力而为，但是，但是心里却是意外的难受。
　　就像被虫子啃过的核，压不住，硌得慌。
　　房门被轻声推开，陈希感受到床垫似乎陷进去了一个角，他不用看，知道是凯尔斯回来了。
　　熟悉的气味包裹住自己，一只手也熟门熟路地扣上自己的腰间，“怎么还没睡？”
　　对方身上带着风尘的味道，紧紧地贴着自己。
　　“回来了？”
　　“嗯。”
　　然后便是无尽的沉默，陈希不说话，凯尔斯也不说话。
　　唉，良久，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青年翻了个身，闭上眼，算了，这些事不想了，早点睡觉。
　　又是一阵沉默，凯尔斯主动开口。
　　“我有点累。”
　　“嗯。”
　　“大晚上还要被死老狐狸抓去森林干活，很烦。”
　　“嗯。”
　　“黎塞留主教找到了碧蓝魔牛进入的那处空间节点，正在指挥手下处理。但是情况很诡异，碧蓝魔牛越界需要散尽大量魔力，尚不清楚为什么会有魔物出现在凡尔赛。”
　　“嗯。”
　　陈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很快，双方就无言沉默，房间内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你生气了？”
　　突兀地，背后森森地响起这句话，陈希眼睫毛闪了闪，最终没有理。
　　但凯尔斯显然不是那种你不理就愿意屈服于成年人默契的人。少年猛地从背后抓住扣住陈希的手腕，一个巧劲加翻身，横跨在陈希身上，红色的眼睛正视目标，言语之间一派笃定，
　　“你生气了。”
　　正常的话，凯尔斯想，我每次从外面归来，你都应该主动迎上来，问我是否还好？
　　通常还会有奖励般小糕点，或者当他偶有抱怨之时，青年也会笑着跪坐着背后，帮他揉一揉肩膀，敲一敲背，然后叮嘱他不要累到自己，遇到任何危险，都不要逞能。
　　“为什么？”
　　凯尔斯想不明白，他瞳孔中的红色愈发鲜艳，死死地盯着陈希，执着重复，“为什么？”
　　青年被他压在身下，试探性地挣扎了一下，发现力气不如人时，才放弃似的叹息，“凯尔斯，你先松手”
　　又挣扎了一下，毫无动静。
　　好吧，陈希想，他居然表现地那么明显吗？
　　“你，”他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隐约却觉得开不了口，“你，你对公主怎么看？”
　　“公主？”凯尔斯在心中迅速地过滤了一下，“碧翠丝？她也在场？”
　　“是你救下的那一位年轻女士。”
　　“是你，”凯尔斯着重强调这个字，“你让我救下的那一位年轻女士。”
　　“……”
　　“为什么生气？”凯尔斯十分执拗，鲜红的眼睛直直地盯死陈希，“我做错了什么？”
　　“……”
　　良久，陈希的声音轻的就像一阵烟，或许里面也充满了他自己都并不太愿意探究的复杂情愫，“你对碧翠丝·道米尼特公主，”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小声憋出几个字，
　　“是怎么看的？”
　　“能怎么看……啊，”凯尔斯先是皱眉，然后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凝视着陈希有些羞赧的脸庞，“你在为这个生我的气？”
　　“……”
　　大概是宛同清风拂心，卷走一时的焦躁。凯尔斯用鼻尖轻轻蹭陈希的下颌，和对方贴得更紧，“我只是救人而已，从不会有其他念头。”说罢，趁着对方不注意，还快速地在某人脸上亲了一下。
　　“你无需多想。”
　　“……”
　　我果然不应该开口！
　　“睡觉！”恼羞成怒的陈希拉过头顶上淡红色的丝绸被，卷在自己身上，“太晚了，睡觉！”
　　“好，睡觉。”
　　凯尔斯应和他，手指一扬，熄灭室内所有的蜡烛，并迫不及待地掀开厚重的天鹅绒被钻进去。
　　少年温暖的体温从背后蔓延开来，仿佛整个空间中都弥漫着名为凯尔斯的味道。
　　“晚安，”
　　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大概还吻了一下他的发梢。

　　很久很久以后，
　　陈希的声音在漆黑寂静的小房间内扬起，
　　“晚安，凯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