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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终章 ...


  •   林蕊貌美如花,温婉端庄,一看就是生在富裕人家的掌上明珠。大学期间她在不少媒体实习,接洽过一些拍戏的机会但都不了了之,现在钟令熙总算知道了原因——大抵是她演技不佳。
      从六月开始,钟令熙发现林蕊时不时会看着自己傻笑,钟令熙好几次追问她原因,她都刚好有说法圆了过去。

      钟令熙从中旬开始挑生日礼服,在一边玩手机的张逢宁突然冒出一句:“你上次不是说刷到一条很好看的裙子。”
      “哪条?”
      直男形容不出来:“白色的。”
      “那个啊,那个太贵了。”
      “多贵嘛?”
      “2000多。”

      张逢宁立刻就说:“你喜欢就买嘛。”
      钟令熙没当回事:“就穿一次,没必要。”
      “哎呀,我也觉得很好看。”
      “不要,我才不当这个大怨种。”

      钟令熙一直埋头看手机,没看见张逢宁努起的嘴。找了一晚上还是没遇到一见钟情的裙子,钟令熙暂时作罢。
      可才过了一天,钟令熙就收到了那条2000多的裙子。张逢宁又要加班,她先回了家,拿了不知道谁寄的顺丰快递,回到家里拆开一看,傻眼了。

      十秒钟后,张逢宁接到了臭妹妹的电话:“都跟你说了不要嘛……”
      “我想看妹妹穿嘛。”他撒娇起来比她更让人难以招架。
      “好嘛,”她不忘嘱咐,“下次不可以再乱买哦。”

      以往去哪里吃饭都是钟令熙说了算,可这次,张逢宁主动提出:“妹妹穿这么好的裙子肯定不能随便去哪里啊,我们去柏悦酒店好不好?”
      柏悦酒店在平安金融中心南塔,倒不算太精贵,钟令熙同意了。

      从前听说25岁是女人的分水岭,钟令熙一度抗拒这一天的到来。可他的出现让她变得不再害怕时间流逝,时间越是推移越是证明他们爱了长久,不管岁月变迁,他始终都在那里,她还有什么要害怕的。被他爱着,就连虚度光阴都算一种浪漫。

      6月28日是周一,老天眷顾,钟令熙这天颇为清闲,上午到台里化了个妆,美滋滋地等着晚上出去吃饭。
      可妆才化好,钟令熙就接到了张逢宁噩耗般的电话:“妹妹……我紧急要去京州出差,四点的飞机。”
      “……”手里握着上到一半的唇釉,钟令熙顿时僵住了。

      “唉我也很难过,问了领导能不能换别人,但是这个项目是我跟的又没办法……”张逢宁越说越弱,听起来比她还委屈,“我的妹妹……”
      钟令熙还是不说话,张逢宁赶紧继续说:“你问问看你同事她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还是去我们订的地方嘛,我请。”
      “哎呀,妹妹快说话嘛,我错了嘛……”
      “我现在去找你,我下楼了。”

      钟令熙还是一言不发,她不挂,他也不敢挂。还是她先挂了电话,口红都懒得抹匀了,一路沉默走到了门口。
      张逢宁已经站在那里了,想必是跑着过来的。眼看钟令熙面无表情地走出大门,他立即上前,一把抱紧她:“呜呜呜,我的妹妹……”
      钟令熙默默地瞪着他,他赶紧亲了她一下,嘴唇沾上新鲜的一抹红。明明是自己的女朋友,可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像看见了爱豆的粉丝:“她今天好好看……”

      她终于开口了:“穿上那条裙子更好看,我想下了班再换的。”
      “哎呀鬼知道这么临时,静姐也很无奈啊但是真的别人不熟这个事……”
      “他好惨哦,花了两千块买的裙子,我就穿这一次,他看不到了。”
      “那我回来你再穿一次,我不管。”
      “明天我就两百块挂闲鱼卖了,就是不让他看见。”
      “不要嘛……”张逢宁快哭了。

      钟令熙灵光一闪,说:“你要是去跟你们领导说,你今天要是走了女朋友就跟你分手,他会不会还让你去?”
      “应该不会吧……”见她满眼暗示,张逢宁明白了,“好嘛,我去跟他说。”
      他说着就要转身,她一直垂落的胳膊终于环住他的腰:“哎呀好啦……”
      张逢宁只好说:“我明天下午就回来。”

      “四点的飞机?”
      “3点45分。”
      那想必的确是十万火急非去不可的公务了。从福田站坐11号快线怎么也得两点前出发,眼下已过12点,他匆匆吃个午饭就得出发。
      钟令熙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我陪你去吃饭。”

      她不吵不闹,不哭不喊,乖巧懂事得让他心疼。三年了,他从未经历过网上看到的那些女朋友生气的场面,他从未经历过兄弟们吐槽女朋友生气时的莫名其妙,她永远都这么理性这么懂事。他们是有矛盾和争执,可她总是像打辩论一般条理清晰地分点罗列、逻辑论证,最后让他心服口服。
      三年了,他就是这样从一个笨蛋慢慢变成了现在沉稳从容、深思熟虑的男人——除了在她面前撒娇以外。
      他有时候就在想啊,她能不能任性一下,作一下,那样一定也很可爱吧。

      张逢宁心疼地抱紧她:“妹妹为什么这么懂事。”
      明明自己难过得想哭,她还是永远以他为先:“因为哥哥也很难过啊,我不想哥哥这么忙还要为我难过。”
      张逢宁把她箍得好紧好紧,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发誓一般地攥紧了拳。

      吃完了饭,张逢宁把钟令熙送回台里才离去。
      林蕊带着生日礼物过来找钟令熙,却见到她失神地坐着。她问:“怎么了?我还说你今晚跟张逢宁过生日,现在过来给你礼物呢。”
      “过个屁,他突然被通知去京州出差,这会儿刚去机场。”

      “啊?这么突然啊……”林蕊的嘴角抽得不自然,“那我陪你去吃饭呗。”
      “好啊,”钟令熙抬头看向她,却笑不起来,“我们订了柏悦酒店的餐厅,我问问看还有谁可以去。”
      林蕊很积极:“你想叫谁,我帮你问呗。”
      钟令熙说了几个名字,逐渐露出了笑意:“多叫点人,多点些菜,多花他的钱,气不死他。”
      “就是就是。”

      林蕊帮着去问同事了,钟令熙自己负责问梁可可她们,可由于事出突然,大家都早已有了安排,竟无一人得空。钟令熙难过得想哭,可又因为男友不在才想起邀请姐妹而惭愧,就连难过不敢心安理得。
      林蕊好好安慰她:“没关系啦,还有我嘛,我帮你拍照,肯定比张逢宁拍得好多了。”
      钟令熙抱着她鬼哭狼嚎,林蕊却在她背后张嘴坏笑。

      下班之后,林蕊过来找钟令熙,见到她还穿着素日里的衣服,惊道:“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不想换了,就这样吧。”钟令熙抓起包就要起来。
      林蕊急了:“哎呀,过生日怎么能穿日常的衣服呢?”
      “这条裙子也蛮好看的啊。”

      “是蛮好看的,但是肯定没那么有仪式感嘛。”知道她痛失爱人兴致全失,林蕊赶忙劝:“你就是要漂漂亮亮才能气死他啊,花他的钱买的漂亮小裙裙他自己都看不见!”
      钟令熙一阵考虑,被她说动了:“好!换!”
      林蕊不忘提醒:“你妆有点脱了,补一下。”

      关上办公室的门,才从袋子里取出那条裙子,林蕊就开始叹:“哇哦……”
      立体繁花裙面,烫钻细肩带,掐腰包臀,长度刚刚没过腿根。林蕊一个女生都看直了眼:“这不是仙女吗?你哥今天不在也太惨了。”
      “哼,我连照片都不会发给他的,”钟令熙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我们走。”

      周一晚上的餐厅客流稀少,服务生引她们到临窗落座,端来茶水和菜谱。没一会儿林蕊忽然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钟令熙埋头点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久后服务生过来了:“你好,你朋友在卫生间那边有点情况,她没带手机,让我过来叫你过去一下。”
      钟令熙回头看去,却看不见洗手间的方向。
      “我带你过去吧。”服务生说着,钟令熙拿上两人的包,跟着起了身。

      服务生领她穿过大厅,走进包间的走道。钟令熙心里担心,步子都快了些,尖细的高跟急切地撞向瓷砖。服务生在一道敞开的门前停下,回头冲她一笑,她正是一懵,往前两步刚到门前,就被里头齐发的尖叫声彻底吓住——
      “嗨——”
      震耳欲聋的欢呼迎面扑来,钟令熙错愕之中,耳边缓缓响起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在这歌声里,钟令熙看清了那一张张全是熟悉的脸孔:梁可可、陆坚、殷浩、苏越、杜雨桐、高西、范乐清、陈灵韵、岑成、郝明珠……还有正在录像的周敏如。她和张逢宁的好友同事,全都齐了。

      钟令熙轰然明了的刹那,眼眶也跟着湿了:“天哪……你们……你不是说你们今晚回家跟爸妈吃饭?”
      梁可可大喊道:“那肯定要骗你啊!”
      几个同事也说:“都得骗,刚蕊蕊过来找我们就已经说好了。”

      林蕊终于扬眉吐气:“憋死我了!我都演了好久了!今天还要安慰你,劝你去吃饭!你说你不想换衣服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哦——我还提醒你补妆!”
      钟令熙抓住了端倪:“安慰我?——张逢宁没走?”她立即四下张望,却没见他的身影。

      音乐渐止,围成群的朋友们也往两边散开,给她让出路来。钟令熙这才看清了满屋子装饰得美轮美奂的鲜花、羽毛、气球……尽头的羽毛堆里立着一张巨大的显示屏,如此兴师动众,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钟令熙心里有了预感,狂乱的心跳却让她不敢相信。
      她正乱猜,屏幕里出现了张逢宁的脸。他坐在家里书房,眉眼含笑:“妹妹,你现在睡着了,我突然呢,就很想做一件事,一件梦寐以求的事……”
      屏幕左上角显示时间:5月19日。

      画面跳转至5月21日。张逢宁西装革履地坐在工位上:“今天周五,我骗你说要加班,上一次骗你还是你研一的时候,我偷偷从京州跑过来,突然出现,哈哈哈……今天呢,骗你是因为,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做这件事……”
      5月22日,张逢宁刚从家里出来,边走边说:“今天周六,又骗了妹妹,说我要出去打球,其实呢,是要去看戒指,嘿嘿!你说我就穿短袖球裤,别人一看会不会以为我买不起,我可是要给我家臭妹妹买二十万钻戒的!”

      看到这里,钟令熙捂住了嘴,眼泪簌簌下落。

      5月31日,张逢宁走在商场里:“今天妹妹尺寸的戒指到了,我过来确认一下,拿回家又怕你翻到,就还是先放在这里……”
      6月3日,张逢宁从基金大厦走出来:“今天经过跟可可和敏如她们讨论,最终选好了场地,她们帮我找了一家策划,我现在呢要跟策划师去看场地。所以,我又骗了妹妹说要加班……”
      6月7日,张逢宁坐在工位上眉开眼笑:“我刚刚拿到了策划师的设计图,哇塞,好好看,希望我的臭妹妹会喜欢……”

      6月14日,张逢宁悄悄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钟令熙的手机:“嘿嘿,妹妹睡着了,我悄悄拿她的手机,翻她刚才说的那条裙子,虽然她说不要买,但我还是要买……”
      6月21日,张逢宁坐在工位上:“今天通知了所有人,请他们务必留出28日晚上的时间,谁不来当场绝交……”

      时间来到了6月27日,也就是昨天晚上。张逢宁又是坐在家里书房:“妹妹,现在快两点了……我有点紧张,不,超级紧张,比高考、保研、找工作、跟你表白、去见你爸爸妈妈都要紧张……明天要开始演戏,要让妹妹伤心半天,如果成功,我决定马上改行去当演员……”

      6月28日,13:27。张逢宁从广电大楼离开,坏笑着对镜头说:“刚刚骗妹妹说下午要去京州出差,妹妹快哭了,但是一直忍着不说。唉,我好心疼,妹妹永远这么懂事,妹妹要是爱哭一点爱闹一点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多哄她一点……”
      14:18,镜头一切来到酒店,张逢宁的背后有许多人在忙碌,他的笑容堆满眼角:“我下午请了假,领导一听,马上赶我走,还让岑成他们过来帮忙。现在呢到了酒店,他们正在布置,可可、苏越还有敏如都在,感谢大家……”

      17:04,张逢宁坐在餐厅的角落:“里面基本都布置好了,辛苦大家,我给大家买了奶茶。现在,臭妹妹还以为我在飞机上,她应该很难过,下午都没有心情上班……”
      一段沉默被剪掉,张逢宁全神贯注地看着镜头,低沉地开了口:“妹妹,今年我们三年了,我有时候觉得第一次见你就发生在昨天,有时候又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多好多年了。可能是因为,每一次见到妹妹都像初见一样惊喜,但是我们感情又这么深,所以又像过了很多很多年……”

      “三年里发生了太多事,从你本科毕业,我硕士毕业,然后你又硕士毕业,我们开始一起工作,生活……我们过得一点也不平淡,我都没有想过,我的生活会过这么甜,这么精彩,虽然我们只是每天早出晚归地上班生活,虽然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其实我们很平凡普通,但是我真的觉得,我们这三年每一天都太浪漫太美妙了……主要是因为妹妹,妹妹太棒了,我就是个笨蛋。”

      “回想这三年,其实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里的,还是你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你写的那一百张小纸条,关于我的一百件事……太震撼了,我那天完全破防。妹妹想和我做的十件事,我一直都记着,到现在为止我们完成了9件,最后一件,坐在我的副驾去兜兜风,我希望我今年可以完成。”

      “今年我们终于开始过上了理想中稳定的生活,我们有了宽敞的房子,有了妹妹心心念念的大书桌,还有了可爱的虎牙和虎妞,我也终于去见了你的爸爸妈妈。我们终于没有了压力,自由地出去玩,去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我想,我没有理由再等下去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对婚姻如此向往,只是因为,那是有你的婚姻。”

      张逢宁的自白在环绕的欢呼中结束了,钟令熙汹涌的泪水淹没了他的脸庞,让他的声音更清晰真切地在她耳边回荡。
      林蕊几个点击,画面一切,时间来到了19:26,张逢宁的脸重新出现。钟令熙又一次捂住嘴——这是实时画面。

      张逢宁怀抱一大束红玫瑰走在酒店大堂里,步伐沉稳,从容恣意。他嘴角挂笑,对着镜头说:“我现在拿到了花和戒指,准备往包间走。”
      “现在什么感觉?”蒋宇的声音出现在镜头外,原来是他负责掌镜直播。
      张逢宁一只手贴在胸口:“紧张。”

      “比高考还紧张吗?”
      “高考其实不紧张,最后发挥得也在预料之内。”
      “不愧是学霸。”
      “哎呀不是……”张逢宁笑了笑,“是因为,高考考不好可以读差一点的学校,保研面不上京大可以有别的选择,找工作找得不理想也可以找机会跳槽,但是今天要是搞砸了,那我这辈子就完了呀,我没得换。”
      “哇啊啊啊——”包间里发出掀顶的呼喊。

      张逢宁已经走出电梯来到餐厅,正在穿过大厅。钟令熙也变得紧张起来,蒋宇的声音又出现了:“宁哥这一场准备了一个多月了,很用心。”
      “一个多月?”张逢宁嗤之以鼻,“我都准备了三年了。”
      “哇啊啊啊——”更为震天动地的欢呼。

      张逢宁走过了大厅,即将走进包间走道。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冲镜头一笑:“妹妹,我来了。”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钟令熙随着众人一起转身,见到了怀抱玫瑰、西装革履的张逢宁。钟令熙泣不成声,张逢宁在全场鼓掌中来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

      玫瑰送到钟令熙手里,张逢宁后退两步,从口袋里取出红色的卡地亚戒指盒,又一次掀起欢呼的浪潮。
      “我……”张逢宁一开口,声线却没于嘶哑,众人安静地等待着,给他留足准备。
      钟令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清楚地看见他泛红的眼眶,他低头看看戒指盒,又偏头看看别处,最后深吸了口气,双眸才最终与她的目光交汇。

      刚才视频里那样大段动情的告白,到了这一刻,他又变回了三年前一见她就脸红害羞的笨蛋哥哥。
      “我……”张逢宁再尝试开口,未成音节又再被哭腔吞没。一行热泪从他眼角滑落,而站在对面的她更是泪如雨下。

      张逢宁咬咬牙,单手揭开戒指盒,将一切化作无言,单膝跪下。他凝望着他爱了三年的女孩,用尽毕生深情说出了那几个字:“钟令熙,你愿意嫁给我吗?”
      明明早就准备好了,可真的听见他说了,心还是翻天覆地地震了震。璀璨夺目的钻石托举在她面前,她爱了三年的男孩正凝神屏息地看着她,耳边环绕着朋友们的欢呼与尖叫——“愿意!愿意!愿意!”

      钟令熙抹了抹眼泪,张了张嘴,四下顿时安静下来。四目相对,她一字一句开始问:“你是否,有非我不可的决心?”
      张逢宁一怔,随即有力地答:“是。”

      “你是否,有为我对抗世界的勇气?”
      “是。”
      “你是否,有与我共度一生的坚定。”
      “是。”
      钟令熙嘴角一弯,也深深呼吸,郑重其事地回答:“张逢宁,我愿意。”

      庆贺的呐喊被推向顶峰,张逢宁在朋友们的祝福中为钟令熙戴上戒指,与她拥吻而泣。

      钟令熙和张逢宁决定在12月22日领证,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1314天。在那之前,张逢宁要带她回海州见一见父母。
      下一个假期是九月下旬的中秋,张逢宁不想让钟令熙等太久,海州不远,他决定找一个周末带她回家。

      他没有忘记她说过的话,要施宁道歉。钟令熙不想听他如何与施宁沟通此事,他便单独时给施宁打了电话,施宁安静地听他说完,不置可否,只说:“你们先回来再说。”
      这回应诡异得很,答应?却没说;不答应,要她去做什么?担心母亲当面为难钟令熙,张逢宁强硬了些:“你先说你答不答应。”
      姜还是老的辣,他哪里比得过母亲圆滑:“你们要是不来,这周末我跟你爸就去深州了。”

      这差根本没法交,张逢宁只得硬着头皮复述了原话。聪明如钟令熙,这回也是半天猜不透施宁的心思了。她建议:“要不要跟你爸打探一下?”
      “我马上就打给他了,他说到时候我妈会跟我们说的。”张逢宁更是一头雾水。
      钟令熙呆若木鸡:“这全是中文,怎么我就是听不懂呢?”

      为此,钟令熙多日难眠。她不可能不怕施宁,事实上,施宁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害怕的人——因为她是张逢宁的母亲,她熟知张逢宁所有的弱点,她清楚要如何突破他的防线。钟令熙不是不相信张逢宁,可她不想他为难,更不想他难过。
      既然如此,不如趁早面对。

      七月的一个周末,钟令熙第一次踏上了前往张逢宁家乡的路途。
      即便心存芥蒂,礼节可半点不少。施宁颇为时髦,在京州时钟令熙记下了她的背包品牌,给她买了一个——着实不太便宜,再买了一套护肤品又是几千。张卫这边,钟令熙给他也买了一双钟涛爱穿的鞋,然后就是些按摩仪。另外正值亚热带水果应季,钟令熙让父母从家里寄了几大箱水果到海州。

      两人一早出发,午前抵达。光凭高铁站的规模和设施,海州就明显比边州发达太多,这也是当今同一级别的东部沿海与西部边陲城市最典型的代表。
      施宁和张卫等在出口,岁月好似将她遗忘,那张冻龄般美丽的面孔任谁看了不认为她只是张逢宁的姐姐。见到钟令熙,施宁一如两年前在京州那般眉开眼笑,而钟令熙当然也乖巧礼貌得毫无破绽,这一刻她无比确信自己与年轻时的施宁是同一种人。

      两年间他们经历了太多事,从工作到生活,不愁没话讲。施宁主动夸赞覃丽寄来的水果很好吃,说也要给他们寄一些海州特产。
      坐在后排的钟令熙和张逢宁交换眼神,领情并且还礼,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一见面就这么热情亲切,心软如钟令熙,那堵执拗的墙竟开始塌了。

      他们在市郊的新家住了不过三四年,小区毗邻湖泊景区,风景宜人,清静雅致,实为养老胜地。小区分为塔楼和别墅,别墅依湖而建,往后才是塔楼。他们家住别墅,还是湖畔最前排的别墅。很早之前张逢宁就跟钟令熙说笑:“你们家在江边,我们家在湖边,真是绝配。”
      商品房到底不如自建,三层楼260平米也只有4个房间,除了一个大露台,也没什么足够的空间能像钟家那样放一张乒乓球桌。如此不实用的户型,显然不是为了家庭三代人考虑的。

      果然施宁就说:“当时就是为了我跟叔叔养老买的,反正张逢宁以后不回来,你们带小孩回来也是偶尔。”
      他们正在进门,钟令熙想起来:“那爷爷呢?”
      “熙熙还知道爷爷啊。”施宁回头冲她一笑,她却为这突然转变的称呼愣怔。施宁说:“爷爷住在镇里,老了也不想来城里了,我们周末会回去看爷爷的。”

      “是住在那个叔叔阿姨种了很多花的地方吗?”
      不管是张逢宁跟她说了这么多,还是她记住了这么多,都令施宁感到欣慰。施宁笑答:“是啊。”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爷爷吗?”钟令熙转向张逢宁,“开车一个小时候就到了对吧?”
      钟令熙能主动想去看望爷爷,施宁和张卫都很欣慰。施宁说:“本来今晚就是要带你们回去的。”

      进了门,施宁落下一句“张逢宁房间在三楼,放了东西下来吃饭”就进了厨房。本就是来谈结婚,谁也没打算让他俩冠冕堂皇地分开睡。回来两三天两人也没什么行李,钟令熙把背包往沙发一放也跟着进了厨房:“阿姨我来帮你吧。”
      女士们走了,张逢宁看向张卫,疑惑地使了个眼神。张卫摇摇头一笑,不多言。
      钟令熙帮着洗碗打饭,张逢宁刚进来,施宁就对他说:“去给你奶奶上柱香再吃饭,带熙熙一起去。”

      带她遥寄先祖,寓意显而易见。
      饭后午休,两人回到张逢宁的房间里。自搬来这里,张逢宁前后加起来住不到一个月,东西简单得跟酒店似的。
      施宁天差地别的反应让两人都措手不及,钟令熙备以回怼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竟完全用不上,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张逢宁问她:“如果我妈真的打算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妹妹觉得呢?”
      钟令熙无言以对:“不知道,顺其自然吧。”

      下午张卫开车带一家人回老家,看到那个开满鲜花的院子,钟令熙高兴地告诉施宁,她和覃丽一定很有得聊。
      爷爷跑外头跟其他老人纳凉唠嗑去了,听到孙子带了准孙媳回来的电话,紧赶慢赶回到家里。和她的外公外婆一样,爷爷一见到她,张口难言,把欣慰和喜欢全都写在了脸上。

      老人一向不喜欢打扰后辈,只想安静地看着他们伴在左右。张逢宁在院子里装了个篮球架,下午他打球,钟令熙陪爷爷在一旁看着。施宁和张卫到花园里干活,植物一旦打理起来,就有要做不完的事。
      傍晚钟令熙帮着施宁和张卫做饭,张逢宁像个傻瓜一样杵在边上。施宁开始数落他:“你也要开始学做饭了,不能以后过年过节的都让熙熙一个人忙。”
      张逢宁只得答应:“好嘛。”

      施宁安排张逢宁带钟令熙请叔伯们过来吃饭,小镇不大,两人牵手出门。叔伯们听闻这等喜事,都欣然到场。
      席间言笑晏晏,叔伯们亲切地向钟令熙介绍家里风俗趣事,想要她放宽心。大人们趁兴想喝两杯,张逢宁主动帮钟令熙挡下,她却主动起身,由衷地说:“今天第一次到家里来,第一次见爷爷和叔伯,是该喝一杯——爷爷、叔叔阿姨、叔叔伯伯,我敬你们。”
      大人们对钟令熙赞不绝口,直夸施宁和张卫有福气,两人笑得合不拢嘴,酒也多喝了些。

      施宁不胜酒力,晚上他们要留宿,她便上楼给张逢宁和钟令熙收拾房间,钟令熙跟了上去帮忙。施宁打开衣柜,先拿了两只枕头,再拿了张垫子,拿毯子的时候问:“需要一张还是两张?”
      钟令熙说:“两张吧,哥哥会抢被子。”

      施宁笑了,又说:“晚上有蚊子,你开那边抽屉拿个电蚊香。”
      “好。”钟令熙找到抽屉拉开,找到电蚊香的同时,也看到了边上一张老照片:“哇,这是叔叔阿姨的婚纱照吗?”
      施宁回头:“是啊。”

      照片中施宁一身白婚纱,依偎在张卫怀里,巧笑嫣然,当真是美极了。张卫也在笑,可看上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钟令熙看得出神:“阿姨好好看啊……”
      施宁说出了她心里话:“你叔叔长得那么难看,要不是我,张逢宁能这么帅吗?”
      “这……”钟令熙无可辩驳,扑哧而笑。

      “那时候去影楼拍照,别人都以为你叔叔很有钱,不然怎么找的这样的老婆,”施宁也在笑,“其实你叔叔那时候很穷,没有规划也不会打理,欠了很多钱,我们结婚之后一年才一起慢慢还完的。”
      “啊?那阿姨也愿意帮他一起还啊?”钟令熙脸上的惊诧很快消失,“噢,明白了。”
      “明白什么?”
      “就是……很爱他的时候,什么都会愿意做的。”

      施宁笑了,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她笑起来却和照片上的妙龄少女别无二致。她突然开口:“其实阿姨不是真的非想让你当老师。”
      钟令熙猝不及防,杵在那里不动了。施宁继续说:“张逢宁奶奶一开始不同意我和你叔叔,后来你叔叔低头了,跟阿姨分开了一段时间。”
      “我知道,哥哥跟我说了。”钟令熙说。

      “其实阿姨委屈了一辈子,虽然后来叔叔来找阿姨了,奶奶也同意了,但是这件事就是发生过了,我和叔叔曾经分开了快两年,这是永远都抹除不掉的。”
      “我知道,”钟令熙提了些音量,“没有人能理解两年有多漫长难熬。”
      “是啊,阿姨心里很有怨气,所以就跟叔叔说,你以后少教我儿子,我不想他跟你一样这么懦弱。阿姨当时就想,张逢宁以后要是喜欢谁,阿姨肯定不会反对的。可是他喜欢的女孩子这么好,你叔叔也没得说。”施宁关上衣柜,转身看向钟令熙。

      钟令熙如遭撞钟——她刚才是在夸她吗?
      见她愕然,施宁继续说了下去:“阿姨没有办法,阿姨就是要向你叔叔证明,我教出来的儿子,比他勇敢执着,比他有担当。”
      钟令熙彻底傻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阿姨跟张逢宁说的话呢,基本全都是当年奶奶跟你叔叔说的,你叔叔当年只有沉默和闷气,反驳不出来一句话,”施宁扯出一个又苦又甜的笑,“但是张逢宁完全不一样,他反驳,顶撞,甚至指责阿姨。你不知道,张逢宁从小到大都很听话,从来没有过顶嘴。阿姨很欣慰,这才应该是我的儿子。”
      “……”钟令熙惊得不会说话了,这套路不是这么来的吧?

      施宁又笑了:“当老师图那点工资和学位干什么,咱们不愁吃不愁穿的。阿姨也不希望你们对自己和孩子要求太高,人心里欲望多了,就很难过得自在。你看你叔叔,当年做生意失败,一下子老了很多,他想要的太多了,就很容易不甘心,自己不肯放过自己,这样活着会很累的。功名利禄那些都是虚的,要是因为被这些困住而丢了感情,这样的人才要不得。”

      钟令熙缓了很久,才慢慢理清了头绪:“所以,阿姨是故意对哥哥说那些话,以此来告诉叔叔,其实您希望他当年怎么做,是吗?”
      被她一语道破,施宁倒是有些意外了:“是。”
      “那……哥哥的表现不会让您觉得过分吗?”钟令熙说了实话,“哥哥每次跟您打电话,我都听见了。”

      “说实话有点意外,张逢宁比我想的要刚硬不少,”施宁竟露出了欣慰,“可能儿子还是多接得老爸,他从小太温顺太听我的话了,他没吃过苦也没受过挫折,我本来还很担心,他不会一直在温室里长大,会跟他老爸一样软弱没有主意。”
      钟令熙小心翼翼:“那……哥哥的表现,您觉得还满意吗?”
      施宁由衷地笑了,抬眼望向了窗外:“只可惜,他奶奶看不见了。”

      钟令熙全然明白了。
      “阿姨,我很能理解您,”钟令熙眼神一定,声音也变硬了,“可是阿姨,您不知道哥哥一直以来有多么为难,跟您争吵冲突的时候他有多么难过,您为了一己之私,就让哥哥承受了这么多压力,您就忍心看着他难过了这么久吗?”
      “对不起,”施宁很快说,反而让钟令熙猝不及防一愣,“到底我也是自私的,事情不发生在我身上了,我就忘了难过有多么煎熬。”

      钟令熙的声音又弱了下去:“我只是不想哥哥难过。”
      “其实你更难过吧,”施宁又是一笑,“阿姨看得出来,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你会像阿姨一样一辈子记在心里。”
      钟令熙默然看着她,没有否认。
      施宁搬起拿好的枕头被褥,钟令熙过来分了一半,施宁冲她轻轻一笑,道:“走吧。”

      张逢宁没像在边州那样喝得酩酊大醉,恰至微醺,兴致上头,最宜缠绵。
      一张毯子堪堪地遮挡着两具光洁交叠的人影,另一张则叠放整齐地搁在床脚。听完钟令熙转述施宁所言,张逢宁惊愕得醉意全无。他到底心里是高兴的,笑意难掩:“她怎么这么搞笑?”
      “其实阿姨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试探你的心志,也不只是为了讥讽叔叔,”钟令熙平静地说,“更是在宣泄她的愤懑和怨怼,你的反应越是激烈,叔叔就越是能明白,当年她经历这些的时候有多么难过。”

      “妹妹好懂啊。”
      “是啊,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是她……我大概也会这么做吧。”钟令熙由此释然。
      张逢宁猛地翻身将她压住:“所以我们没事了是吧!”
      钟令熙冲他笑了:“我想是的。”

      所以,第二天张逢宁起了个大早,急着正式向父母提出想法。
      得知他们打算在12月领证,施宁说:“那我们就找个时间去边州,国庆应该比较合适,时间长一点。”
      张逢宁一惊:“啊?还要去一趟边州吗?”
      施宁难堪得皱眉:“臭小子,你要跟人家女儿领证结婚,你爸妈不得上门提亲吗?”
      爷爷最先笑了,张卫和钟令熙也一起笑,张逢宁只好乖乖任嘲。

      海州这一走,事情再无变数。

      国庆时钟令熙先回了家,和父母一起迎接扛着大包小包见面礼远道而来的张家三口。之后在边州的这几天,人人都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和谐亲近的亲家。
      覃丽和施宁都是68年,同样在后年退休,如钟令熙所想,俩人光聊种花就聊个没完,都快忘了这是来谈孩子们结婚的了。张卫话少一些,也不怎么运动,钟涛便陪他喝茶,饭后找张逢宁上楼打球。

      张逢宁给钟令熙买的戒指有1.3克拉,十七万多,最后还是告诉了父母。施宁和张卫还没说什么,覃丽和钟涛就先批评他不该如此花钱,才工作第一年就搭上了所有的奖金。
      张逢宁说:“反正一辈子也就买这一个嘛。”此话一出,父母便不再多言了。

      父母都同意他们在12月22日领证,备婚需要一年,怎么也得现在开始准备了。
      既然结婚了,施宁提出让他们不要再租房,让租户搬走之后开始装修,等到明年婚礼时就能入住。虽然张逢宁还未摇中车牌,但如果要办婚礼,在外租房的确也不合适,两人便同意了。

      装修和入住房子,这其中有大量的资金问题需要商讨。覃丽和钟涛也不小气,张逢宁花了快20万给他们闺女买婚戒,覃丽和钟涛便提出负担他们装修房子的钱。
      至于不租房子,租户退租张逢宁就少了每个月一万五的收入,这样一来他的工资需要全部用于月供,就只用钟令熙的工资生活。好在钟令熙已转正,两个人花她一万多的工资也算宽裕。

      张逢宁还有一个想法:“要在房产证上加名字会有一些费用,刚好我们年底领证完,我发了年终再去办。”
      钟令熙也跟着说:“刚好也是年底可以重新办理还款扣除,我想到时候去办一下一起扣我的公积金,我有4000,这样我们压力也会小一点。”
      见二人一副早就商量好的架势,想得也算是周到,父母自然没什么意见。

      于是一切都那么刚刚好,他们领证之后,他在房产证写上她的名字,从此她便和他一起负担贷款、装修和生活。
      此外,覃丽和钟涛还答应他们,等他们摇中了车牌,父母给他们出钱买车,就当做是给钟令熙的嫁妆。亲家如此大方又通情达理,倒是让施宁和张卫有些不好意思了。

      备婚一年听起来充裕,可事情办起来样样繁琐。光开始折腾装修这件事,就让钟令熙和张逢宁忙得头都快秃了。
      那位做私募基金的老板在张逢宁的房子里住了也有快两年,两人关系不错,要告知让他退租,张逢宁还有些为难。好在人家一听他要结婚了,立时明了,张逢宁也不为难,让他住到年底,他欣然答应。

      虽然说父母答应出钱装修,但也不能买个桌子家电的小事也管父母要,况且年轻人追求品质,他们想买的品牌价位,父母八成会嫌贵。
      所以,两人开始省吃俭用了,周末不再经常外出度假,能吃食堂就吃食堂,钟令熙也不再随随便便买衣服了。只是再苦不能苦孩子,虎牙和虎妞照样吃着渴望和巅峰,把自己吃得圆圆滚滚。

      “好好笑哦,”钟令熙捏着张逢宁的脸说,“这个人花20万给我买钻戒,转头我们又变成了省吃俭用攒钱装修的土狗。”
      张逢宁也哼哼唧唧,钟令熙又问:“有没有后悔花这么多钱啊?”
      “才不,”他想也不想就答,“妹妹才是无价之宝。”

      忙着装修策划,眨眼到了12月。
      12月22日这天,钟令熙约了化妆师一早上门做妆造,周敏如负责全程跟拍,镜头捕捉到了钟令熙的羞怯与期待,也记录下了张逢宁打领带时的一丝不苟。
      钟令熙一袭白色鱼尾长裙,系着头纱,挽着张逢宁的手出了门。范乐清贴心地给他们借了车,还在车里放了一束捧花。

      镜头跟随他们一路来到福田婚姻登记处,张逢宁牵着钟令熙的手昂首阔步走进门,他的准新娘实在美丽动人,吸引了往来的所有目光。
      他们把拍好的照片交给工作人员,红底之下张逢宁穿着规制的白衬衫,钟令熙则穿了一身白色旗袍。两人冲着镜头咧嘴微笑,钟令熙美丽的脸蛋上绽开幸福的笑容,这是张逢宁见过的世间最美的风景。

      镜头记录下他们一起宣读誓词,相互亲吻,拿到一对一模一样的结婚证那一刻,张逢宁激动得将钟令熙抱起来转圈,所有人都在他的呐喊中听出了哽咽:“妹妹终于变成我的妻子了!”
      他们给遇到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发了喜糖,一路蹦蹦跳跳地离开。

      之后先去了华新基金,张逢宁果然不负众望成为公司里第一个结婚的男同事,同事们的祝福和赞美跟着红包一起铺天盖地砸向他们。然后再去广电,广电的同事比华新多上数十倍,之前不知情的都震惊于钟令熙竟25岁就英年早婚,一大波专业摄影轮番怼着伺候他们。
      最后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和红包,张逢宁又带钟令熙去了平安顶层的日料餐厅。他揽着她的腰站在深州的最高处俯瞰这座熠熠发光的城市,这一刻他们由衷感谢这座城市让他们相遇相知然后相爱相守。

      钟令熙的朋友圈写:成为张太太的第一天。
      张逢宁写:拥有张太太的第一天。
      排山倒海般的祝福疯狂汹涌而来,因为彼此,让他们觉得已婚竟是如此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2022年在俄乌战争的炮火声中开始了,张逢宁刚刚投进基金的年终奖连续蒸发,他几乎是哭着告诉钟令熙他们装修婚房的钱怕是打了水漂。钟令熙抱着他笑了,认真告诉他妹妹愿意跟你做一辈子的土狗。
      小孩子才得闲上网冲浪关心战争进程,成年人早已自顾不暇,张逢宁着急琢磨新的资产管理办法,他可不要真的让妹妹跟他当一辈子土狗夫妇。他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就我老婆这张脸,肯定得是个阔太太。”

      租客已经搬走,房子开始装修了,他们还是继续住在外面。
      五一之前,张逢宁猝不及防收到短信——他的车牌摇中了!这简直是上天安排的意外之喜,有了车,他们年底搬过去住出门上班就方便多了。
      五一两人去看车,张逢宁坚定不移想要他心心念念的奥迪Q5,当天他们付了定金,父母给他们选个提车的好日子,正是5月19日。

      5月19日,四周年纪念日。两人下午提早下班,到店里提了车,回家接上虎牙和虎妞,一路往东,到海边兜风。
      张逢宁左手掌舵,右手伸向副驾,抓住了钟令熙的手:“妹妹想和我做的最后一件事,终于完成了。”

      钟令熙正录着VLOG呢,镜头里张逢宁英俊的侧脸上弯着一抹笑,街景在他身后一闪而逝,镜头最下方是两人十指紧扣的手,虎牙胆子很大,从后座爬了过来,毛绒绒的脑袋突然怼进了镜头。
      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了。钟令熙将镜头切成前置,怀抱虎牙,往张逢宁肩头一靠,冲镜头微笑起来:“四周年快乐。”
      张逢宁也说:“四周年快乐。”

      四年时间,我从22岁变成26岁,你从24岁变成28岁。
      我们共同决定了每一件重要的事。
      我们共同的未来由我们共同做出了选择。
      我们陪伴彼此度过了至暗艰难的日子。
      我们共享了彼此最骄傲最高光的时刻。
      我们拥有了长久而浓烈的感情。
      我们坚信我们是彼此最好的唯一。

      感谢深州,让我遇见了比深州的蓝天更明亮的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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