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关于我被一只猫托付了男主这件事》snowlight

88、火门枪

　　“是你吧？”
　　路易松开手，仍由黑色的猫咪跳跃着坐在他的肩头，帝国的主宰用手解下一直挂在腰间的铜管，然后不紧不慢地推开玻璃窗，对准视野外的一棵参天大树。
　　“？”
　　“告诉阿尔芒，如果人类想赢，那必须让每个帝国的子民都有资格上战场。”
　　陈希皱起眉头，良久开口，“我不太记得了。”
　　阿尔芒？他甚至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才是黎塞留主教的名讳。不过，很少，非常少，似乎除了路易之外，最近几年，他从未从别人的口中真切地听到过这个称呼。
　　阿尔芒。
　　大人，阁下，枢机主教……越往上走，黎塞留似乎就把别人甩下地越远，越来越远，直到高处不胜寒。
　　“阿尔芒十一年前从萨瓦归来，”路易轻声道，上下调准金属管的方位，“当夜，他和我闭门商谈了一些事情，修正一些计划。”
　　“我们原本的方案，不谈也罢，大概只是将普通人类作为应该被保护的对象。你反驳了阿尔芒的观点，你说，即便两个孩子，通过一场大火，也可以烧死盘踞在宅邸中的恶魔。”
　　是啊，陈希想，他有一点想起来了，他那个时候被凯尔斯连杀十场国际象棋，正好心情不大好。
　　“老鼠很弱……”
　　“是的，”路易承认，“但是你还是杀死了它，一个老鼠化成的深渊恶魔。仅靠一个七岁孩子的力量，便保护了尚年幼的奥瑞林侯爵。”
　　不，陈希想，归根结底，那是努斯之弓的功劳。但是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恶魔》原著中的鼠王，的确是死在两个孩子的火把下。
　　“你提醒阿尔芒，如果魔法师是通过手上的火焰而使自己有了保家卫国的能力，那么，只要百姓拥有驾驭火焰的力量，他们是不是可以用其来保护自己？”
　　“你们……”
　　“哪怕这样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但只要能够伤害到，哪怕是最低级的恶魔，也将是人类反击的第一枪！”
　　“你们……”陈希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是啊，是啊，他们从十一年前就开始不断试验，带着难以置信，
　　“你们……成功了？”
　　“是的。”
　　路易手指轻轻一扬，金属管应声而响，飞速而出的火/药在击中目标后轰然炸开，将窗户前的一棵参天巨树转瞬点燃在熊熊火海中。
　　“成功了。木炭，硝石，硫磺，合适的配比，合理的构造。只要能够点火，哪怕是个孩子都能对深渊造成威胁。虽然杀伤力有限，但是我们已然成功地迈出了一大步。”
　　“感谢您的贡献，”
　　路易彬彬有礼，真情实感道，
　　“陈希学者。”

　　“你没有事？”
　　闻爆炸而来的凯尔斯顾不得伪装病弱，急匆匆小跑，直到看到安然无恙的某人才放下心。
　　陈希抱着滚烫的金属管，却只是笑。
　　“凯尔斯，凯尔斯……”他一把抱住年轻的少年，大概是难得的兴奋，都没有注意到对方身体瞬间的紧绷，贴着耳朵就开始叽叽喳喳，
　　“木炭，硝石，硫磺，我一直记不得比例，一直记不得。我在博洛尼亚尝试了无数次，都失败了，最后还要主教接手烂摊子，我……”
　　红衣主教在背后温和地看着他。
　　陈希“咳咳”两下，从耳朵尖似乎微微泛红的凯尔斯身上下来。
　　“还需要抱一下嘛？”
　　黎塞留张开双臂，眨眨眼睛问。
　　“不，不……”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陈希还是上前一步，拥抱了一下自己这位《恶魔》世界法律上的“父亲”，感受到这一位身上淡淡的熏香和温暖的体温，青年真心实意道，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包容与支持。”
　　他和凯尔斯两个《恶魔》世界的黑户，若非主教一时的怜悯与收留，恐怕还在瓦伦伍德那个中小城市中晃荡，一点都找不到人生的出路。
　　“这是？”
　　不动声色地把人从黎塞留那边拉过来，凯尔斯故作冷漠地问，“这个怎么用。”
　　“对准，然后，哎？怎么点火？”陈希刚想问，却看见凯尔斯如同路易一样，手指间轻扬，火系魔法发动，“砰”的一声，手猛地一抖，火光四射，却是准心乱飘，什么也没有击中。
　　果然，点火装置还是个问题。
　　但这个不急，陈希回忆了一下历史，他一个医生，对枪械认识不深，但留学时机缘巧合，收到过不少枪支协会的宣传手册，炸药，枪炮，点火装置好像一根绳子什么的……再往后，好像是法国某个谁谁改进了结构。
　　“火/枪都会有后坐力，因为子/弹受到火/药气体压力所以会让射手偏离目……”
　　“砰！”
　　凯尔斯锁紧眉头，重新对着窗外蓝天又开了一枪，这次他手没抖，握枪握的非常稳，然后在陈希瞠目，黎塞留挑眉，路易饶有兴趣的目光下，一只飞行的白鸽从天空中呈直线坠落，“啪嗒”掉在屋外黄草地上。
　　陈希张大嘴巴，看看屋外，又看看持枪而立的凯尔斯，收回刚才想说的所有话，不敢置信问：
　　“你，你是看准了打的？”
　　“那当然，”凯尔斯淡淡道，带着了如指掌的自傲。天空中的鸟儿似乎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还在上方来回盘旋，少年眼神微睐，再次瞄准，
　　“尾巴有黑色杂毛的白鸽。”
　　又是一枪，而陈希奔跑到窗前，抓住木槛，探头，果然，毛茸茸的草丛中，第二只被打下来的鸟儿尾翼有着黑色的羽毛。
　　这，这……
　　“天赋异禀啊。”路易微微稽首，夸赞道。
　　这简直了！
　　男主啊男主，陈希在心中哀叹，凯尔斯你果然是个男主命，我去你的，我以前打/枪，加了缓冲垫和枪托都没你这个准头啊。
　　人比人，气死人。
　　“我很喜欢陈希发明的东西，”凯尔斯把发热道滚烫的金属管抛回给路易，一双眼睛红艳艳的盯紧陈希，
　　“我很喜欢。”
　　陈希恍然间也笑了一下，嘴角就像沾染了春光。
　　“谢谢。”

　　“凯尔斯身体好一点了？”
　　陪着少年回到房间，陈希握着对方的手，上下打量，“果然还是黎塞留靠谱，你看上去好多了。”
　　你想留住他？
　　黎塞留的话语还回荡在脑海中。
　　当然想。凯尔思心道，这真是一个傻问题，陈希把自己从奥瑞林宅邸带出来，他是他生活中唯一的活色生香，唯一的拔云之光，他从把他从一切阴霾中带出，他们合该在一起，从开始是，从现在也是。
　　他想要他，想到要疯。
　　“陈希，”猝不及防，卧室门一关上，他就抱住对方，陈希微微一愣，却也反手抱住他，哪怕自己的身高已经远不如对方，但青年似乎从来不排斥来自凯尔斯的肢体亲昵，
　　“别离开我。”
　　凯尔斯说，单刀直入，
　　“别离开我。”

　　“挽留方法呢？”黎塞留不声不响问，“装病还是自残？”
　　这一问真是直击灵魂，凯尔斯沉默地依靠在床头，他望着床头玻璃上自己的透明倒影，对那张似乎是造物主神迹的脸，颇感厌烦。
　　为什么没有把它也毁了呢？
　　哪怕陈希每每看到他的时候，也会微微愣神，流露出一点欣赏和朦胧的好感。
　　我发誓，我一定会帮你夺得人鱼之泪。
　　耳边依稀响起岩洞中少年跪地呢喃出的那句话，冰凉的泪水滚到他的脸上，他烧的太厉害了，动不了，但是却听得明白。
　　那是陈希的誓言，每一个字都是责任。
　　他会去帮他找人鱼之泪，然后修复自己这张因为他而被牵连烧毁的容貌。
　　但如果，凯尔斯用手触及自己那张美到不真实的疏冷脸庞，如果我把他毁了呢？陈希的誓言应允不了，那么，
　　那么他就不会走。
　　白皙的手指立刻在自己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红衣主教见状，叹息，“他是个好人，但绝对不蠢。”
　　凯尔斯承认。
　　“这十一年来，他一直在和这个世界有意识地保持距离，”黎塞留道，“他在博洛尼亚大学的十一年，除了偶尔受我所托，研究一些小的东西，或者偶尔保持和三两个教授的几个月一封信，他不社交，不结伴，坚持孑然一人。”
　　就像一滴水珠滑落在玻璃上，泾渭分明。
　　他是打定主意要走的，所以从最开始，就一点牵挂都不肯留。
　　凯尔斯想起陈希在海边所抛下的纸船，微弱的灯光在漆黑的海平面上上下颠簸，他深恨这艘意味着所谓羁绊的船只，恨不能将其倾倒于水面之下。
　　既然他到了我手上，那就是我的，彻头彻尾都是我的！
　　“你，”黎塞留见他如此却是笑了，“你要是想让他留下来，为什么不反过来想一想？他若是那么容易走，又何苦坚持十一年的孤单避世？”
　　“就是知道自己容易心软走不了，才特意狠心做了这种决定。”
　　是啊，他一直心软。凯尔斯想，卡莉那个死丫头，诺曼也敢欺负他，但那又如何呢，笑一笑，陈希也不在意。
　　他一直都心软。
　　“你要是想让他留下来，你不如直接告诉他，我舍不得你。”

　　“别离开我。”
　　凯尔斯再次重复，埋首于对方胸口。
　　黎塞留的话回趟在耳畔。
　　你让他入世，和所有人都开始有牵扯，恩也好，怨也罢，他陷得越深，就越不容易离开，到时候，等到他某一天想回头，看到你，看到其他人，舍不得，分不掉，也就心软留下了。
　　“你怎么……”
　　陈希似乎有些发愣，
　　“怎么突然说这个话？”青年笑了，反手轻拍对方的背，“凯尔斯你真奇怪，我要离开你去那里？”
　　啊！
　　凯尔斯在某人怀中猛地睁开眼。
　　也算是天意吧。
　　陈希感慨，海尔思所谓回去的代价压根不可能，起码他目前做不到，传说中早已失踪的符文，【希望】大天使霍珀的信物。

　　但很奇异的，明明回不去，他心中却暂时松了口气，仿佛有什么莫名的感觉，让他无法彻底割舍这里。
　　凯尔斯。
　　他抱紧怀中人，再一次呢喃男主的名字，凯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