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实验兔》斎子焉

19、（19）找碴打架

　　小兔子的眼睛很红，非常红。

　　不仅仅因为他的血统使眼睛成为与弗拉多人不同的赤红，还因为红血丝……

　　小兔子的头很疼，非常疼。

　　不仅仅是因为昨晚被狄灌了那些烈酒导致今天宿醉头痛无比，还因为狄在喝醉了以后给他的那个“任务”……

　　想到“任务”，希雅的头更疼了。

　　昨天晚上到最后，三个人都喝醉了。一通胡言乱语之后各管各躺倒睡觉。

　　早上，狄和希雅都被德尔推醒，亚斯特少年拉紧窗帘收拾了满地狼籍——在监护人在场的情况下，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喝得酩酊大醉，被人发现的话可不只是撤销监护权那么简单。

　　为了彻底去除身上的酒味，他们互相使用了气味类的魔法。德尔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希雅来不及再回宿舍，只好马马虎虎地洗了洗，用快干魔法把衣服烘干。

　　两个少年手忙脚乱地打点完毕，匆忙赶去上课前，躺在沙发上的某人嚷嚷了句：“小兔子，别忘了我昨晚给你的任务！”

　　希雅胀痛的头根本没法回忆昨晚，只担心上课迟到的他胡乱答应了句，拔腿就跑。宿醉的兔子当然没注意到德尔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浑浑噩噩地熬过了上午的课，中午吃饭时的咀嚼动作帮希雅恢复了记忆。

　　昨天晚上！

　　昨晚他在吃东西的时候被狄一把勒住，大猩猩衣襟大敞，满身酒味地说：“小兔子！从今天开始有我罩着你！嗝呃……但是你也不能总是指望别人救你……你要自救！要自立自强！遇到有人欺负你的时候不要总忍着，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

　　小兔子几乎被他的嗓门震晕。

　　“你听懂了吗？真的听懂了吗？！嗝呃……”狄又打了个酒嗝，“喂！我给你一个任务。明天你在分院里，到同学里面挑个看上去最欠扁的，狠狠揍他一顿！对！揍他！……你要是不完成这个任务，我就把你扒光了挂在阳台上……嗝……”

　　当时也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希雅真的以为这是玩笑话……笑话……话……

　　什么叫“挑个看上去最欠扁的”，什么叫“揍他一顿”，简直不可理喻！

　　以暴制暴是野蛮人的做法！

　　可是……可是如果不完成任务，狄真的会把他扒光的。希雅相信他绝对做得出来。

　　趁午休还没结束，小兔子慌忙跑到德尔那边求助。

　　德尔像是早料到他会来，点点头：“你来啦，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他递过来一张纸，“这个名单里的人你选一个吧。”

　　希雅接过名单，上面写着四个同学的名字。

　　“和贵族沾边的不能碰，魔法世家的公子哥也很麻烦。太软弱的没有欺负的必要，太强悍的你也打不过。况且，狄刚刚收养你，马上就出打架事件会有点棘手。这几个都有前科，就算挨揍了也不会敢去教务组告状。”

　　希雅听得呆住：“你在说什么？”

　　德尔好笑地看着他说：“你别告诉我，你没打算完成狄的任务。”

　　“……囧……”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不怕被扒光？”

　　“TAT……”

　　“不怕被挂在阳台上？”

　　“TAT……”

　　“乖，下午自修课上把任务解决，晚上来我家吃饭。”

　　TAT……去哪儿还不都是我做饭……希雅很想满地打滚。

　　德尔搂了搂他的肩：“不是为难你才叫你打人的，总之对你有好处……记得要主动出击，被人欺负了再回手就没意义了。”

　　意义……意义个屁啊！

　　希雅向所有的神发誓，他不是故意学狄的口气的……

　　下午有一个小时的自修，学习成绩好和努力上进的同学大部分都会去图书馆、大教室，或者其他什么安静的地方学习。小教室，从来都是聊天偷懒的地方。

　　希雅找了一个楼层，终于在某个小教室找到了他的目标。

　　小教室里一共三个人，三个人居然都在德尔提供的名单上。

　　希雅揪住袖口。

　　这三个人明显是一伙的，无论他下手打哪一个，另外两个都会围上来反击，到时候就只有挨打的份……

　　恐惧，让希雅产生逃避的念头。

　　算……算了，还是走吧……

　　他的脚刚刚跨出去一步，狄那张大胡子脸就浮现在脑海中。

　　“哈哈哈哈，连打人都不敢，你干脆做兔子算了，哈哈哈哈。”

　　大猩猩绝对会这么说的！肯定！

　　被自己鄙视的人鄙视，这是世上最难以忍受的事情。

　　如果可以，希雅倒是很愿意把揍的对象改为狄，他可完全符合“欠扁”的形象。

　　小兔子深呼吸，再深呼吸，再深呼吸，做扩胸运动，压腿，扭脖子，然后大踏步地走进了教室。

　　他尽量抬头挺胸：“皮……皮尔？”

　　被叫到的少年怪笑一声，“干嘛？”

　　希雅攥紧了拳头：“对不起，我只是看你不爽……”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的拳头已经落到了对方的下巴上。

　　不良少年们叫嚣起来，被打的那个率先冲上前：“你他妈找死！”

　　他比希雅强壮得多，小兔子的拳头只是让他颜面扫地。但是他的一拳，却让希雅听到自己的关节咯咯作响。

　　可拳头已经挥了，话也已经说了，希雅只有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用头撞，用牙咬，用巴掌甩，用腿踢，用膝盖顶……

　　不得不说，这种毫无章法的攻击确实让人难以招架。皮尔虽然力气比希雅大，但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小兔子简直像疯了一样。

　　“你们都瞎了？！来帮忙！”皮尔气急败坏。

　　但是，他的两个同伴却还是站在原地，用一种上身微微前倾，两只脚交叉的诡异姿势半蹲着。

　　皮尔立刻意识到同伴被束缚咒或者傀儡咒捆住了。

　　这两个咒语在同学之间流传甚广，因为恶作剧什么的非常好用。但是大部分人都只能操纵物体，操控活人这种事，整个下院能做到的学生不会超过十个。

　　皮尔从心理上认输，随后又被踢中了下巴和眼眶（请不要低估兔子的柔韧度），于是毫不恋战地把希雅狠狠推开：“小杂种，疯了吗？！”说完，他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

　　被定住的两个在恢复自由后，也立刻就跑了。

　　希雅扯了扯歪掉的狼纹肩带，看到德尔在窗外无声地鼓掌。

　　小兔子被德尔送回研究院，狄看到肿了半边脸的希雅居然还很高兴，用力地给了个熊抱：“好小子！真不错！”

　　希雅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默默地比了一个“V”。

　　狄忙前忙后地给小兔子的伤口上药，一边笑眯眯地听他讲述打架的经过。

　　小兔子非常非常激动，他今天说的话大概比以往说过的话的总和还要多。

　　德尔在旁边故意问他：“你不怕他们报复吗？”

　　这次虽然没能打伤他们，但是却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丢了颜面。

　　德尔故意阴测测地笑着：“说不定下次你会被堵在阴暗的角落里，遭到一顿毒打。”

　　小兔子的脸由白到黑，由黑到青，青了会儿，又变成一片煞白。

　　“我……他们如果报复我就还手！”希雅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能让他们疼几下也好。”

　　狄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吧，他们不会报复的。”

　　小兔子抬起头问：“为什么？”

　　“这个嘛……为什么呢？”狄嬉笑着反问，“为什么不会报复呢？嗯？”

　　希雅的左脸高高肿起，嘴巴也因为脸部的扭曲而不能完全闭紧，这种模样，别谈漂亮了，痴呆还差不多。

　　可是狄却觉得：果然自己家的孩子怎么看都可爱。

　　于是他抱住希雅的头，“啵~~~~~~”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啊——！”小兔子猛捶狄的胸口，“你干什么？！恶心！放开！”

　　狄哈哈大笑：“就不放！”说着，“MUA~”“MUA~”“MUA~”地在小兔子额头上像鸡啄米一样亲起来。

　　德尔受不了地翻白眼：“我先走了，你们俩继续耍白痴吧，晚安。”

　　“德尔！别走！救命……”希雅在狄的怀抱里挣扎着。

　　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其实有那么一丝，一丝丝，就那么一丝丝……幸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