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阿弥见记事》饼叔

3、有雾

　　“阿弥见你这是在干嘛？”
　　柱间第二天醒来后，就看到昨日已经来到营地的摄津人正在写着什么，已经用红色的结绳束起头发的少年，在他问话时抬起头。
　　几缕扎不起来的银发落在额前，纯黑的瞳孔里印出自己的身影。
　　阿弥见正坐在一处简易的凳子上，面前是昨日的那套茶几，他正弯着腰手里拿着小笔。黑色的墨汁从笔尖滴落，洁净的纸面上留下了一小块污迹。
　　扉间正站在阿弥见身边，在自家兄长走来时，已经察觉了。
　　他代为答道。“在做统计。”
　　阿弥见又低下头，拿着小笔在污迹的下方写下澄水两字，站在茶几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孩子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对后面的人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而后面的孩子又依次说出自己的名字，年岁，父母，这些又被规整地记录下来。
　　柱间走过来，他有些好奇地问。“我原以为只要统计数字便好了。”
　　看着洁净纸面上的黑色小字，有些直接用汉字写出来的，自己不大认识，但知道自己认不出的大多数复杂的文字，都是汉字。
　　柱间的认知向来都是这般粗暴。
　　“这样的统计便于奉行所管理，也能够在必要的时候排查庭番士，我们不会忍者的手段，所以只能够用这般粗浅的方法。”站在阿弥见身后的雨月道。
　　柱间抬起头，他记得这个男人，昨日在林中便是对方出来应话的。
　　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虽然没有忍者杀伐重，却也能够感受到强者的气势，而这样的人物还有三位，只是现在没见着人。
　　“这样啊。”突然搭话过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可能心里也有些不想与之交谈的抵触。
　　比起作守护姿态的雨月几人，他更喜爱和阿弥见交谈，这个就像是冬天河流上结的薄冰一般，有种可怜的脆弱感的少年。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当然也可能是之前与武家接触的不是很多。
　　扉间看了眼自己的兄长，余光又不着痕迹地扫过雨月。
　　“奉行所是什么？”
　　柱间又跑到茶几的斜前方，这次他在不会干扰到别人的地方。
　　雨月看了他一眼，就听阿弥见回道。“就是行政，该说是统辖一个地方的组织吧。如果千手的忍者入城的话，摄津会为忍者们设立一个对口的奉行所。大致就是这样的意思。”
　　柱间又看向自己的弟弟，扉间向来比较聪明，只是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已经被那书写的内容给吸引了。
　　察觉到武士侍卫的目光，他感觉有些没意思和不自在，这段时间没有任何的战事，难得安稳的平静却让他感觉自己的精力无处释放。
　　唉。
　　有时候事情真的成习惯了，就不太好了。
　　“之后画所应该会来采取人像。”阿弥见同扉间道。
　　扉间轻轻应了声，他从未去过摄津，虽然之前有过了解，却不曾知晓这次的雇佣会这么麻烦。
　　他虽然觉得名字和人像可能会导致一些危险的出现，但父亲已经点头答应，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在一旁观看对方做法，思索着理由。
　　千手一众的忍者不少，却远远没有摄津人那么多，只要短短一日就把所有的信息全部采录好。之后就需要带回摄津交予奉行所，配合画所登记造册，很可能还需要交给隼人司①一份。忙完这些，前期的工作才算真正完成一部分。
　　扉间也在阿弥见的帐篷内待到半夜，烛光下对方那张未经过风吹雨打磨练的白皙脸蛋，他也硬生生地看了大半天。
　　虽然是在盯着对方是否有另外的可疑举止，但注意力却老是歪。
　　不过就是因为对方似乎毫无所觉的模样，才让自己如此蹬鼻子上脸的，在心里扉间是如此评价自己的行为。
　　“你当真和我们同大吗？”
　　不得不说，柱间的确是自己的兄长，扉间突然提问后不由这么想到。
　　帐篷内没有其他人，那位叫雨月的武士被打发去了外面，但根据他的查克拉感知，确实很容易察觉就在这帐篷的不远处。
　　而他也在这一天的忙活里，逐渐意识到为什么昨晚自己会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真正接触过非忍者的人，还是什么，今天一整天都在心里冒疑问，是不是现在的少年都这么的厉害？
　　“摄津的大名用人是能者居之吗？”其实他很问，是不是不管你多大只要可用就行？
　　但他到底不是兄长那般性格的人物。
　　阿弥见抬起头，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中间不过是隔着一座用树干削成的茶几。
　　扉间能够清晰地看清烛光之下，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那黑沉的瞳色。
　　虽说能够清晰的印照出自己的模样，但却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温度，就算是冰凉这种感觉也没有，好似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个人，而是某种不明的存在。
　　扉间在此刻，是这么感受到的，第二个奇怪的点。
　　但从小作为忍者成长起来的自己，却并不具备着恐惧的感情，或者该说在很多年前，兄弟离开之时这种感情就被全部抛掉了。
　　可被这样直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我也不知道风祭殿是位什么样的大名，只是接手了本属于父亲的事务，家父受命已经离开摄津，畑家暂时没有其他可以代替的人了。”
　　没什么波动的言语，也无法看出对方是否在撒谎。
　　扉间顿觉得自己没什么办法，也烦恼自己在忍者修行上还远远不足。“但起码摄津还有其他人不是吗？”就因此让一个少年人走马上任，这种理由是否太过牵强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昏庸的大名。
　　“这话说的也是，只是现在战局并非平稳，风祭殿为左右八方不得不勒令诸位高士前往他处。火之国地处平原，虽有部分丘陵地带，但身处富裕之地，四周狼群虎视眈眈，如果战事发生，我们怕是会付之一炬。”
　　轻飘飘的声音看不出对方对自己国家的危情有多么的上心，但扉间却是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摄津目前是腹背受敌，如果贪图富裕之地的财狼连成一气的话，怕是局面也会比千手以往所遇的要更加危险。
　　但他还是觉得这其中掺杂了什么水分。
　　橙红色的瞳仁紧紧盯着对方。“如果大将全部调走，摄津如今便是座空城，你口中的风祭殿就不怕敌方忍者乘虚而入，取其首级吗？”这种话已经算是挑衅，但忍者地位本就不怎么好，反倒是挺适合从忍者之口中问出的。
　　扉间抱着一试究竟的想法，千手已经身处摄津，想要远离此地也需要三五日的脚程，现在就看摄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父亲是否当真知道状况，但情况倘若真如对方所言，那么此去很可能便是一条死路。
　　白色的烛蜡一滴一滴地滑落进黑色的小碟里，帐篷里有什么在让烛火晃动，黑色的影子在他们的身后张牙舞爪，像一个个噬人的怪物。
　　扉间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已经不需要什么回答，因为这里到摄津城不过半日的脚程，若是骑上匹快马，那速度自然更快。
　　更别说他们还是有着神通一般力量的忍者。
　　摄津的大名所处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阿弥见从带来的卷轴里取出一份来。“风祭殿已经准备好了影舞者，那位影舞者是上次雇佣结束后自愿留下来的忍者，具体的能力我也无法知晓，只知道你们还用着神奇的术法，让自己模样大变。”
　　应该说的是变身术的事情吧，是在告诉我，之后千手也需派出一位影舞者吗？
　　卷轴在茶几上展开，呈现在扉间面前的是一副地图，不同于昨日白天所见的那副摄津的地图，但现在回想起来，昨天看见的那副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这幅地图比昨日的草图更加精细，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上面用不同色彩的线条来区分各个国家。
　　“之前你应该听说过，本身我们其实是分国制下的藩地③，但后来情况产生急剧的变化，开始各自为政，各自为国。”那根细长的手指落在地图上用红线画出的一小块地方。“摄津实为渡口慢慢发展成如今这般的，你可看见地图上其他地方，围绕摄津的国家很多，甚至于隔海便是水之国，和邻国也不过是一片沙漠。而摄津四季分明，水土富饶，矿物虽没有开始发掘，估摸着不在少数，是个极适合发展的地方，而且。”
　　话在这里停顿了，扉间就看到那根细长的手指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划过。
　　见此，扉间瞳孔不由紧缩，想要从南往北，最快的便是横穿摄津，其他方向也是如此。其他大国想要陆续兼并其他小国的话，必然要走摄津，倘若真走摄津还不如拿下这块小地方。
　　而地图上摄津面积确实不大，也无其他沙漠海洋这等天然阻碍，平原地势更适合行军。
　　如果去北地，估计会因为气候吃大亏，但摄津不一样，就算他是个忍者都能看出即将要雇佣自己一族的大名，是块味道上好的肥肉。
　　如果不想被吞，只有变强这一条路。
　　蚕食摄津附近的小国，喂养强大的猎犬为自己征战，而千手有着不菲的战绩又确实让人觉得不错。
　　或许还有另外的原因。
　　扉间沉默下来，具体原因他无法猜到，信息不全是一回事儿，另一问题是自己并未受到这方面的培养，也无法明白摄津大名的目的所在。
　　如果情况当真危矣的话，摄津独自战斗实为下下策。
　　和其他小国联盟吗？
　　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对方与自己商谈这些，而谈及这些的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真的接手父亲事务的小小人物。
　　阿弥见的指腹在卷轴的一侧摩挲着。“我听闻忍者年岁比平民更加短暂。”
　　橙红色的目光看着自己，脸色稍有些苍白的少年脸上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我只是想与忍者未来主事人聊一聊我们的明日。”
　　年岁比平民更短暂，扉间不语，这是事实，无可反驳。
　　只要上了战场，不管恶人还是善人的时间都会那么短暂，甚至还有更短的。他不由想起两个弟弟的离世，还有父亲那日的训斥。
　　明明我们只要避免不必要的争斗，就行了！
　　可！
　　他想要更加冷静的思考，想要和兄长那样从乐观的角度去看待所有的问题，但他知道自己终究无法成为兄长那样的人。
　　他做不到激烈地顶撞父亲，做不到和认识没几日的人打水漂，做不到能为柔弱的女人手下留情，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他可以成为兄长的弟弟，瓦间他们的哥哥，千手需要的忍者。但在是忍者时，他就不可能再成为什么人的弟弟，哥哥，只会是一名忍者。
　　杀人，战斗，就是现在忍者生存的道路。
　　是宿命！
　　-扉间，我想要建立村子，建立我们的家！
　　昨夜兄长的话不由浮现在心头，扉间微微低着头，神情固执而又冷漠。
　　后他抬起头，橙红色的眼眸似乎在这一刻化作了能够刺穿一切的利刃。
　　“如果千手的忍者让摄津成为大国，你们能给我们什么？”少年冷淡的嗓音里充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尖锐，也不禁带着一种让人止不住胆寒的某种力量。
　　幼狼在弱也是狼，吗？
　　阿弥见长呼一口气，心道自己喜欢如此干脆的人。“土地，忍者根据雇佣者来转移地盘，你们仇敌甚多，大部分的精锐远离故土，会造成腹部空虚。所以历来忍者都是携带家眷跟随雇佣者，这是最为明智之举，你们有着自己独特的力量和规矩，也排斥外来者的窥探，因而需要足够‘独立’的地盘。”
　　听完，扉间算是知道了，这是对方一早就给出的答案。
　　自给自足。
　　但是这远远不够。
　　“自治！”
　　这三个字扉间自己说着也挺虚的。
　　阿弥见倒是笑了笑。“可以。”
　　“你不是摄津的大名，我要如何能够信任你。”
　　真是够直白的话啊，如果是关内的那些家伙听见了想必会暴跳如雷，阿弥见在心里暗自发笑。“是啊，你不是一样还未成为拥有那样力量的人嘛。”
　　啧。
　　扉间心里有种羞恼感，他移开目光。
　　“如果是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未来拥有了那样的力量，风祭殿不可能不答应，倒不如说他甚至会更加欢喜千手拥有了那样的力量。”阿弥见这句话也说的非常直白，扉间几乎不用过脑子想，便能知道其中到底暗藏了什么。
　　只是如此被人利用的未来，让他心情不愉。
　　他站起身，掀开帐篷便走了出去，外面站着的侍卫武士犹如门神一般，他皱起眉头，视若无物地离开。
　　雨月瞧着少年忍者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日影已经掀开帐篷进去了，刚刚的交谈文月并没有用昨夜那般的结界技巧，站在帐篷外的大家都听得分明，虽然声音很小。
　　日影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这样做是否会稳妥？”
　　到底什么地方会出现不稳妥的事情，他并没有讲明，雨月在床褥前坐下，只是瞧着自己主人的背影。
　　良久，蜡烛的火焰终于烧到了最后。
　　帐篷内才回荡起一句话。
　　“不需要太长时间，只需要这位睿智之人离去，摄津便可取回自治。”
　　雨月和日影看了眼彼此，心中默契想到。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忍者的年岁可要比普通人短暂的多。
　　而现在所需的便是将有力量的忍族，绑在摄津这个巨大的齿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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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隼人司：本是负责管理隼人族的部门，隼人族当时被称为异民族，文中会借由这个部门来管理忍者，忍者的迅捷和超凡力量，对于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可以被称为异了。
②官职：会根据日本古代的官职来安排
③藩地：其实是因为受到令制国的影响，日本从奈良时期就有了这种，而文中的大名所在的地方最开始也是由令制国划分下来的行政区域，后来受到一些影响达成了真正的分国，此为文中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