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又入宫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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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狄连续五天以这种帅气逼人的形象出现在希雅面前后，小兔子的心脏终于接受了现实，不再随便停跳或者过速跳了。
尽管德尔和狄都没有说起，希雅还是隐约猜到，狄应该是想办法去见之前来过家里的那位王子了。
六岁那年，希雅有幸去过一次皇宫。对于宫廷，他只记得屋顶很高，房间很大，所有人都穿着华丽而宽大的衣服，行动起来很不方便。至于皇帝陛下，那只是一个离得很远很远的看起来模糊不清的男人形象。
希雅到现在都记得，为了去宫廷接受陛下的慰问，他被按在水缸里用给马洗澡的刷子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
后来，他就进了路德凯恩，进了弗拉多本地孩子们梦想中的路德凯恩。用村长的话说，国家对他这种肮脏的外族孩子简直宽容仁慈到了极点——虽然希雅从未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狄一直这么衣冠楚楚地维持了六天，第六天晚上，他兴奋地告诉少年们：“见到殿下了！”
这几天以来，狄每天都骑着骓鹰到皇城去，在王子殿下的私人府邸门口逗留一会儿，然后给门房留话，请他们转述有一位“狄•修文斯”来找过殿下。他每天只逗留一到两个小时，而往返一次则需要六七个小时甚至更多。
通常来说，狄这种拜访的方式是不可能让门房的看门人信服，进而去通报的。再怎么说，想要见王子殿下，就算没有正式的拜帖，至少也要拿着盖有印章的信件，如果是传口信，也该由府上的管家带着主人的信物前来。像狄这种求见者，没有直接把他赶走就算很客气了。
但是，为了能够见到王子，狄耍了一些小手段。
第一天，他只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第二天，他报上了“路德凯恩”。第三天，抬头增加为“路德凯恩上院研究分院”。第四天，他从旧制服上拆下了一颗路德凯恩下院的狼纹纽扣，放在信封里，让看门人转交给殿下。第五天，他什么也没说，就是坐在王子私宅门口不远处，和看门人遥遥相望。第六天，他就见到了殿下。
希雅在听的过程中，对那颗狼纹纽扣产生了疑问，据他所知，王子们就算到路德凯恩上学，也只会待在上院皇家分院里，和下院有什么关系呢？
狄嘿嘿笑笑：“只是故弄玄虚而已，没什么特殊意义的。”
那颗纽扣虽然什么意义也没有，却引起了看门人的重视，当天就告诉了管家。
管家认为，如果是公务，路德凯恩那边会通过正常途径求见殿下。连续六天求见王子却不走官方的途径，那么就很可能是私事。
直接询问殿下会发生两个后果，一是殿下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立刻要求见这位修文斯。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应该马上报告，否则一旦被殿下知道他们拖延要事，只能吃不了兜着走。第二种情况，殿下会震怒，然后责怪他们为什么拿这种琐事叨扰他。如果因为莫名其妙的人而受到迁怒，显然是不值得的。经验丰富的管家于是用一种巧妙的方式向王子殿下传递了消息。
他将本来可说可不说的几件事放到了一起，写了一份清单，然后亲自进宫求见殿下。
管家的清单上大部分都是钱款的支出和府邸财产上的事项，这些事仆人们无权做主，用来询问殿下并不显得突兀。然后，在那十几条事项中，管家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念出其中的一条：“一位名叫狄•修文斯的先生求见，并且留下一件信物”。他等待一秒，然后继续往下念。
如果殿下没有反应，管家绝不会再把这句话重复第二遍，乃至以后也不会再提。不过埃尔维斯殿下紧接着就说：“等一下，前面一项再念一遍。”
管家先生立刻执行了这个命令。
第六天，狄终于见到王子。
他和埃尔维斯王子的谈话只有五分钟。两分钟由狄向王子说明他和他的“养子”在路德凯恩的糟糕境地，两分钟用来请求王子的帮助，并且表明自己归顺殿下的决心，剩下一分钟，王子殿下只说了三句话。
“就是这件事吗？我知道了。”殿下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因为接着他又笑着说，“不要露出这么凝重的表情，暂时来说，我不会给你什么为难的任务的。”
最后，当狄准备离开时，殿下叫住了他。
身份尊贵的人在窗帘的阴影下笑着，笑得令狄觉得毛骨悚然。他说：“你的身份还是个秘密，你懂吗？蒙费利特？”
狄行了个礼，什么也没敢多说。
三天后，希雅和德尔在上课的途中被几位教师架出去。当然，希雅并没有在上课，安维克和美玲都已经被父母接走，杂物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几个教师冲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几块木板拼出来的简易床板上睡觉。
他们很快被聚集到了一起，一辆犀角兽大马车里，十一个路德凯恩的学生被载往皇城。
刚开始还有点惊惶的希雅在看到德尔后就恢复了镇定。接着，他们发现在马车里的全都是有异族血统的学生。
除了希雅和另外一个高年级的是纯粹的外族人，其他几个都是混血儿。
进阶分院四个，中级分院两个，基础分院五个。希雅看着校服衣领边的颜色，默默地数了一下。
在马车里颠簸了四个多小时，他们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两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人把他们从马车上拖下来，女孩和男孩分开带走。当希雅被勒令脱去校服，钻进浴池里时，他突然有点明白了。
虽然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但那次记忆还算深刻，他没有完全忘记——那套青色的长袍是宫廷里的制服。
什么等级他当然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进宫廷那次，检查他的身体、五官、手指甲和头发的就是这些穿着青色制服的人。
洗完澡，换上他们提供的衣服，几个孩子又被领到了一个很简陋的房间里。
从下车开始带着他们的人说：“吃了东西就睡觉，明天要早起再把你们清洗一下。”
希雅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吃午餐，而现在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食物并不好，只是干面包和清水，好在他们都不是什么娇贵的少爷，能有面包已经值得庆幸。毕竟那些家伙就算不给他们饭吃，孩子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一个进阶分院看起来年纪最长的男孩说：“别全都吃光，每人留下半个藏好。”
本来就只有一人一个的份额，全吃光也吃不饱，可是听到他这么说，年纪小的孩子们立刻照做了。基础分院的那个小男孩已经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大半个，这时想要留也只剩下一点点，欲哭无泪地看着手里的面包。
进阶分院的学长只吃了两三口，看到这个情形，他将手里剩下的分成了两份，大一点的递给那个看起来才刚刚入学的孩子：“你的就吃掉吧，但是我现在给你的这块不能再吃了，等到明天早上如果还能有面包，你再吃个饱，好吗？”
小男孩的眼睛里含着泪，倔强地摇了摇头，把手里那一小块面包藏到了怀里。
学长没有勉强他，只是也不再吃了，把已经掰开的面包全部放好，准备留到明天。
希雅觉得自己快要流泪，连忙假装藏面包，把头低了下去。
他已经快把这种感觉忘记了。因为被狄收养，这一年多以来被他关怀照料着，吃得好穿得暖晚上有安全温暖的地方睡觉，希雅几乎要忘记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窘迫。
狄赐给了自己这一切，自己又报答了什么呢？
除了一个接一个麻烦，确实什么都没有。
甚至于，在考察班里听到安维克说外面纷繁精彩的世界，他还妄想退学离开路德凯恩，和狄出去流浪。
希雅想到这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难道没有体验过外面的世界吗？他小时候遭受的白眼难道还不够多吗？只是过了一年的好日子就开始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完全没有考虑过狄。他没有权力让狄离开上院，更没有资格让狄离开稳定舒适的生活，去过那种乞丐般的日子。
“小兔子。”
五个孩子挤在两张床上，希雅和德尔还有那个基础分院的小男孩睡在一起。
希雅尽量用不打扰其他人睡觉的音量小声地回了一句：“什么？”
“不用担心。”德尔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像催眠曲。
希雅屏息等待他说下去，可始终没有下文。不知什么时候，睡意袭来，他就在等待中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5）又入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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