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实验兔》斎子焉

26、（26）梦回往昔

　　学年考试一共分为三个部分：理论课考试，魔法操作考试和实验考试。

　　希雅所在的火系班今年的考试顺序是理论、实验和操作。

　　理论课考试还是比较好对付的。这一学年的前面两个学期，托德尔的福，希雅全部有好好看书认真温习，平时的基础还算打得比较扎实。而且理论课的考试本来就是靠死记硬背的多，考题什么的也都大同小异，希雅对今年的理论课考试很有信心。

　　接下来是实验考试。

　　希雅去年的实验考试题目是调配出植物活性试剂——把他调配出的试剂滴几滴在植物的种子上，如果种子在十五秒之内发芽了即考试通过，如果没有发芽或者发生其他不可预知的诡异变化，则不通过。

　　实验考试就是这点好，考试成绩不用等，当场就看到了。

　　去年很遗憾，希雅的试剂让种子在十五秒内完成了发芽，抽枝，散叶，开花，结果，落叶，枯萎的整个生命历程，考试成绩为不通过。

　　但是！今年已经不一样了！

　　希雅进实验室的时候，气场明显有别于去年。

　　他现在是狄的养子……好吧，他还是不太想当狄的儿子，让我们换个句式……他现在有狄这个监护人。狄是谁？他是研究院里已经转正的研究员啊！他有一个标准实验室啊！下院学生们用的材料他全都有，而学生们为之头疼的实验在他眼里简直像呼吸和放屁一样简单。

　　小兔子终于从精神上感受到了有监护人的美妙之处。

　　实验考试的题目是恢复药剂。每个学生面前都有一块被涂写刻划得坑坑洼洼的木板，需要用药剂把木板上的痕迹修复。

　　这个题目要比去年那个难得多了。

　　小兔子的信心要比去年大得多了。

　　希雅一直很羡慕那些成绩优异的同学，尤其是考试的时候。那种胸有成竹地飞快完成考试，在众人惊叹和羡慕的眼光中淡定自若地离开考场神马的……

　　希雅终于也体验了一把>V<。

　　他决定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狄毛茸茸的脸上亲一口！不，十口！

　　最后的考试，魔法操作。

　　这是最最考验学生真实水平的考试。

　　理论课的内容实在弄不懂的可以靠硬背，实验课考试记不清各种试剂要放多少也可以靠运气，但是在魔法操作考试上，这两种方法没有用。

　　每个人身上的魔力高低不同，属性不同，在体内运行时的方式和产生的感觉都不相同，这种情况下，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希雅在看到监考官的时候有点绝望……路撒多先生去年被德尔烧得光溜溜的头上，已经又长出了茂密的毛发，只是表情还是和那时候一样。

　　见到希雅，他发出了几声怪笑：“凤？哼哼。”

　　小兔子暗暗叹气，今年的操作考试恐怕又要挂。

　　果不其然，考试题目是元素召唤，完全超出中级分院的学习内容。

　　路撒多先生一脸轻蔑。

　　基础分院的时候，每个学生都要学习元素咒。比如“切多萨丁——水流！”，“克洛阿特——风神！”或者“思肯赛得——火焰！”等等，念着咒语运用魔力，根据创神与元素神签下的契约，魔法的传人们就可以使用各种元素。

　　但是元素召唤和元素咒不一样。

　　不念咒语，通过领悟来召唤自身所属的元素，只有拥有超强天赋才可能做得到。

　　希雅把右手平摊到路撒多先生面前，慢慢握成拳。他仿佛不安地看了看监考官，充满敬畏地说：“先生，如果我做得不好，请您……”

　　监考官咧着嘴，已经打算低头在名单上写个“不合格”。

　　小兔子的拳头快速打开，掌心中跳跃着一簇小小的，橘红色的火焰。

　　路撒多先生的眼睛直了。

　　考试成绩公布的那天是希雅和德尔的生日。

　　这是当初进路德凯恩的时候，学员管理局给改的，反正他们是孤儿，也没有确切的出生日期，为了方便计算年龄，就改在每个学年的最后一天了。

　　希雅本来以为自己考得不错，但是结果出来，成绩并不理想，堪堪及格而已。

　　狄对此非常不满，他觉得以希雅考试前通宵达旦的努力程度来说，再怎么样也应该在平均分以上，而像操作考试，更是应该得满分。

　　德尔也显得不悦，看着成绩单的表情很纠结。

　　反而是希雅这个当事人不以为意，还乐天地安慰另外两个。

　　小兔子在路德凯恩一向是食物链底层，今年能够顺顺利利地通过考试，一科都不挂，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两个月的暑假是学生们的最爱，尤其是对于路德凯恩的学生来说，每次放假回家都是一次庆典。
　　今年，希雅不再像以往那么羡慕他们了。

　　什么金色犀角兽马车，什么夹道欢迎，什么鲜花喝彩，什么万众瞩目，都比不上在家里做一顿好吃的，和狄，和德尔在一起。

　　还有兰斯先生。

　　希雅把洗得清清爽爽的衣服晾好，计划着做点饼干去看望兰斯。

　　如果兰斯先生没有被蛹壳吞掉的话，现在应该是德尔被狄领养，而自己住在教师院里。

　　想到这里，希雅不禁看了看在沙发上睡着的狄。大猩猩修长的身体挤在沙发里，那一瞬间，竟然令小兔子产生了一丝名为怜惜的感情……

　　希雅狠狠打了个寒战，连忙别过头。

　　狄睡得很沉，甚至还在打个盹的功夫里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坐在秋千椅上，德蒙特先生捧着书朗读，劝说他也跟着背诵。年幼的狄就耍赖，或者故意捣蛋，反正不肯好好背魔法咒语。

　　然后，他看到家庭教师鞠躬行礼，并迅速退开，他知道父亲来了。

　　父亲把他从秋千上拎起来，高高抛起又接住，在他屁股上象征性地拍了两下算是对他不好好学习的惩罚，接着，父子俩额头相抵，互相做鬼脸。

　　他会去扯父亲胸前的徽章，这时，高大的男人就会把儿子放下，故作凶恶地警告他，什么都能碰但是制服上的徽章不能摘云云。母亲会赶在最佳时机，带着糕点出现，把儿子从老爹冗长的教训中拯救出来。

　　高大健壮的男人每每看到美丽的妻子，不管之前是什么表情，总是立马化作笑容。

　　狄想到父亲命令他们全部离开，腆着脸要母亲在院子里亲他的场景，噗嗤一声从梦里笑醒。

　　缭绕在鼻端，一直甜到心头的香味令狄恍惚着不知梦境现实。

　　刺目的阳光使人眩晕，直到视线中出现发霉的天花板，他才把思绪从美好的过去中收回。

　　厨房里，希雅在做果仁饼干。

　　狄不想打扰他，静静倚着门框看他忙碌。

　　小兔子比刚来那会儿健壮多了。

　　狄还记得一年前初见希雅的情景，那时，刚满十四岁的孩子像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也不梳理，刘海长得能遮到鼻头，脸颊上几乎没有肉，从袖子里伸出的手腕细得像筷子……

　　小兔子这段时间猛长身体，营养跟上去后，青春期的旺盛生长能力便从身高和体重上直观显现。
　　狄很庆幸，还好是在小兔子十四岁的时候就收养了他，如果再晚几年错过了生长发育期，希雅恐怕这辈子都要维持那种病态的瘦小模样。

　　看到现在的希雅，狄猩猩顿时产生了“饲养合格”的成就感。

　　第一批饼干顺利出炉，少年头也不回地说：“来吃吃看。”

　　狄已经很习惯自己走到哪儿都能被兔子听见的状况，屁颠屁颠地凑上去吃饼干。

　　加了鸡蛋和牛油的饼干酥香可口，松脆的碎果仁和浓郁的香味诱人食欲，狄连吃三块。

　　“我家小兔子真能干！饼干太好吃了！”狄猩猩带着哭腔，硬是把高大的身体缩起来，小鸟依人状搂住希雅，脸伏在他肩头。

　　小兔子的脸上添了一抹粉红。

　　尽管狄经常做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但不习惯和人产生肢体接触的希雅还是觉得不自在。
　　“快点……快点……快点放手！”假装严厉的兔子在搭配粉红色的脸蛋之后就没了气势：“再不……再不放手我就把你塞进烤炉里烤成猩猩饼干！”

　　“小兔子好凶，我怕怕。”

　　狄的语气让兔子活脱脱掉了一层皮。

　　“放手！”

　　等德尔闻到饼干香，狄是一瘸一瘸地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