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逢春日》米狸

80、Chapter 80

　　在深州待到年初六，张逢宁风光了几日。人们将钟家又高又帅的姑爷奔走相告，近邻远亲纷纷带着年货贺礼上门拜年，一睹姑爷风采，甚至这几天到覃丽的小花园闲聊的邻居都多了起来。
　　张逢宁见过了钟家几乎所有亲朋好友，初六和钟令熙一同返深。

　　高铁站门前，覃丽跟钟令熙唠叨交代个没完，末了看向张逢宁，似是欲言又止。张逢宁主动开了口：“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覃丽有些意外，眼底泛着动容，似乎直到了这临别一刻，她才发自内心地对这个孩子生出了喜欢：“哎，好，好好的啊。”

　　找到了临窗的座位，张逢宁收起扶手，揽过钟令熙的腰，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笑话他：“走了就这么轻松啊？”
　　“轻松肯定是轻松，还有呢，终于见你爸爸妈妈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而且他们看起来对我也很好，就终于放心了，”说着，张逢宁将她抱得更紧了，“你们家里人好热情噢，都在拉着我说话。”
　　“哥哥的亲戚们不这样吗？”

　　“我爸那边可能稍微平淡一点，之前也跟你说了，他的老张家兄弟们互相就比较平淡，我妈的姨姨们也会很热情的。”
　　“可如果是我的话，就会没有那么热情了吧。”

　　听出她话里沮丧，张逢宁低头冲她笑：“这次过来我妈还是很积极的，一直在帮我准备东西，还交代我很多礼节。”
　　钟令熙一怔：“真的吗？”
　　“嗯，”张逢宁吻了吻她的额头，“都那么久了，我妈也没说什么，也看到了我的态度，她应该没有别的想法了，妹妹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吧。”

　　钟令熙埋头进他的颈窝，没做声。纵使施宁跟何远不一样，她是长辈，传统上长幼尊卑，小辈断然不能计较更不能记恨，更何况她还是婆婆，不是家里天经地义爱着她的父母亲族。她再有脾气有不妥，都要由着她的想法握手言和，小辈天然就该一笑了之——可钟令熙做不到。在她看来，即便是婆婆，也跟何远没有区别，没有道歉，就不会有原谅。

　　钟令熙突然抬头起来，严肃地开了口：“哥哥。”
　　“嗯？”
　　“我要她道歉。”
　　张逢宁一愣，她的眼神告诉他，这不是商量。“好，”他没有考虑，“她会道歉的。”

　　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张逢宁又问：“需要她来深州吗？”
　　“不用刻意，我受不起，到时候说出去，被说闲话的还是我。”
　　“明白了，”张逢宁仰起脖子想了想，“下一次假期是清明，家里可能也比较忙……那，五一我带妹妹回家好不好？”
　　春节刚过，到了跟前没准有变数，钟令熙淡淡道：“再说吧。”

　　回到深州之后不久，去年出生的那窝金渐层终于到了可以接走的日子。张逢宁带钟令熙去了店里，第一次见到了他们半年前就预订好的猫咪——是个小姑娘，已经七个月大，也做好了绝育。
　　小姑娘浑身金毛，大大的绿眼睛，嫩嫩的粉鼻子，钟令熙只看了一眼，心都化了。长得漂亮，性子也娇气，不让抱，也不让摸，抓起她三秒钟就拼命扑腾要逃走，跟腿部挂件虎牙完全天差地别。
　　去年付了5000订金，尾款又付了10000，他们终于把猫咪带回了家。

　　“这次妈妈来取名字吧。”张逢宁说。
　　钟令熙脑子一转：“哥哥叫虎牙，那妹妹就叫……虎妞！”

　　虎牙比虎妞大两个月，也已做好绝育。下午出了大太阳，虎牙正躺在他最喜欢的吊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突然耳尖微动，他立即分辨出来——是爸爸妈妈回来了！虎牙一个打滚翻身起来，眨眼间就到了门口，仰起脖子盯得目不转睛。
　　爸爸妈妈的脚步声里夹杂着欢笑声，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么开心。很快门把转动，才开出一条门缝，虎牙就张嘴大喊：“喵——”

　　虎牙被妈妈一把抱起来，妈妈边亲他边说：“宝宝，你看爸爸妈妈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虎牙的小鼻子开始动个不停，他在空气里闻到了和自已一样的气味。他顺着气味张望，终于见到了爸爸手里的大箱子里的漂亮妹妹。虎牙奋力挣脱妈妈，兴冲冲地奔着妹妹扑了过去，妹妹却被他吓坏了，耳朵往后一倒，往里缩成团。
　　航空箱放到地上，虎牙围着箱子转来转去，虎妞警惕地盯着他，始终与他保持最远距离。

　　按照猫舍的嘱咐，两只猫咪要隔离几天相互适应。可他们把虎妞关进书房之后，虎牙就在房门外不走了，不时扒门刨地想要进去。见他一点也不排斥新妹妹，钟令熙尝试打开门，虎牙一下蹿了进去，找到缩在飘窗角落的虎妞。
　　虎妞才是真的虎，虎牙一靠近，她就张牙舞爪。钟令熙想把虎牙抱走，可他挣脱怀抱又跑了回去，这回学了乖，就趴在飘窗的另一头，静静与虎妞保持距离。

　　钟令熙惊喜大叫：“哥哥你快过来看！”
　　“怎么了？”张逢宁闻声赶来。
　　“牙牙也太乖了吧，虎妞打他，他也不躲不跑，就这么守着。”

　　刚巧，张逢宁看见虎牙又爬了起来，不气馁地尝试靠近虎妞，又被她一嘴吼得后退。虎牙重新回到另一头趴下，揣着爪爪耐心守候。
　　钟令熙的心都要化了：“虎牙真的好像男孩子哦，好主动哦。”
　　“哇，”张逢宁也被打动了，“我儿真棒，不愧是男子汉。”

　　还没到晚上，他们就看见虎牙抱着虎妞给她舔毛了。说好的隔离几天，不到半日，暖男虎牙就把虎妞哄好了，带着她出来找吃的，虎妞在家里巡视了几圈，很快接受了这个带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气味的新家。
　　虎妞一点不粘人，从小也没有跟人睡觉的习惯，从来不靠近爸爸妈妈的床。为了陪着她，从此虎牙也不再跟爸爸妈妈睡了。
　　对此最开心的是张逢宁，他终于不用在行龌龊之事时被一团毛绒脑袋盯着看，让他生出儿童不宜的羞耻之心了。

　　儿女双全，工作稳定，现金充裕，这一年开始，他们真正过上了理想中的日子，在这座璀璨的城市里骄傲地生活。
　　钟令熙报了好些班学艺，烘焙，跳舞，还有声乐，她再也不能忍受有一个唱歌好听的爱人自己却五音不全了。偶然一次她去试讲了一场脱口秀，收获全程爆笑，便有人寻上来问她是否有意兼职讲脱口秀，她答应了，不为赚钱，以幽默的方式分享生活见闻不正是她所热爱的吗。

　　张逢宁没什么发展特长的打算，除了继续捣鼓理财赚钱，钟令熙开始鼓励他多出去交些朋友，在一座城市立足定居，拓展人脉是少不了的。
　　钟令熙入职不到一年，通过工作已认识不少各行各业的人才，现在办个证看个病之类的事，她办起来要方便得多。而张逢宁的工作虽然看着高大上，接触的都是高管名流，可他们要么来自外地要么全国到处飞，在生活上难有交集。

　　虽然不以功利为目的，张逢宁还是听了钟令熙的意见，找机会多到不同的地方打球。球类运动实在是一项高度具有参与感和愉悦感的活动，男生之间又熟得快，几个月下来，张逢宁真的发展出了一群新的小伙伴，而他们大多工作背景性情样样与他相投，能够认识他，对方也觉得幸甚之至。
　　张逢宁问钟令熙：“妹妹怎么知道这些人会去那些地方打球？”
　　“首先呢，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喜欢去的地方，和你一样的人当然也会喜欢去，”钟令熙娓娓道来，“然后呢，我也有认识一些类似的人，有听他们说他们同事都会去哪里呀。”
　　这一刻张逢宁觉得，如果没有她，大概他现在的生活里还是只有B站。

　　工作日的晚上，他们各自活动，钟令熙学艺，张逢宁打球。到了周末，他们就到周边走走，找一间别致的特色酒店，二人世界无人打扰。去年还担心难得周末不陪虎牙会让他伤心，谁知有了妹妹，虎牙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爹娘。
　　更多的时候，他们相拥着在周末自然醒来，他继续慵懒赖床，她起来给他做饭。下午他们或者相对坐着看书学习，或者用投影看个片子，到了晚上一起出门散散步。散步时光太适合交心闲聊，从前最不喜欢走路的张逢宁，也渐渐享受起了牵着她的手到处走走的感觉。
　　如果周末醒来恰逢雨天，那再好不过。

　　张逢宁勤勤恳恳薅了快两年的羊毛，终于用积分兑出了两人的往返机票，五一长假两人迫不及待出游，去青岛看春暖花开。一路仗着信用卡，免费机票免费接送机，半价五星级酒店和吃喝玩乐，张逢宁别提多神气了，就差没把卡贴脑门上。

　　五一之后，又是一年纪念日。
　　2021年5月19日，三周年如约而至，他们终于有了点底气自称老夫老妻。

　　这一年钟令熙准备的粉色深V吊带长裙，缎面植绒，开叉至腿根，露背至腰间，蓬松长发散在肩头，往那一站，坐地吸睛。张逢宁从公司出来，一眼看见了人流里过于夺目的她，也看见了来往所有回头的目光。
　　他终于带她登顶平安，去吃了那家他们尚是穷学生时就夸下海口的顶级日料。服务生领他们到一处临窗座位，那里摆满了他准备的红玫瑰，三年过去，他也终于成为了精心为她打造惊喜的浪漫男士。
　　她惊喜而动容地望着他笑，三年过去了，他依旧会为了她这样望向自己溢满爱恋的眼神心潮澎湃，他依旧像最开始那样为自己得到了下凡的仙女感到难以置信。

　　三周年的朋友圈，两人都收获了同样的惊羡：你这是初恋就打算谈到结婚吗？
　　两人都没有生气，有人为了这样的事感到惊诧，说明这样的事越是难得可贵。

　　这一夜他们欢爱到不眠不休，钟令熙累得不知不觉睡着了，张逢宁却异常清醒。他又像从前那样偷看她，偷亲她，在外头妆容精致妖娆妩媚的野玫瑰，此刻变成了他怀里乖巧温软的小白花，要他怎么能不爱不释手。

　　三年来还有一件不变的事，张逢宁一旦深夜不眠，脑子里必定酝酿着与钟令熙有关的事。
　　——他到底还有什么理由不求婚？

　　下一章大结局
明晚1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