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着迷》叶见秋

2、第 2 章

　　李幼韵到达新公司，在人力资源主管的带领下，见到部门领导，一名中年男性，名叫梁冶。之前视频面试的时候，彼此了解过。
　　简单打过招呼后，李幼韵被带到分配的工位处。

　　这间公司位于市中心的优时写字楼，占据12-14层。
　　李幼韵的工位在12层，这一层有上百个工位，两面落地玻璃墙，现代简约、恢弘大气。

　　梁冶将李幼韵介绍给同部门的20多名同事认识。
　　有的同事姗姗来迟，卡着点到达；有的同事嘴里咬着面包，手上不停写程序。
　　穿着休闲的同事们很随意地坐在工位上，简单招手问候。

　　这个氛围让李幼韵放松下来。

　　“蒋颂过来一下。” 梁冶朝一名女员工招了招手。
　　神情认真正在敲键盘的年轻女性站起来，走到梁冶身边。

　　梁冶指着李幼韵朝蒋颂说，“李幼韵暂时交给你带。她跟你一样，是XX大学毕业的。之前在XX公司工作了两年半。现在来我们这里，需要有人带她熟悉环境和我们的工作流程。你作为校友，带带她，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话音刚落，周围同事都看向站着的三个人，含着惊讶的视线落在了李幼韵身上。

　　蒋颂点头，然后看向李幼韵，伸出手，“你好，我是蒋颂，我们相互学习。”
　　李幼韵赶忙握手，笑回，“学姐好，我是李幼韵。初来乍到，请多多包涵。”

　　蒋颂环视了一下四周，“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公司的分布和环境？”
　　李幼韵弯腰把包放在工位上，“好，谢谢。”

　　蒋颂带着李幼韵从12层开始，介绍了这家互联网公司的职能部门、文化制度、工作流程等信息。

　　说话间，两人到了电梯间，蒋颂停下脚步，“你之前在XX公司的上下班时间是什么样的？”
　　李幼韵双手松散地勾在身前，“常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一周上六天。如果自己写的代码有bug，得检查好才能下班，那样下班会更晚一点。遇到上线测试，下班时间就不太确定，有时候会通宵。”

　　蒋颂扯了扯嘴角，“这里也是这样。哎，互联网公司的通病。”
　　李幼韵点头，“我有心理准备。”

　　蒋颂扭头看着李幼韵的脸，“方便的话，我能问一下你多大吗？”
　　李幼韵笑回，“今年24岁。”

　　蒋颂感叹，“那还熬得住。难怪你皮肤这么好。我在互联网公司上了好几年班，再贵的护肤品也救不了日渐枯黄的皮肤。”

　　这时电梯到了，两人依次去了13、14层。
　　了解完后，蒋颂带李幼韵去了位于写字楼一层的餐厅。

　　蒋颂指着占据了半层的餐厅说，“这家餐厅基本承包了这座写字楼员工的一日三餐，可以刷员工卡就餐。公司餐补标准一天80块，每个月财务部门直接打进卡里。这里味道不错，种类还算丰富。用不完的餐补可以去旁边的便利店买日用品、零食。饭卡在这里可以通用，等会我们去财务处办卡。”

　　李幼韵连连点头。
　　接着她又被带到了一层另一侧的健身房。

　　蒋颂：“这间24小时健身房这栋楼免费共享，刷员工卡可以进入，里面的器材随意使用，一般晚上使用的人多。白天有健身教练。”

　　熟悉完环境，办理了一些手续，两人返回工位。

　　梁冶走过来，将一叠表格递给李幼韵，“这些入职表格需要填写，填好找我签字。”
　　李幼韵站起来，双手接过表格，“好。这就写。”

　　接着梁冶给李幼韵布置任务，“我们最近在开发一款APP，前端用户界面已经做好，现在正在做服务端开发。数据库这部分代码交给你，等会把相关资料发给你，先熟悉一下，有问题跟我说。”

　　“嗯，好。”李幼韵打开工位上的电脑。
　　她本科读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毕业后进入国内头部大型互联网公司做了两年半的程序员，对编程这块很熟悉。

　　李幼韵快速填完表格，找梁冶签字后，交到财务部、人力资源等部门。
　　处理完入职事宜后，李幼韵开始了解待开发的APP。

　　上午很快过去，李幼韵跟随蒋颂去楼下吃午饭。
　　进门是两条取餐线，依次有几十道热菜、十几道凉菜、烧烤、麻辣烫、面食、轻食沙拉、甜品、水果、主食等等，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李幼韵挑选了一些自己爱吃的餐品，取完餐，去吧台结账。
　　价格还算合理，跟她估算的差不多，一天的餐补绰绰有余。

　　吃过饭，李幼韵被蒋颂带到后勤处，在领物单上签字，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折叠床。

　　蒋颂见李幼韵有些懵，解释，“这家公司有午睡传统。每天中午一点，集体关灯，手机静音，睡半小时。明天上班，可以带毛毯过来。现在室内暖气足，人多，睡午觉不冷，盖点东西防止走光，睡得更舒服。”

　　李幼韵了然，“嗯。之前上班的公司没有这种习惯，就是咖啡、茶管够。”
　　蒋颂轻笑，“咖啡和午睡都是资本家的小算盘，目的都是想让我们底层员工时刻拿出12分的精神高效上班。”

　　果然到了一点钟，整层楼的灯都被关了，百叶窗也被拉上了。

　　李幼韵检查了一下常年静音的手机，确保是静音状态。
　　她躺在支在工位下面的折叠床上，盖着自己的厚大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已经不记得上次午睡是什么时候了，她现在的作息可以保证一天都有精神。偶尔晚上睡眠质量不高，白天犯困的话可以喝咖啡解决。

　　她开始盘算调整作息。
　　要不以后早上六点起？这样上班前可以学习两个小时，能更充分地准备之后的考试。
　　先试验一段时间吧，根据实际情况再做调整。
　　确定后，不再多想，闭目养神，让心神静下来。

　　***

　　许宁和开完会，走往办公室。
　　助理钟又义急匆匆赶过来，“老大！刚才有客户投诉了！”

　　许宁和单手插兜，驻足，抬头问：“发生什么了？”
　　刚才的公司例会上，有很多问题要解决。他正在思考对策。

　　“有个客户之前在我们这里订了几台进口设备，需要从国外调货。现在卡在海关那里了！不能过关！客户要的很急，说最近几天不能到货，他们就取消订单！这批订单有……300多万！”钟又义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不仅仅是300万订单的事，是后续这间实验室乃至这所高校很可能不会再通过他们公司采购试剂设备。而这所高校是他们公司的销售踏破鞋子，磨破嘴皮，花了大量精力一点点打开的，好不容易才达成稳定合作。

　　许宁和边走边问，“海关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钟又义满头大汗，“进出口检疫那里说少了一份通关文件。国外公司最近集体放假，没人补文件。”

　　许宁和停下脚步，右手按着太阳穴，想了想，“把需要的文件发给我，我来处理。”
　　钟又义半颗心放回了肚子，他知道有老板这句话，事情就解决了一半。
　　汇报完事情，他准备回工位。

　　许宁和扭头，“之前说的工厂选址，现在怎么样了？”
　　钟又义顿住，“确定要建立我们自己的生产线？”

　　半个月前的公司例会上，许宁和提出要建立他们公司的生产线，开发抗体、生物试剂、设备耗材等，而不再是单纯的试剂设备代理公司，要有自己的原创技术。

　　钟又义当时听到了这个规划，没太放在心上。因为背后的风险和成本都很大。他觉得老板不会冒然推进。

　　许宁和蹙眉，“我们必须有自己的生产线和技术，不能只是代理商，这样做不长久。”
　　钟又义愣住，再次对跟随了四年的老板肃然起敬，点头应承，“好，我这就着手准备。”
　　接着目送老板回办公室。

　　看着许宁和的背影，钟又义出了会神。

　　四年前，钟又义在学长的推荐下进入这家初创生物公司。从最开始不到10人的小公司，一直到今天超过300名员工，跟全国很多高校、研究所、医院达成了稳定合作，入驻了很多研究机构的采购平台。
　　公司持续盈利的同时，他的工资也大幅上涨。
　　其实有更大平台的工作机会，但他没考虑跳槽。
　　因为担心遇不到像许宁和这样的老板。

　　尽管知道老板的能力，但是开拓新的版图面临的风险可能会将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他对此很担心。

　　下午，钟又义到许宁和办公室请示问题，找他签字。
　　解决完正事后，他见老板脸上浮现少见的烦闷，明白是因为公司最近事情太多。

　　于是建议，“老大，咱们公司最近业务繁忙，要不开设生产线的事推迟一下？”
　　许宁和看着电脑，摇头，“同时进行不影响。”

　　钟又义琢磨了一下开口，“压力大的话，要不找个地方排解一下？”
　　许宁和从电脑里抬头，神情晦暗地望过去。

　　钟又义赶忙摆手，“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宁和沉默不语，静静看着助理。

　　钟又义大声解释，“我说的地方是一个树洞！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我还不了解你？你不抽烟，不喝酒，不交女朋友。你要是烦的话，可以在树洞里说话，真的很解压！我就经常这样干！”

　　许宁和神色缓和，有些好奇，“你在树洞里说什么？”
　　钟又义终于把话题救回来了，“什么都说！说完很舒服！”

　　许宁和疑虑，“不担心泄露隐私？”
　　钟又义摇头，“我们的信息老早前就被以几毛钱的价格出卖了，还差一个树洞？再说了都是匿名，我跟对方都不知道彼此。真的！你可以去试试。就在XX软件上，搜索‘星空树洞’就能找到。”

　　许宁和点头，没再多说。
　　钟又义明白老板的意思：已阅，但不会去做。
　　他不再劝说，退出办公室。

　　晚上六点，思源生物科技公司的员工准备下班。
　　愿意聚餐的人聚集在一起正商量着聚餐地点。

　　这时脱下白色衬衣、黑色西裤，换上了黑色运动服和运动鞋的许宁和，从办公室走出来。

　　钟又义上前，“老大，我们准备聚餐，你要不要参加？”
　　“不用。聚餐的费用找财务报销。”许宁和说着朝电梯间走去。

　　大家喜上眉梢，欢呼称赞：
　　“老板阔气！”
　　“神仙老板！”
　　“许总帅！”
　　……

　　待许宁和离开后，大家敞开聊天。
　　其中一个人感叹，“按照许总的常规日程，健身完，吃点轻食沙拉，再回来加班。哎，老板是我们公司最卷的。”
　　钟又义：“还好他只卷自己，不卷我们。”
　　“哈哈哈……”
　　众人说笑着去聚餐。

　　***

　　周五晚上，连续不停歇忙了快一周，李幼韵的数据库搭建代码编写了快一半。最近一直盯着电脑，眼睛有些酸涩，脖子也有点僵硬。缺乏运动的身体仿佛找不到每根骨头的位置。

　　晚上没什么胃口，想活动一下筋骨，李幼韵跟部门的同事打过招呼，换上运动鞋，去了健身房。
　　堆满健身器材的健身房，一眼望过去，正在健身的人很多。

　　很多器材她不知道怎么用。这时没有教练，她不敢使用不熟悉的器材，搜寻了会，找到一台无人使用的跑步机。
　　站上去，调了很慢的速度，快走了会热身，然后调快速度，开始跑步。

　　许宁和到达健身房，径直走到跑步区，发现跑步机都在被使用，扭头搜寻其他健身器材。
　　这时有台跑步机上的人关了机器，走下来。

　　许宁和站上去，启动跑步机，大步走了会，开始跑步。

　　正在跑步的李幼韵余光瞟到旁边跑步机刚被停下就又被打开。
　　心想这间健身房的器械跟这座灯火通明的写字楼一样，日夜不休。

　　正准备收回视线，猛然记起隔壁跑步机上的这个男人，她之前见过。
　　是她第一天来这里报到时，帮着按电梯开关的那个特殊磁场的清净男人。

　　最近一直没遇见，以为他只是路过这里。
　　能进健身房说明他在这座写字楼工作。

　　李幼韵抿了抿唇，目视前方继续跑步。
　　刚才有些沉重的双腿，这会不知道是不是度过了疲倦期，一下轻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