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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将军 ...

  •   将军

      昨儿晚上,觥筹交错,欢饮达旦。皇帝心情特别好,安洛如跟着就觉得委屈,帝王不离开吧,做皇后的哪能先走?只好陪着坐在上位上,干巴巴地笑着,一身正装,穿得骨头都要压垮了。起来的时候,腰背还是酸累不已。

      安洛如午时起的床,按理说,这是不对的,皇后为一宫之率,卯时就应该起来,领着一群皇帝的小老婆,去坤明宫请太后的早安。
      但安洛如自从做了皇后以后,这条历代皇后都要遵守的死规矩似乎不一样了。她可以不用每天早起,跟那些后宫里心思诡谲的女人一起日日三省。

      她是天之骄女,北镇国公家的千金,太后嫡亲的侄女。她甚至还未说什,那个已经在宫里浸淫几十年的女人,保养得极好手指一挥,就随了她的意。皇帝说:“洛如身子不好,理当多多休息。”朝堂上的声音:“皇后温淑贤良,端庄高贵,吾国之福。”
      父亲和姑姑是宠着她,至于皇帝,忌讳于她;朝中大臣,即使她从不理会,都巴巴赞扬恭维着她,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要抱怨的?

      她想起昨晚皇帝难得的与她一夕温存,丝绸铺的床铺似乎还能抓到一丝暖意,最终却被她眼里的刺骨寒气一点点冰冷,寸寸顿结。

      她就是不高兴,处处的不满意。

      内侍急子送来的药膳,她倚在坐榻上,闭上眼,仰着脖子,一口气灌了下去。苦涩的,让人心里发冷发疼。
      急子半垂着眼睛,这是什么药?大家心里都知道,可是每次看到帝后这样一幅、一副萧冷清直的样子。急子心里有些硬邦邦的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勒得生疼,不由自主地叹息,这皇帝的手段,到底还是忒狠了一些。

      皇帝不喜欢限制于人,安氏对天子而言就是最大的枷锁,不管有形无形,都压得慌得喘不过气来。
      皇帝下令的时候,眼神半眯着,眸子黝黑暗沉,看不见底,连声音都好像是唇齿间厮磨出的:“我不要她……有我的孩子。”任性的,连“朕”都没有用上。

      帝王的恨意,可见一斑。

      帝后二话不说,仰头一饮,对皇帝的讥讽,也摆在明处。

      两个人都带着点孩子气的表情,谁都做出对另一个毫不在意,却意外地在人前统一了战线,做出恩爱伉俪,相敬如宾的样子。
      生存处事之道,于他们,不过是掌中游戏。

      所以对于这段时期的历史,司徒家这样记载:

      冕武三年,后见南洋珊瑚于宴上,甚喜。上知,于私库取六枝,送之后宫。后戏笑曰:“未足。”上复取六枝,堆砌后宫。后再笑,取一二砸之,啷当作响。上闻之,抚掌曰:“唯阿如尽兴而已。”

      据说因为这件事情皇帝还被御史狠狠地批了一下,但那之后,皇帝依旧不改其作风,对于皇后只要想要的喜欢的,皇帝不管用抢还是用夺的得了,最后拿去搏皇后一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的也装作知道,皇帝和皇后关系实在好得油里出蜜,蜜里渗油的时候。向明舒在《静淑端圣后传》里写下了第一笔:
      冕武一至三年,后久居凤宫,寂。

      但《后传》传世的实在太少,内容又支离破碎,这句话被后人考察来考察去,打上了不可信的印记,可说的确是真真的大实话。
      轻纱侧身为皇后递上新熬的梨汤压一压嘴里的苦涩,却看见主子睁大了眼睛,这个被皇宫倾轧了三年的少女,那双疏忽飘离似乎万事不放在眼里的眸子里,转起少女时代时的灵动,慢慢窜出两朵火苗,明亮地让人不敢直视。

      “你说什么?”安洛如的手控制不住的晃动,接在手里的杯盏,“蹭蹭”发出碎响,像一只小猫拿爪子在你心头挠,又紧张又欣喜,“你再说一遍!孤命令你——”

      现在的安洛如可以说是有些失态的。急子低着头,淡色的唇角微微一翘,像一片翠绿的竹叶,有一点刺人,可说出的话却依旧低婉:“姜将军已在回程的路上,大概不要半月就回到苍都了。”
      安洛如将手中的杯盏放在唇边,狠狠地灌下半杯子梨汤,却是什么滋味都没有尝出来,她抬了抬手:“孤明白了,你下去吧。”

      急子眉间一簇,复又说道:“陛下希望那日,娘娘也能来为将军接风洗尘。”

      “滚——”安洛如手里的杯盏被用力砸在地上,漂亮的牡丹花纹碎开,零落了一地。
      凤栖宫中大大小小的宫女内侍慌忙跪了一地,直呼:“娘娘息怒——”纵是他们连主子为何发了怒的原因都不曾晓得,依旧提心吊胆,生怕一个迁怒。

      急子倒退着出去,只是嘴角的笑容更加模糊不清,可能是服侍皇帝久了,那模糊不清的笑容里总有一丝不明深意的讽刺,尖锐的、像玫瑰伸出的刺棘。
      急子站在宫门外,此时夕阳西下,皇宫的琉璃瓦显出七彩的光芒,微微有些暖意。急子抚平了自己的蓝袍,那手指却是冰冷的,就像在雪水浸过的一样。

      将军,皇后……

      那便是宫中谁不能触及的话题,坤明宫的太后安氏为这个也不知杀了多少乱嚼舌根子的宫人,可年轻的皇后呢?
      这时急子想起自家皇帝,忽叹了口气,把对皇后的那一丝怜悯慢慢抹去。虽然那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但她背后的势力确是如此的强大,即便女子不受帝王恩宠、没有子嗣,但她会在乎吗?这个女子偏着头微微笑着,其实连皇帝也不曾放在眼里。帝王不要的孩子,皇后也是万分痛恨着的。

      怪不得,皇帝要如此忌讳着皇后,那是打从心里地厌恨与嫉妒,帝王没有享受过那样真正的宠爱,也没有面上那样表现出的不在乎。
      何必呢?这样两个人为了什么走到了一起,过着谁都不要过的日子,说着谁也不要听得情话。帝王不能忽视女子身后泼天的权势,这个聪颖的女子也不曾想要放下身段,去求帝王半丝真实的恩宠疼爱。

      如今一逮着机会,帝王就借故恶狠狠地往皇后脸上扇上一巴掌。姜延,这个名字似乎在当年帝王帝后大婚时也热闹过,只不过那时候皇后用它往年轻气盛的皇帝脸上轻轻地扇了一掌,力道不大,却是彻底毁了今后两人的关系。
      急子至今记得,那时候的皇帝摔碎了寝宫内所有能摔的东西,看着满屋的狼藉,脸上的笑容很阴沉:“朕本来只想把你当做朕的妻子来待。安洛如,安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侮辱朕。”

      或许这事做得实在是过分了点,此后坤明宫的太后会对于皇帝与皇后之间半僵半冷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一种对皇帝的补偿。若不然,以太后的手段,怎么会让皇后三年无出这种事情发生呢!

      即使这样,安氏太后对于后宫的其他女人却从没有放过。皇帝和皇后关系不好,所以三年无出,但是其他后宫的女人呢,又不是不会生蛋的公鸡,怎么会没有反应呢!纵使有过几次苗头,但也总出妖蛾子。不是那些女人失了足滑了胎,便是生下的孩子过于体弱多病,挨不过百天的。刚开始几次,皇帝还热劲十足,到后来那嘴边的笑越来越冷,也是甩手对子嗣不再上心了。
      所以说,长皇子重桓的存在绝对是一个异数。一个太后始料不及,皇帝也不曾想到过,那仅仅是露水一夜带来的的异数。最后却成了一种制约彼此,维持平衡的棋子。
      日后的帝王景朔帝的生母出身实在是贫寒,甚至史官都不好意思去记载。倒是一向铁血政策的景朔帝大大方方地让人写上一笔:越地浣衣女。或许这个孩子像极了他舅舅,对于历史,竟是表现出与其他帝王都不一样的大度。

      此时坤明宫的宫灯一盏盏被点起,太后端坐在榻上,面对着一盘残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许久,她才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撤了。”自有心腹宫人替她收拾好一切,有条不紊。
      安氏从榻上起身,拿自己的水晶护甲敲着榻沿,像是有些无奈,眼里慢慢浮出一丝迷茫。这时候才能从这个精明坚强的女人身上看出一丝脆:“千绣,瑾泓从平城回来,如儿的心怕又要乱了。姜家、姜家……真是我安氏命里的魔星!”

      “不会的,主子。”女官伏在太后耳边,声音虽轻,却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现在不一样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太后,有您在,小主子不会出事的。”
      “是啊,有我在。”太后慢慢重复了一遍,眼里的涣散软弱一点点沉淀下去,语气变得凌厉而不容忤逆,“有哀家在,容不得别人来欺辱安氏。”

      “也容不得姜家来乱我安氏的繁华!”

      女官看着这个不再年轻的女子,她的生命依旧迸发着璀璨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折服膜拜。可在无尽荣华富贵的背后,有谁看见她那个千疮百孔的心,为了家族碎得不成样子的心!

      此后没几天,向来把皇后放在手心宠着、纵容着的太后破天荒地把皇后招进了坤明宫。宫内熏香微微有些甜腻,不是安洛如喜欢的那种味道。注意到侄女的蹙眉,太后会意一笑,示意宫人灭了熏香,只是言语间依旧这么说着:“如儿,再过十几年,你也会喜欢这种味道的。这是西域才有的迷迭香。”

      “太后?”
      “哦,倒是与姑妈生分了。”安氏眼中慢慢一沉,语气虽然依旧柔和,但一种压抑的气氛却蔓延开来,竟比那浓郁的熏香更让人窒息。
      “姑妈,你现在叫我来,也没有用的。”皇后一扭头,小性子也出来了。

      “啪!”太后用力一拍桌案,也怒了,“怎么没用!当年没管好你,如今说什么,我也不准你再做这种蠢事了!私逃,也亏你们想得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姑妈,如今我不会跑了。”皇后埋头理了理自己的衣带,眼睛慢慢地变红,有满肚子委屈“我只是后悔当年……”

      “悔?没得后悔的!”太后拿手按着太阳穴,对皇后语重心长,“如儿,我们这样公卿世族家的女子,从来没得悔的。姜延那孩子是不错,但是——”
      “但是,他偏不是天子!”皇后抬起头慢慢笑着,眸子惊亮如鬼魅,口气狂佞,“皇帝,呵!姑妈,你知道,他叫我去为瑾泓接风洗尘,他明明知道我不敢见他,要我这样做,不就是找我难看吗?他心里恨着我呢!姑妈,你要我和他好好的,那也要看人家要不要呢?”

      “胡说!”太后柳眉竖起,再次动怒,“他是皇帝,脾气自然有些……”说到这里,太后她自己也有些说不下去了,景帝的脾气从小就古怪,小时候经常不言不语,做了皇帝,被她骂过几次后,才慢慢有了些生气,只是现在……反而又让人琢磨不透了,只好又叹了口气,说道,“皇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只是小打小闹,弄得像什么样子!罢了罢了,我也累了,如儿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千绣,把塘山供上的梅子拿来,哀家渴了……”

      安洛如走出坤明宫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幸好有轻纱在旁边扶了一下,她半倚在宫女身上,眼睛有些涩然后慢慢闭上,就当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的。可真的一辈子要这样过,又有那么点不甘心,而她从来也不是那安分守己的主儿。
      “走吧,回宫。”皇后慢慢地直起腰,唇边的笑意也是模糊不清,像隔了一层薄纱,任谁也瞧不清里面的深意。

      三月底的时候,长期驻守边疆的庄尉将军回来了。
      皇帝是给足了面子,亲自到城门上迎接,红锦烈旗飘在十里远的时候。皇帝就对急子说:“让皇后过来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不好的表情,倒是很温和。
      急子领了旨意,匆匆往后边前去。

      皇帝和一干重臣咱在城头上顶着大太阳,皇帝自然有华盖遮日,可苦了后边的大臣,额上的汗都冒了出来,至于这汗是不是热出来的就不知道了,最后只能用袖子瞄人不注意偷偷擦两下。
      “太傅,您说今天的好宴,朕的将军会满意吗?”皇帝的眼睛慢慢眯起,与皇后赌气是一回事,姜家又是另一回事,两相权其轻重,皇帝还是明白的。

      太傅姓谢,谢长青,谢氏的当家人,也帝都数一数二的贵胄世卿。
      “皇上这样处心积虑,重氏的江山很快就会回到陛下手上的。老臣,没有看错人”谢长青当了两朝太傅,却对当时毫无被关注的少年皇子青眼有加。可以说,太后当年会扶持他做皇帝,谢太傅的因素也是考虑在内的。

      皇帝点点头,看着凤撵徐徐而来,眼底更加阴晦,半响吐出一句:“算计女子,实非大丈夫所为……”
      “而皇家的位子,朕却是决不准被人染指的,哪怕是卧榻之侧的人!”

      皇帝、皇后从城门下去,城外古道两排近卫军站的笔直,如松如柏。军队向来是一个国家整体形象的表率,而负责保卫天子的近卫军则是精英中的精英。这么两支军队,从北方归来的戍边战士和帝都中的精锐碰到一起。不得不说,皇帝的这个举动里是带着某些火药味的,就看有心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安洛如心里紧张的要命,袖子里的锦帕已经被手心的冷汗濡湿了一片,轻纱站在她身后一直拿团扇扇着风,直到那一身戎装出现在她面前,恭恭敬敬朝她和皇帝跪下。那颗乱跳的心就这样沉静了,她耳边听着庄尉将军的声音,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瑾泓为国尽心尽力,朕与阿如在此盛迎将军凯旋而归,祝我华烈国事昌盛,百姓泰安。”显然帝王很会说话,几句鼓舞人心士气,安慰贴己的话抛出。哗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似乎可以一直传到天穹。

      接风好了自然是洗尘宴,由于皇帝的重视,摆宴的地方定在太平宫,天平宫的取名表达了历代皇帝的某种心理,天下太平。
      当然这代皇帝景烈帝心里并不承认如今这样就是所谓的太平的,华烈北有外族狄戎虎视眈眈,南有壁国平分秋色。先帝谥号“平”,只能是平罢了,还不到太平。

      景帝想要的是华烈开国之初的四方臣服、天下太平。皇烈帝野心勃勃、年轻热血,又碰到良相忠臣,再逢壁国大乱的契机,虽然运气好得有如神助,但他的非凡作为是让后人有目共睹的。或许到最后让景帝遗憾的只有两件事,一件便是他穷心竭力、开疆扩土,而华烈真正的一统九州,还是在他的儿子景朔帝手里完成的。景朔帝时期是整个王朝最强盛时期,比起开国之初,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那个时期,也是一个极其黑暗的时代,中央集权在景朔帝手里达到顶峰,此后由盛转衰,这个盛世王朝慢慢没落在历史的夹缝里,成为后代史学家津津乐道的一个时代。

      庄尉将军作为这场欢宴的主角,有幸与帝王同桌进食。这显然不合规矩,但在这欢庆之时,有谁会抬出这些有的没的规矩,徒惹帝王恼怒、君臣不和呢!好吧,规矩是人定的,规矩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御史大夫在一边抱着酒樽闷闷不乐时,不住拿这话安慰自己。

      安洛如作为一国皇后,也不得不坐在帝王的另一侧,自然是食不甘味,吃的极其不舒服,就像一块小骨头更在喉咙里,不吐不净,但又舍不得吐出来。

      华烈国的政权与一般国家不同的另一个地方,就在这里了。在华烈,皇后拥有着实权,并且这权力大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开国之初带下里的影响,在历代皇帝看来,这个开国皇帝的脑子是进了水的,事实也证明,华烈由于外戚势力过大闹出的事也不少。然而虽然此后的每朝皇帝都力图收取皇后手里的权力,但不过是杯水车薪。这或许就是安氏如此强势跋扈的一个原因了,你看,全国权利最高的两个女人都姓安了。

      其实历代皇帝都很忌讳两宫并姓同出的。但景帝的身世不比其他皇帝,是太后一手扶持上帝位的,所以才有了现在这幅局面,让人头疼不已。

      “瑾泓,这是宛国的太子修。”宛国的太子得知九州闻名的庄尉将军班师回朝,特地延后了归程。皇帝亲自携手引姜延认识,这份殊荣落在安洛如眼里,怎么看都变得不舒服。
      安洛如待几轮宴酒下来,便寻了个乱七八糟的理由告退。皇帝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神色如常。倒是急子睨眼注意到,将军的脸色微微一黯。

      皇后刚走不久,太后他老人家就到了,手里还牵着长皇子。于是乎,皇帝撇下将军,转而招呼太后和儿子。
      太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出席大宴,即使后宫中的家宴也是来了坐坐就走。刚才还乱作一团的群臣现在个个正襟危坐,生怕在太后面前落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太后手中的权力由此可见。

      宛国太子修目不转睛地盯了太后很久,轻轻吐了一句:“天上之人。”便垂下眼,默默饮酒了,不再言语。
      趁这短短片刻,将军借不好在太后面前失了礼数出去一次,换了一身衣服再回来,脸色如常。

      只是帝王的最后一句话,听在急子耳朵里,竟然让他全身一寒,仿佛掉入冰窟。

      或许这个姓向叫明舒、当时不满十五岁的少年说的是这世界上唯一仅剩的真理。

      ——而真理往往不被人待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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