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关于我被一只猫托付了男主这件事》snowlight

87、笔记

　　“您是住在附近？”陈希安抚式地摸了摸凯尔斯的手，尔后十分心疼地用手贴了贴对方额头。
　　还好，没有发烧。
　　“……”路易侧头想了一下，“算是吧。”
　　他缓缓开口，如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贵族老爷般态度优雅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帽子上的三根羽毛一上一下，
　　“相比城里，我的确更喜欢住离此不远的圣日耳曼昂莱堡。”
　　圣日耳曼昂莱。
　　总觉得这个地名有点莫名耳熟，陈希回忆，似乎是那一位要命的权贵经常喜欢住那里的，好像，应该是在博洛尼亚，经常听人谁提过……但他还没来得及深思，就感觉握着自己的手一僵，男主眼里红光一闪，大概是名为诧异的目光。
　　但亦不过短短一瞬，凯尔斯就满不在乎地收回视线，用脸蹭蹭陈希的手，甚至还亲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强硬道，
　　“我不舒服。”
　　所以你让皇帝赶快滚！
　　但陈希肯定是会错意了，他安慰道，“主教马上就来。”他抽出手理顺凯尔斯柔软的黑发，“不要担心。”
　　顺便，陈希单手卸下一直背在身上的厚重包裹，将它放在床头。只是一不留神，手一抖，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用夹子固定住的纸张从中飞舞而出，哗啦啦地尽数跌落在地，甚至差点砸到不远处路易的马刺靴。
　　“啊，抱歉。”
　　“没关系。”路易道，弯下腰帮陈希整理，只是，或许是出于无意，路易瞄了一眼陈希的手抄内容，
　　用羽毛笔和墨水草草描绘的植物，并对每一株植物的根，茎，花粉囊，雌蕊，民间传说功效等进行了不同程度上的详细描绘。
　　“这都是你做的笔记？”
　　“一半一半。”陈希道，没注意到身后凯尔斯的瞬间冷淡和轻轻一声不屑，“大部分，绝大部分都是博洛尼亚大学卡尔·林奈乌斯教授的心血。他是来自北方乌普萨拉分院的伟大学者，他对动物，植物以及矿物的分类学很有兴趣，因此耗费精力搜集了这些资料。而我……因为一点共同的兴趣，从而和他相熟。”
　　这点陈希并不打算说的太清楚，实际上是，才进入博洛尼亚大学的陈希一方面出于无聊，毕竟《恶魔》世界的大学文凭对他来讲可有可无，而他又出于谨慎心理一直不和当地人保持交往；另一方面他却又对这个幻想般才能存在的世界保有一定的好奇，是故平常就窝在图书馆中翻越古老的经卷。
　　天文，历史，地理，生物……除了曾经随口胡诌过黎塞留一件事外，倒也没有什么改造社会的念头，纯粹出于本能的好奇心，想更加了解一下所处的世界。
　　“教授得知我此次前往碎星群岛，委托我帮他收集一些相关资料，我正好也对这个工作感兴趣，于是就答应了。”
　　想了想，陈希也补充，“我本打算明后两天就请主教派人将这些整理好的成果寄给卡尔教授。”
　　反正宫廷御医查尔斯笔耕不辍，回程路途中昼夜不眠，挑灯夜战，硬是睁着一双红眼睛一口气抄下十几份。
　　随手顺一份即可。
　　路易抚摸着手上的羊皮纸，脸上露出了奇妙的表情。男人换了个坐姿，把玩着手上的细长铜管，大概变得饶有兴趣起来：“用处？陈希阁下，恕我冒犯，你和林奈乌斯教授费了那么大的心血，我很想知道，这有什么用？”
　　用处？陈希一愣，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因为好奇，这个……还没等他运用现代写总结报告归纳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红衣主教从门外如一阵轻烟溜进来。而望见黎塞留，路易则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黎塞留也十分尊重地半屈下身，虔诚地亲吻对方手上权戒。
　　“陛……”
　　“路易。”皇帝陛下微妙地纠正对方的称呼，顺便瞟了一眼旁边宛如课上被老师点名绞尽脑汁编答案的陈希，手指在红衣主教的嘴角脸颊不经意地一划，满意地看到对方的双目顿时瞪大，
　　“阿尔芒。”
　　作为背景的凯尔斯阴森森地向外散发冷气。
　　“主教！”陈希看到黎塞留，立刻抛开所有的杂念。上前一步，拉着人往凯尔斯方向带，“凯尔斯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您能否……”
　　海蓝色的光线从手上逐步析出。
　　“陈希无需担忧，我心中自自有分寸。”黎塞留和善道，“只是事关秘术，我打算单独和凯尔斯·奥瑞林侯爵说两句，不知二位可否……”
　　“自然自然。”
　　不理会一脸冷淡无所谓的男主，陈希拽起路易的深蓝色拉巴领外套就往外走，给神学领域的医疗大师空出足够的空间。
　　“咔擦”，是门被阖上的声音。
　　拿起还沾有路易余温的椅子，主教收起自己的红袍，规规矩矩地坐在上面，甚至单手托腮，气定神闲，
　　“用这招是留不下他的，凯尔斯·奥瑞林侯爵。”
　　凯尔斯的目光逐渐变得如血一样红。

　　“所谓的用处，大概是一种资源的整合。”
　　陈希漫步在走廊中，一只两只的猫咪正慵懒地躺在玻璃窗投射进的阳光下，毛茸茸的四肢舒张，显然十分舒适。
　　黎塞留大概的确是很喜欢他当初那个黑猫救主的故事，一口气就往自家宅邸内塞了无数只猫。黑的，花的，白的，还有原本是周围野猫后来自动被驯化的。
　　具体数目陈希也说不清，但大概从五六年前，他每次寒暑假从博洛尼亚归来，无论屋檐下，树林中，还是庭院的喷泉池中，都能见到一只两只喵星人。
　　反手抱起一只白猫，陈希抚摸着手下猫咪细长的白毛，镇定心神，“梅尔……不属于人界的力量在碎星群岛作乱，”
　　这是约瑟夫一锤定音，最终公开给大众的言论。碎星群岛的亡者死于深渊力量的入侵，而并非天使梅尔摩德的做虐。做出这个选择的理由也很简单，相比来势汹汹的深渊大祭，天堂的天使还起码给人类留了一丝余地，甚至希望。
　　“常年高温高压的碎星群岛忽然降下暴风雪，无数百姓因此被冻伤。但由于当地人缺乏经验，无人知晓该如何治疗，”陈希道，“我原本也不知道。但是最终，我从卡尔教授所整合出的资料中，得知了一个来源于北方，稍加改动就可运用在碎星群岛的药方。”
　　走到走廊中间，白色的猫咪“哇呜”地叫了一声，从陈希怀抱中跳出，扑向二楼的楼梯。
　　“它差两味药，我差点以为要去求约瑟夫主教去拜访来自北方康莫斯的商人，但是感谢卡尔教授的贡献，通过识图，两个乡野医生认出这两味辅药很可能是碎星群岛本土的一种不常见药材。”
　　“只是，碎星群岛的人们，不会用北方的俗名去称呼它们罢了。”
　　以防万一，陈希找了志愿者进行实验，当发现效果良好后，他也并不藏私，直接把药方公开，备好原材料，就开始组织无所事事的孩子们去制造涂在手上的白色药膏。
　　他手上没有足够的护士，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地使用民间力量。
　　“巧合。”
　　“是巧合，”陈希承认，“但是您也不得不承认，多亏了这次巧合，他们才能从这股不属于人类的力量中苟且存活下来。”
　　“卡尔教授之所以耗尽一生心血执着于此，也就是希望能够规范用名，从而让巧合不再是巧合，转而成为必然。”
　　“统一命名，”路易抱起脚下的猫，陈希惊讶地发现主教养的猫群居然完全不怕眼前人，反而比对待自己更亲密地缩在对方怀中，
　　“是为了这个用处吗？减少沟通中不必要的误会与成本？”
　　“是一部分，”陈希思索了一下，“但不完全。”
　　“不完全？”
　　“是为了寻找规律。”
　　陈希非常慎重道，“人与自然的规律。”确定《恶魔》世界的人类到底是什么，这是他的一个心结，他在现代接受的是进化论，在归类上很清楚自己属于动物界，脊椎动物门，哺乳纲，人族，智人属。
　　他不会魔法，索瑟瑞思也评价他的资质是前所未有的差，这并不奇怪，因为他本身就并非《恶魔》世界的土著。
　　但是，但是在这个世界呢？陈希知道自己不应该和一本种/马小说去计较，但是这个世界，他总是抱有很多疑惑的，比如魔法师，比如有着矮人血统的索瑟瑞思，他支持卡尔教授的工作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搜集资料，寻找规律，做出推论。
　　起码目前为止，任何《恶魔》世界的动物与植物，都隐隐约约符合现代生物的进化规律。但那样就很奇怪了，天使和恶魔算什么？魔法师的力量又是从哪里来？
　　为什么有的人有魔法天赋，而有的人没有？这里面似乎并不遵循遗传学规律？
　　或许这些压根是个无解问题。但大概是出于职业病，陈希陈医生总是容易执着于某些细节，生怕功亏一篑。
　　“我们总应该知道我们从哪里来，”
　　陈希盯着窗外正在飞翔的鸟儿，缓缓吟唱，
　　“也应该知晓我们该到哪里去。”

　　路易抱着黑色金眸的短毛猫，从背后望着眼前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