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着迷》叶见秋

1、第 1 章

　　一月中旬，由南往北的火车载着李幼韵欣赏了这个长经度国家同一天却大不同的山野风光。

　　刚上车时，车窗外是浓郁葱葱的灌木丛。
　　行驶过半，偶见枯叶悬挂树梢萧瑟飘摇。
　　到终点时，成片压在落叶的白雪和挂在树枝的冰棱。

　　一路北上，窗景由浓墨重彩的油画变成轻描淡写的素描。

　　好几个小时的高铁路程，李幼韵大部分时间趴在车窗沿，有种时空穿越感，视线和注意力沉浸在大自然的奇妙中。
　　一直上翘的嘴角和闪闪发亮的眼睛无不告诉昨天的她：买火车票这个选择很正确。

　　火车缓缓驶向终点，准备取下行李架上的两个行李箱。这是她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两年半的全部家当。

　　待车厢内旅客陆续下车后，李幼韵起身，仰头，手抬高，酝酿了会，鼓足劲，准备取下行李。
　　手刚碰到行李箱时，旁边出现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行李箱的提手。
　　待她疑惑转头时，天蓝色行李箱已经被放在过道上了。

　　还没待她开口就听见，“还有其他行李箱吗？”
　　李幼韵扭头看见是一名年轻高大的男生，赶忙道谢，然后转身，小心伸出食指，朝上指着另一侧行李架上的黑色皮箱，抿唇看着年轻男生，怯怯地说，“还有这个，谢谢。”

　　很快两个行李箱被安放在过道上。
　　李幼韵看着正低头整理双肩包的男生，“谢谢帮我取行李箱。”
　　“举手之劳。”男生说完，扭头指了指火车门所在的方向，“我先下车了。再见。”
　　“再见。”

　　李幼韵拉着两个行李箱下火车，打车到之前预定好的酒店。
　　办好入住，简单洗漱，套上行李箱中最厚的羽绒服，前往之前联系好的房屋转租人所在小区。

　　来这座城市之前，她已经确定好了最近两天的行程。
　　今天最重要的事是确定好租房事宜。
　　之前在网络平台上联系了三位房主，安排好了各自的见面时间。

　　半小时后，到达一个老小区，确认了单元楼和门牌号后，给异地好友发了准确定位和门牌照片。

　　昏暗的楼道散发着霉味，还夹杂着不明刺鼻气味，清冷浑浊。
　　风拍窗棂，嘎吱作响。刺骨寒风从楼道里裂开的窗玻璃上挤进来，冷得人直哆嗦。

　　李幼韵拢了拢羽绒服前襟，裹住热气，走到三楼，抬手叩油漆斑驳的木门。
　　过了两分钟，没人应门。

　　她掏出兜里的手机，“您好，之前跟您联系了来看房子，您在家吗？我现在在门口。”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李幼韵很快挂了电话，理了理衣服和齐肩直发，站立静候。

　　很快，门被从里面推开。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年轻可爱的女生，“你好，我是韩杏。不好意思，刚才没听见敲门声。快请进来。”
　　“你好。我是李幼韵。”

　　两人简单寒暄后，韩杏带着李幼韵在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转了一圈。

　　李幼韵看完后，问，“你租的这个卧室跟房东还有多长时间的租约？”
　　“一个半月。” 韩杏笑着回。

　　李幼韵面色沉静。
　　韩杏琢磨不清李幼韵的态度，于是又说，“我在这座城市待了快7年，搬了9次家，这个是我租过的最方便的房子。那些餐具是我买的，我都不带走。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接着用。还有这附近购物、公交地铁都非常方便。”

　　李幼韵点头，伸手指向另一间木门紧闭的卧室，小声问，“室友怎么样？”
　　韩杏用正常音调，“她现在不在。她常年上夜班，跟我相反，我们基本碰不到面。”

　　李幼韵想了想，如实开口，“我等会还要看另外两处房子，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是否要租这间。大约下午六点，我全部看完，再告诉你是否租这里。”
　　韩杏颔首，“理解。在我回老家过年前把房子转租出去就行。”

　　李幼韵有些好奇，“过完年还回来吗？”
　　韩杏摇头，“不了，待够了，也待不下去了。你是刚来这里吗？”
　　李幼韵：“嗯，第一次来。”

　　韩杏赶忙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微信，我告诉你这座城市值得去的餐厅、景点。这里工作压力很大，需要一些好的消遣来排解。”
　　李幼韵笑着添加了联系方式。

　　两人简单聊了会后，道别。

　　走出楼栋后，李幼韵给好友发消息报平安。
　　接着看了另外两处房子。
　　仔细思考后，她决定租那个价格稍微贵点的一居室。
　　相比其他两处房子，虽然这间一居室离她准备入职的新公司远一些，但不用跟人合租这点让它脱颖而出。

　　这么多年，她还没有过一个独立的个人空间。看了那个一居室后，脑袋里出现一道很清晰的声音：是时候有一间属于她一个人的房子了。

　　她没多犹豫就回绝了另外两间房子，签了租房合同。

　　韩杏在下午六点收到李幼韵的消息，被告知不租这间房子。
　　迟迟不能处理掉回老家前的最后一个麻烦让她有些沮丧，躺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起身扎好头发准备去做晚饭。

　　这时有敲门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是一个外卖员。
　　但她没订外卖，不敢贸然开门，在门内问，“请问是谁的外卖？”
　　门外传来，“韩杏，手机尾号是5987。”

　　韩杏愣住，哪来的外卖？她没点啊。
　　谨慎起见，“麻烦把外卖放在门口。”
　　过了会，透过猫眼看到外卖员下楼离开。

　　韩杏疑虑地打开门，取过外卖，看到长长的外卖纸条上写着：
　　半熟芝士
　　提拉米苏
　　纸条最下面的留言备注上写着：
　　【希望你在这座城市最后的时光开心点。李幼韵。】

　　韩杏愣住，拿着外卖的手僵住，喉头一下哽住，鼻头微酸，浑身被一种微麻的烫意流淌过，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又仔细看了看留言，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
　　【谢谢，收到外卖了。谢谢你的善意。希望你在这里一切顺利。】

　　正在一家连锁包子铺喝粥的李幼韵看到消息后，回复，【不用谢。】
　　随即放下手机，就着窗外雪景吃晚饭。
　　饭后漫步雪中，慢悠悠踏雪回了酒店。

　　***

　　第二天上午，李幼韵拿到出租屋的钥匙，去商场买了被褥，铺开晾在阳台上。
　　卷起袖子把上一任房主简单清理过的房子又重新打扫了一遍。
　　寒冬腊月，累得满头大汗，但心里很畅快。
　　接着取出行李箱的东西，一一找到它们的归处。

　　这间不到40平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东西很少，并不显得拥挤。

　　李幼韵站在客厅朝南的阳台上，看着这间窗明几净、明亮清爽的房子，列了个清单，准备这两天买一些简单的软装把房子布置一下。

　　她想拥有一处夜晚下班回来，内心会温暖的住处。

　　太阳越来越斜，空气中泛着凉意，抱过晾晒了半天的棉被，套上洗净烘干的被罩，整理好了晚上就要使用的床，顿时觉得安顿下来了一半。

　　出门简单吃了点东西，回来洗完澡，倒了杯热水，放在卧室床头柜上。
　　盘腿坐在床上，裹上满是阳光味道的缀着浅绿色百合花的白色棉被，捧着电子阅读器，翻看之前还没看完的一本心理方面的书。

　　如果站在床尾看过去，会发现床上有个像穿着裙子的“雪人”。

　　晚上十点半，放下阅读器，套上珊瑚绒袜子，准点睡觉。
　　早上六点半，生物钟自动唤醒了她。

　　吃了两片吐司，喝了盒鲜奶。简单收拾后，坐公交车到这座城市的花草市场。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抱回来了一盆彩虹竹芋和一盆蝴蝶兰。

　　又去附近商场，采购了最基本的厨房餐具和日用品。
　　晚上这些用具就派上了用场，炖了青橄榄雪梨汤，煎了一条金鲳鱼，蒸了一小锅糙米饭。

　　一菜一汤一饭被放在胡桃色小圆矮茶几上，端到高出客厅地面五公分的封闭玻璃阳台上，坐在新买的地毯上，看着远处被群山一点点吃掉的冷橘色落日，慢慢咀嚼，感受食物的甘甜清香。

　　明天要去新公司报到。
　　临睡觉前，想起来有几天没上树洞了。
　　这个树洞是她两年前开设的，设置成消息免打扰，每周抽时间去查收。

　　如果遇到需要开解的烦恼，她会回复自己的看法。
　　如果只是单纯发泄的文字，她会看完就划过。

　　看了十来个留言，没有需要开解的烦恼。
　　有些烦恼在被写下时就被解决了，仿佛心里缠绕郁结了很久的一团气，吐出来就无影无踪了。

　　一直看到第20多个树洞，对话框里，连续很多条很长的留言。留言的时间跨度持续了快一周。

　　李幼韵滑到最上面从头开始看。

　　【树洞你好，我被原生家庭困扰的快要抑郁了。我现在的内向、拧巴、自卑都跟原生家庭有关。最近我交了个男朋友，他跟我完全不一样，他来自很幸福的家庭。每次听他说到自己家庭，我就很恐惧，因为我的家庭是我不能提起的伤口。我很喜欢他，但是很怕因为原生家庭导致我们走不下去……】

　　李幼韵花了近十分钟看完了这个女生的留言，了解了她的困扰。
　　想了想，写下回复，【塑造性格的因素除了原生家庭、社会环境，还有自己。现在你清楚了解原生家庭存在的问题，明白给你造成的影响。在不能改变前两者的情况下，想让自己活得轻松点，还剩一条途径：自我教育。通过你的留言看得出你很聪明，很清醒。从自己身上找一些能量，你会解决这些困扰。】

　　发出去之后，她继续看其他树洞。

　　过了会，刚才这个树洞发来新消息：【这个树洞居然有人回复？！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还想问，具体要怎么做了？】
　　李幼韵打字回复：【减少对原生家庭的关注，把更多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十点半，她的眼皮不停打架，放下手机，不到一分钟就沉睡过去。

　　***

　　次日早晨，李幼韵简单描了眉毛，涂了浅色口红。站在衣柜前，看着属于冬天的七八件单品，选了白色羊毛衫和黑色棉布修身长裙，外面罩上一件长到脚踝的黑色羊绒大衣，套上黑色短靴，拎上装有笔记本电脑的黑色包。

　　导航显示公交车20分钟可直达公司。担心路上出意外，她提早出发。

　　20多分钟后，到了高耸现代玻璃幕墙的浅灰色写字楼，寻找公司所在的D座。绕着写字楼走了一大圈，终于在对角线找到了D座。

　　进入大厅，在离电梯五米时，瞥见电梯门打开着，赶忙跑过去。
　　途中眼见电梯门快要合上，以为赶不上了，做好了等下一班电梯的准备。

　　这时快要关上的电梯门被打开。

　　李幼韵看见一个身着黑色大衣、高大挺阔、神清俊朗的男人正俯身按着开门键。

　　“谢谢。”李幼韵稍稍欠身示意。
　　高大男人微微颔首，待李幼韵进来后，松开按键，后退。

　　早高峰的电梯已经站了七八个人。
　　李幼韵挪动到刚被让出来的位置，蹑手蹑脚地转身站在这个男人前面。

　　她看到电梯内的人的身影被投射在明亮如镜的电梯门上。
　　而她的头顶正好抵在刚才这个笔挺英俊的男人的唇上缘。

　　电梯里陆续有人下去上来，大约两分钟后，电梯到了十层。
　　她感觉到身后的空气被搅动，然后看见身后的男人迈步出去。

　　这是一个从头发到鞋子都一尘不染、清爽干净的男人。

　　她一般不会审视路人，那样不礼貌。
　　但这个清净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清新振奋能量让她感受到了。
　　这不同于气浊的人。

　　这个男人气清到让人想靠近，让人好奇。
　　她很久没遇到这种磁场的人了，不论男女。

　　这个人不自觉攫取了她的目光。
　　直到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他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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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想写的文《最爱》，感兴趣的话收藏一下。谢谢。
文案如下：
嚣张镇定有力量原生少女 X 不羁放纵爱自由青葱少年 X 温文尔雅行业新贵
韩佳稚喜欢林川，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林川是否喜欢她，她从不确定。
当她鼓起勇气准备表白时，无意间听见林川跟朋友说韩佳稚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她难受大哭时，拨通林川电话，他在电话那头静静听了一小时，末了叹气似的说了句，“别哭了，没人值得你哭。”
当她放弃喜欢林川时，他又千里迢迢赶过来以同学关系给她过生日。
少年的心思像天边的云，捉摸不定，无可奈何。
逐渐长大的韩佳稚明白，有些喜欢，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
工作后，韩佳稚以为再也不会为某人心动时，遇见了季青临。
一开始，她其实对季青临不怎么感冒，因为他疏离冷漠有距离感，看上去严肃又不可亲近。
但后来她沉迷于季青临极其出色的工作能力和温柔耐心的为人处世中。
好友劝她别再飞蛾扑火，注定没结果。
韩佳稚一脸笃定：我就要跟他谈恋爱。
好友提醒：除了这具漂亮的皮囊，你拿什么跟他谈恋爱？身份、地位、家庭背景，你们通通不合适！
直到有一天，季青临晚上打来电话，低沉微醺的嗓音，“韩小姐，虽然这么说很冒犯，但我想与你结婚，不知可否？”
韩佳稚滞了下，握紧手机，“季总，不好意思，我这人很怕麻烦，只想恋爱，不想结婚。”
注：一个女生与两个男生关于爱与成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