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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敌国 ...

  •   九州之一的比仙洲以风景秀美闻名,太平的时候便有许多修仙道人来到这里隐居修炼,如今九州大乱,光是比仙洲就有三个国家日日争斗不休,修仙之人更是少之又少了。

      “听说靖国那个上将军姜玉戈被他们的国主杀了。”

      “何止是杀了,听说全家都被灭门了,那姜玉戈的心都被剖出来了!”

      “那我们此刻出兵岂不是正是时候?”

      “听说国主已经打算御驾亲征了!”

      几个小贩早就受不了连年的战火了,只要边境之争不停,他们的生意就只会越来越差。

      别看他们在辰国国都呆了那么多年,实则都是从靖国边境逃难来的。

      听说辰国国主祝昂风度翩翩,比靖国的皇帝英明了百倍千倍。

      此刻他们口中的那位辰国国主祝昂正负手站在长安宫的阙楼上,远远眺着靖国的方向,一只鹰隼翱翔在天边,借着风肆意自在。

      几个宫人弯着腰来,为他递上了一碗汤药。

      “主君,该用药了。”

      他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得到的消息可准确?”

      祝昂用丝绢擦了擦嘴角转身对身后人问道,身后的人抱拳道:“准确,今日姜兖的尸身恐怕都已经在烂了。”

      祝昂止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又道:“靖国人诡计多端,本君不希望掉进他们的陷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姜兖夺位不成,反遭剖心,想来尸体也是被草草裹了扔进乱葬岗了。”

      姜兖其人,骁勇善战之余更是个顶好的美男子,任何国家的将士说起他来都是交口称赞,纵是敌国也不愿玷污他的君子之姿。若不是被逼到死路,凭他气度也断不会做谋逆之事。

      无奈功高盖主,难免被忌惮,一个退敌百万的大将之才就落得如此境地。祝昂深知辰国从此少了个心腹大患,却又不得不流露出些许惜才的失落。

      “找探子去寻他尸首,一日不见,一日不发兵。”

      “可是主君,恐怕边境的战士撑不到那么久。”

      “成和,将你的目光放远些,”祝昂又将目光转向阙楼北边,“我要攻下的是靖国国都,不止是小小边城。”

      祝昂再次把目光远放到碧空中那只鹰隼身上,他拿起鹰哨,尖利的哨声响彻长空。那鹰隼却置若罔闻,兀自追逐着一群金腰燕,不一会儿便有好些燕子命丧于它的利爪之下。

      他勾勾唇角,从身边禁卫的身上取下一张弓,搭弓拉弦一气呵成地对准了长空。只听弓弦嗖地松开,羽箭离弦而去,直中鹰隼腹部。它摇摇坠落,最终没入林中。

      祝昂身旁候着的宫人们面面相觑,这只鹰隼是他们主君近日的新宠,熬了好几日了,每日喂食添水也都是亲力亲为,今天怎么说杀就杀了。

      执令司校尉徐岚却面不改色,了然地观望祝昂方才的动作。对祝昂这位国主来说,怜悯众生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祝昂曾说过,鹰吃兔子兔吃草是万物规则,但是若是鹰吃兔子前还用爪子折磨兔子一番,便是坏了本性了。

      祝昂的世界里,强者征服弱者是规则,但强者欺辱弱者便是大错特错。现在九州战乱频发,辰国屡屡对阵靖国,输赢皆有。祝昂下了命令,不得凌虐任何战俘。若有人违背此法,便处以极刑。

      祝昂认为,善良应是相对的,有脾气的。

      这个风骨卓然的男子在碧空下孑然而立,卓尔不群的相貌令他名贯九州各国,善良恭谨的气度赢得辰国万民爱戴,却鲜有人知他杀伐果决。

      就这么过了三日,成和带来了好消息,姜兖的尸身找到了,此刻已送到了天牢的暗室中。祝昂收到信便立即换了便服朝天牢去,天牢的空气极差,他不得不拿丝绢捂住自己的口鼻。

      遣开了近卫,他与徐岚进入暗室点亮火把,火光包围之中,一卷草席静静躺在地上。

      应该是日子久了,草席都有些发黑。祝昂上前蹲下身,用手里的折扇撩起了草席一角,有些惊诧地凝视着。

      “竟一点也没有腐烂...”

      徐岚有些不敢相信,将草席全部掀开。那具尸体竟然分毫未损,甚至连尸体该有的臭味都没有。只有衣服上的血渍变成了浓重的黑色,凝结成了一块块的血痂。

      祝昂吩咐道:“解开他的衣服。”

      徐岚一点一点脱下尸体的衣衫,二人更加惊诧了。

      一具堪称完美的身体,结实的胸口上只有一条突兀刀痕,半分不见溃烂。

      沟壑分明的腹部有一些老伤,箭伤三处,刀痕四五处,蜿蜿蜒蜒从侧腰爬上肋骨,但已经泛白的伤口已经有些年岁了。

      徐岚心下惊讶,忧心地望向自家主君越收越紧的两弯细眉。

      自己和祝昂自小就一起长大,正是如此他才知道祝昂的脾气,别看他平日有多礼贤下士温润缓行,可其实心底下却颇有些狠辣乖戾。

      此事蹊跷得很,探子报上来的和实际也并不符合,难免让主君觉得自己办事不力。

      徐岚放下另一只膝盖,作揖对祝昂俯首道:“想来是探子给的消息有误,是成和没有调查清楚,主君恕罪!”

      祝昂却只是抬起手制止了徐岚,双目直勾勾盯着那具“尸体”。

      “尸体”的眼球突然颤动起来,手指也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缓缓抬起一只。

      “主君小心!”

      徐岚下意识的从腰际拔出柳叶刀,以手肘之力压制住尸体的胸口,锋利的刀刃便离姜兖的喉头只了毫厘。

      还未来得及吸入第一口气,姜兖就感到胸口被人狠狠地压住,再转而睁眼,只看到一个惊诧无比的青衣人和一个如临大敌的横眉武将,当下正用一把明晃晃的柳叶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姜兖的手不经意摩擦了一下地面,湿漉漉的砖石告诉他这依旧是在地底下,却是已经回到了凡间。

      待到眼睛适应了火光,他才虚着双目看清了那青衣人。

      “祝止风!?”

      听到刚刚还毫无生气的尸体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祝昂还以为自己窜进了哪本枯燥的神话戏本。

      “主君的名号岂是尔等谋逆之人可以叫的!”

      刀刃深入了几分,姜兖撕着嘴怒目瞪着执刀者,这人他太认识了,就前些年自己和他在战场上可见过不少次。

      “成和,先让他起来,本君有话要问。”

      姜兖便被安置在了一把生着锈的囚椅上,双手被沉重的铁链拴在两侧,动弹不得。

      他刚刚恢复生气,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上一世的身份和故事,却发现自己体内并无任何的神力,也毫不知晓自己是如何重新回到人世间的。

      只有被人温柔抚摸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脊背上。

      眼前是一座阴冷潮湿的囚室,裂开的墙壁上还残留着暗黑色的血迹,四角燃烧着呼呼作响的火把,摇晃的红光落在对面端坐的人身上,让他的脸庞也笼在红影中。

      祝止风对于他来说是敌国主君,是自己以往揣度过上万次的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兵家最浅显却最难做到的道理。

      姜兖为何让祝昂感到威胁,不止因为他是靖国乃至当今九州最骁勇善战的将军,更因为祝昂感受到他每一次调兵遣将的心思,全都是摸透了自己的想法的。

      “将军,多年未见了。”

      “这里是哪里?”

      姜兖不想多说,只想弄清楚自己的方位。

      “辰国,樊都。”

      “为何我会在这里?”

      徐岚答道:“从靖国国都外的叛军尸坑中把你带回来的。”

      也真是为难这俩人了,这次兵谏失败他的队伍几乎全灭,足有十万人,从尸坑里找自己一人并不容易。

      一呼百应的将军竟不是死在和敌国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一次还未来得及开始的兵谏里,所以姜兖才会这般不甘心。

      “为何要把我带回来?”

      “你的问题太多了将军。”祝昂无奈的浅浅道,两根手指转动着一把玉骨折扇,“不如我来问问你,为何被杀,又为何突然复活?”

      祝昂百思不得其解,探子所说姜兖被剖心,如今怎么看也只是心上中了匕首。

      但若真的情报有误,纵使此处只是被插进一把利刃,怎么也活不下来的。

      他甚至在想,是否有什么自己和辰国精通药理的国师都不知道的灵药,能让人死后复活?

      何止是面前这一对君臣,姜兖自己也对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

      总不能告诉祝昂,自己被靖国国主剖了心扔了尸体,又进了地狱看到自己前世是一只被神仙豢养在贪狼星上的一只魔界恶狼吧?

      如此这般一想,姜兖迂回道:“辰国执令司耳目遍布九州各国,不会不知道我在靖国的事吧?”

      “姜玉戈,主君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别顾左右而言他!”

      “兵谏被俘,死于剖心。”

      “哦?”祝昂挑起眉尾,来了兴致:“被剖了心却还活得生龙活虎?”

      祝昂边说边来到他面前,扶着衣袖将手掌贴在了姜兖的胸口,刚贴上去,祝昂的脸色便凝滞下来,又把手心向里压实几分。

      这下他的额头上惊得分泌出了丝丝冷汗。

      手心之下毫无生气,冰冷入骨,感受不到任何律动。

      不知怎的,姜兖有些被手心的温度暖得晃了神,没注意到祝昂的表情。

      “也罢,你既是在这里活过来的,我也不会让你再轻易回靖国去。”祝昂收了手,敛起了神色。

      “何意?”

      姜兖既已被带到了这里当然知道祝昂不会放过自己,可他的话里并无杀意,莫不是要将自己囚禁在此,以此来获取靖国用兵更多的消息?

      “将军用兵如神,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用意了吧?”祝昂低眉望着他,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徐岚,遣兵三百将此处围起来,吃食卧具不要委屈了将军,此处阴冷,给他换一个牢房。”

      这样一来,姜兖至少控制在他的眼皮底下,若是运气好,还能为他所用。

      回宫的路上徐岚骑着一匹黑马亦步亦趋跟在祝昂的车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他的用意,车里的人用扇子挑开窗前的帘子,温声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杀他?”

      “主君,姜兖如今就在您的股掌之中,何不除了后患?”

      “他现在对李睦恨之入骨,不会再回靖国去送死,留下他今后可堪大用。”祝昂闭起双目,疲累地吁出一口气:“我刚刚探他胸口,半点心跳也感受不到,此事有蹊跷,不弄清楚我始终不安稳。”

      说罢,几声咳嗽抑制不住地从车内传来。

      “主君,马上到宫门了,您先歇着。”

      徐岚担忧他的身体,便拍了马先行到了宫门,吩咐他们去祝昂的寝殿赶紧布置上祛湿的药香。

      祝昂的咳疾一直没好,今天又去了天牢,恐怕又会加重了。

      长安宫宫门威严壮观,执令司的禁军远远望见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和一队近卫便纷纷下跪叩首,迎回了他们的主君。第一次值夜的禁军小兵从未见过圣驾,觉得这回宫的马车低调得紧,悄悄掀着眼皮子窥视着。

      “看什么看!”旁边的老兵低声警告,吓得小兵瑟缩起脖子,恭恭敬敬匍匐在地颤颤巍巍的不敢再说话。

      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近卫挑下马,把一件黑色长袍拿到小兵面前。

      “您这是...”

      “主君看你抖得厉害又长得单薄,赏你的。”

      方才的老兵推一把愣在地上的小子,催促道:“你还不快谢恩!”

      他这才反应过来,接了袍子不住地磕头,生怕怠慢了主君的赏赐。

      车马继续往恩和殿去了,车里人轻声吩咐:“告诉他们今后我私服回宫不必跪迎。”

      “是,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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