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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各位,如果不是你们的演唱会场地批文都下来了,今天就开始售票的话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们是下个月要开演唱会的人。”明子沉默着看完了《Adolescent Story》的练习,然后让他们坐下休息,但是喊完休息以后她没像往常一样走出舞蹈室。
      明子靠在镜子上看着站成一排的五个人,再次开口,“如果你们就以这个状态去开演唱会的话,真的太对不起你们这几年在这里流的汗、受的伤了。”
      “老师......”“对不起。”
      周惊人和林嘉渺同时说完以后略带讶异地看向对方。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和你们自己说,和你们粉丝说。”明子走到桌子边上,“还练不练?不练的话可以回去了。”
      “练,老师。”苗溪琳向前一步,说完又犹豫着往前走了一小步,“老师你帮我们录一下吧。”
      明子没说话,但是转身放了音乐以后又拿起手机站到了镜子对面的椅子上,显然是默许了。效果依然不太理想,李温缘中间慢了没跟上,周惊人没卡上点,苗溪琳漏了动作......但是比起上一遍还是要好一些的,明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喝口水准备开始练体能。
      肖渝涵和李温缘算是累惨了,平板支撑的时候给明子踩了好几脚。
      明子才把肖渝涵的背踩平了,转身回来发现他又偷偷拱起来了,于是她把几个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全拿了过来放在他背上:“人体拱桥啊你?现在再拱起背把他们的手机砸了你就一人买一部新的。”
      周惊人笑了一下,明子转身抬脚踩在他背上,“笑什么,放平了,是不是要我把手机放上来?砸坏了你赔十个?”
      “好啊。”周惊人说。
      “好个屁,放平。苗溪琳,别抖啊,帕金森啊?”
      明子喊完休息以后肖渝涵缓缓趴下准备侧身把手机抖下来,苗溪琳赶紧伸手接住了才没让它们掉到地上。周惊人和林嘉渺还保持着只有脚尖、手肘到手腕着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错啊。”明子喝了口水,“肖渝涵,你说谁撑得久啊?”
      “呃,周少?不对,嘉嘉吧,嘉嘉。”
      明子点点头,“那他们谁赢了你就请他吃饭呗?”
      “为什么要我请啊?”肖渝涵拒绝,“老师你请呗。”
      明子拿着水走出舞蹈室,“抠死你算了,我不请。”
      其实明子偶尔会和他们开开玩笑,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明子都处在对他们格外不满的状态,除了教学和批评基本上不会和他们多说什么话了,今天突然说了两句玩笑话让几个人有些受宠若惊。
      “靠,你们还要撑多久啊?赢了我也不可能请吃饭的啊。”肖渝涵看了一眼地板上聚成一小滩的汗水,“一杯鱼蛋,没有多的了。”
      “抠死你算了。”周惊人和林嘉渺今天第二次同时说。
      苗溪琳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李温缘趴在她腿上擦汗,边擦边说:“老肖,我也要一杯。”
      “一人一杯,没有多的了。”肖渝涵说,“起来吧,输了的也有!”
      “他先起。”周惊人说。
      林嘉渺纹丝不动,“凭什么,你先呗。”
      “那别起咯,看谁先倒。”
      “反正不是我。”
      第二天没有上课,苗溪琳兄妹回了趟家里,学校让去办团组织关系转移。周惊人也要去北京录节目,所以干脆给他们放了两天假。
      苗爸爸出差了不在家,妈妈做了一桌子菜给他们。林嘉渺吃完就上楼了,剩下苗溪琳坐在沙发上陪妈妈聊天。
      “你哥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有吗?”苗溪琳往楼上看了一眼,“没有,我们训练任务挺重的,我哥可能就是累了,哪有什么不高兴的。”
      “是吗?不过也是,你看你都瘦了好多,明天炖点燕窝给你吃。我上次去你们宿舍,看到你那些鱼肝油都没动啊?你要记得吃啊。”妈妈点点头,没再问什么了。
      苗溪琳坐了一会儿就上楼洗澡了,洗完澡想下楼拿盒酸奶,路过林嘉渺房间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鼓点声,她敲了敲门没等林嘉渺回答就自己拧了一下门把手——锁了。
      “哥!开门!”她在门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妈妈站在客厅往楼上看,“怎么了?”
      “没有,我找我哥拿个东西。”苗溪琳转身趴在栏杆上说。
      林嘉渺过了两分钟才把门打开,音乐已经关掉了,电脑开着,他在打游戏。
      “怎么了?”林嘉渺抓着手机坐到床边。
      苗溪琳把门关上,接着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下,面对着林嘉渺说:“你怎么了?”
      “我吗?没怎么啊。”林嘉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你和周惊人怎么回事儿?你以为隐藏的挺好看不出来是吗?你从开始集训后到现在快一个月的时间了,除了今天还有上次去重庆录节目那次,你和他说过几句话?”苗溪琳说着说着有些急,“也就是现在在集训,要是活动多,你再让粉丝看出来......”
      “没那么严重,法律也没规定我必须和他说话。”
      “是吗?那你看这个是什么呢?”
      苗溪琳把手机丢到床上,林嘉渺拾起来看。大概是粉丝的微博,“本质不熟罢了,我们小孩不配和周少做朋友哈,麻烦周少家的贱婢再给我小孩舞冷漠人设了。”
      “你没事搜这些看干什么?不难受啊?”
      “不是我搜的......转到我小号首页了。”苗溪琳说,“没想到啊,那个搞笑博主居然还是你粉丝。”
      林嘉渺听完笑了,“他不怕掉粉啊发这个?”
      “这是他的小小号,很少人知道的。”苗溪琳说,“你还没说怎么回事呢。”
      林嘉渺一卸力仰躺在了床上,”没什么,你别管了,不关你事。我会解决好的,在演唱会之前。”
      “什么叫不关我事啊林嘉渺?”
      被叫到名字的人侧过头看向她,笑了笑又开口,“怎么了啊?”
      “你是我哥,是我队友。周惊人也是我队友,是我哥。你没发现所有人最近都不在状态吗?你和周惊人闹别扭,我天天担心你们闹崩了怎么办。老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半夜出来喝水看到他抱着琴盒坐在沙发上发呆,温缘呢老说想回家想妈妈想爸爸。”苗溪琳说着说着开始流眼泪,“我想说要是这个团就这么散了怎么办啊。气死我了,除了我你们都没人在乎这个。”
      林嘉渺坐起来叹了口气,“好了,不要哭了,我知道了。对不起啊,是我不好。”
      “你知道就好!我走了,气死我了。”
      苗溪琳出去以后林嘉渺捏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手指在“少爷”和“明子”的聊天界面来回切换,但愣是一个字也没有打。算了,他叹了口气,等回去再说吧。
      李温缘妈妈听说她要回来干脆直接开车到森城来接她回家了。
      “妈,让茜茜姐送我回来就行了,你还跑来接我。”
      “我等不及想见你啦。”
      李温缘趴到她身上:“我也好想你啊,训练累死了,你看我都瘦了。”
      “一点肉都没有了,妈妈下午炖了鸽子汤,等下回去喝。”
      经过小区岗亭的时候温妈妈降下车窗,“你好,下午我不在家,快递员就把快递放这儿了,湖畔21号温女士的快递。”
      “什么东西啊?”李温缘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盒子。
      “谢谢。”温女士道完谢后转过头,“不知道,你爸买的东西吧,又填我电话。”
      “番茄种子、茄子种子......”李温缘把包裹拆了,把里面的东西一包一包拿出来。“在城里种地?”
      “啊,你爸把花园里的花啊草啊都拔了,然后买了什么肥料铁锄回来说种点菜。”温妈妈点点头。
      回到家的时候温缘爸爸已经把汤温好等着了,看见她们进门就迎上来,“宝贝回来啦!”
      “是呀!你的菜。”李温缘把快递盒递给他。爸爸接过以后随手放到了柜子上,然后把她的包接下来提到了楼上。
      “洗手喝汤啊。”上楼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句。
      “你今天这么早下班啊?”李温缘说。她爸爸是个牙医,和大学同学合伙开了个牙科诊所,生意一直不错,平常八点下班回到家得九点了。他们住的地方离温妈妈学校比较近,和诊所离得有点远。
      “你要回来,我还不要早点下班啊?又不是除了我没人了。”李爸爸边走边说,“累不累啊?怎么比上次看你瘦了好多一样?”
      “累得和狗一样。”李温缘扫见茶几上的车钥匙,随口问:“什么时候买了新车啊?”
      温妈妈:“你爸,上次陪老钟去提车,看中了这辆,想了一周吃不下饭。没办法,我就说买呗。”
      “干嘛不跟我说啊?”李温缘看向她爸,”我给你买啊,我有钱。”
      “你自己那点钱自己留着吧。”李爸爸说,“要我说你就别练了呗,不是明年年底就到期了吗?”
      “说要去也是你说的,什么‘女儿喜欢就让她去’,现在说不去的也是你。”
      李温缘喝了口汤,阻止了两个人的辩论,“我就是在家跟你们两个说一下累,干什么不累啊。工作嘛,我不工作我怎么赚钱啊?妈你换车吗?我给你买一个骚粉保时捷怎么样?”
      “你怎么想的?还保时捷?我开那个去学校不得被校长约谈啊?”温妈妈哭笑不得,“有钱也不是这样乱花的,你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的?”
      “不好意思啊,和周少在一块儿呆久了,耳濡目染沾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惯。”
      “放屁吧,我花我自己的钱,什么什么坏习惯,要不我退了?”周惊人上飞机前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说收到了他给买的包。“我爸收了礼物还乐滋滋说让我下次给买个足疗盆呢。”
      “行,你下次别用从我们这儿赚的钱买啊。”
      “我,我不用......哎,我去卖身好不好?还不用从你们这儿赚的钱。”周惊人气笑了,什么爸妈。
      “不跟你说了,你等会儿直接去录节目是吧?又熬大夜呢?”
      周惊人扳着奶茶的塑料盖儿,被闪光灯晃了一下眼睛,抬头看了一圈,对面的沙发上有两个戴着口罩的女生,拿着的是专业相机,应该不是路人。他叹了口气,说:“嗯,飞机上睡会儿,这个节目都是晚上整宿录的。明早录完了我就回家,你准备准备迎接我。”
      “知道了,你休息吧。”
      挂了电话以后周惊人点开微信给“余明子”发消息:老师,被人偷拍了怎么办啊?
      余明子过了一会儿才回消息:你被拍得还少么?吴迅在边上吗?
      枕头:他去上厕所了......
      周惊人发完以后心虚地看了一眼在边上吃香煎小牛排地吴迅。吴迅全然没有感受到他复杂的目光,飞速解决了小牛排后又吃了一个冰淇淋球。
      余明子:留你一个人?他干什么吃的?
      余明子:你先打电话叫他回来,别乱走,她们要是过来或者跟上飞机骚扰你再看吧好吧,我有点事。
      余明子:你自己注意,拜拜。
      枕头:好的,老师再见。
      周惊人划拉了一下屏幕,翻阅了一下和余明子的聊天记录。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他没有舞蹈基础,余明子经常会给他发一些舞蹈视频,后来他拼了命地练习,追上了队友的进度以后余明子就把教学音频统一发到群里了。他有时会像今天一样向她寻求帮助,但是次数很少,余明子也不会说太多,简单两句描述完解决方案就说”拜拜”了。
      周惊人正想着,那两个女生走到他面前递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嗯?不好意思,我们不能收......”
      周惊人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就一封信,一定要看哦。”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吴迅的盘子也不在了,估计去装吃的了。他只好转过头接下,“好的。”
      谢谢的话,实在有些说不太出口。但是跟到这里的应该是粉丝吧,责怪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只好点头笑了一下。但是那个矮一点的女生后退了一步蹲下来开始拍照,周惊人偏了偏头,“咔咔”的摄像声响了几秒就停下了,然后他听见了吴迅驱逐,对,驱逐她们的声音。
      “迅哥,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吧。”周惊人站起来,打断了三个人的争执。
      吴迅回头瞪了一眼,然后伸手环住他:“走。”
      虽然只有两天假,肖渝涵还是买了当晚的机票飞回杭州。电话里说不清楚,他急切地想要找大哥让他给出一些好的建议,或者是问问爸妈,他该怎么办。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爸爸来接的他,两个人一路上没有说几句话。肖渝涵不知从何说起,肖爸爸在等儿子自己想清楚,这些事情不是他可以代为做决定的,这是属于肖渝涵自己的人生,他怕旁人随意给出的建议会让肖渝涵把半辈子花在懊悔上。
      “大哥没回来吗?”肖渝涵想了半天才开口。
      “嗯,他最近加班,没怎么回来。我跟他说了让他明晚回来住。”
      肖渝涵点点头,“爸......”
      “嗯?”
      “没事,我妈睡了吗?”
      “我出来的时候让她去休息了。”
      “哦......”肖渝涵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大哥回家。他本以为见到大哥以后就能把心里积压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像在团里有什么事就交给其他四个人,他们帮着拿主意一样。但是肖渝涵一晚上除了“大哥”“工作忙不忙”之外没再和他说过什么。
      大哥主动来找了他,手上端着一杯果汁敲开了他的房门。
      “爸妈去散步了,我不会榨果汁就倒了这个现成的。”大哥以前也和他聊天,敲开他房门的时候总是端着杯东西,牛奶果汁蜂蜜水。“怎么了?还抱着琴盒呢?”
      “你说我要是重新练习小提琴,然后去比赛,去考附中的音乐特长生怎么样?”
      肖渝谦笑了一下,“我小时候也学过萨克斯,我也考了级,也拿过奖。他们也说肖老师这个儿子真不错,以后可以接肖老师的班。但是你看过我吹萨克斯吗?”
      肖渝谦比他大了十岁,自他记事起就没见过家里有萨克斯。肖渝谦的成绩也一般,大学在双非一本读编辑学,然后进了报社工作。比起肖渝谦,大概肖渝涵更像是在艺术界小有名气的肖老师的儿子。
      “爸爸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的决定,萨克斯是我自己看了他们乐团的表演以后要学的。后来要上小学六年级,我每天每天写作业写到很晚,周末还要去上课,我就说我不学了。爸爸说好。”肖渝谦看着低头给琴弓上松香的弟弟,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你如果这么问他,他也会说好的。”
      “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也说好。”肖渝谦把他手里的东西取下来放好,又端起桌上的果汁塞给他,“等你回去学了小提琴发现不合适,再想回头,我们也说好。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再修正选择的过程,你现在才十五岁,重新再来过也不过就是这样,只是看你想不想。”
      “你在引导我啊?”肖渝涵笑了笑。
      大哥马上举起双手说:“我发誓没有啊,不要乱说。我只是在鼓励你大胆地做决定罢了。”
      “其实我......我觉得我不是.....”肖渝涵顿了顿,想起了他在TING门口放在车门上神经质一般战栗的手。“我有点怕......”
      “怕什么?”
      肖渝涵闭了闭眼,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怕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对于私生的事情大哥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他坐到肖渝涵边上握住弟弟交叠的手说:“我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无论你从事什么,都少不了这样的眼睛,恶意的、善意的、嘲笑的......它们无孔不入,给你带来恐惧、焦虑,我们没办法驱逐所有的眼睛。”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调整我的状态!我练舞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去看帘子的缝隙里有没有眼睛,我,我,我真的没办法,我看到镜头就想躲开......”肖渝涵说到最后带上了哭腔,“哥,我怎么办啊?”
      “要不......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吧?”肖渝谦看着无助的弟弟只觉得像有锥子在心上扎。
      肖渝涵却把手抽了出来,慌慌张张道:“不行——周末要录歌、一审,马上要开演唱会了,我不能因为自己.......”
      “但是你现在这个状态真的不行,我和爸妈都很担心。”
      “我训练这么久了,这是我第一场演唱会,我要,我必须要做到最好。”肖渝涵看向他,“我没办法休息一段时间。”
      肖渝谦盯着他看了几秒,倏地笑了,他说:“你已经做了决定不是吗?”
      “你帮我找个医生吧。”肖渝涵有些不好意思。
      他点点头:“好。”
      “哥——”肖渝涵喊住他。
      “嗯?”
      “要是......要是我都要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我都要,大哥却听懂了。他笑着说:“这才是肖老师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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