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快乐屋》巧克力香蕉芬达

2、chapter 2

　　5

　　在惯例的那家餐厅里，午餐是寻常的玛格丽特披萨和意面。夏天已经过去，但天气总的来说还是温暖和煦。广场上那唯一的一位街头艺人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见到，理论上说这不奇怪，但米斯达想起他们上次的闲聊，总觉得她不应该那么容易就中断这一习惯。

　　在他出神的片刻，布加拉提起身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白衣青年轻拍了一下他和阿帕基座椅的后背：“今晚有工作。加图索的货到了，晚上他会差遣阿尔芒在港口清点和安排卸货。之前有风声说有私酒商在通过这条线走私烟酒，那本也该是波尔波的生意。而加图索本人没必要这么做，你们去和阿尔芒碰头，调查一下这件事。以及，阿帕基，你和阿尔芒比较熟，加图索那边嘱托过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以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优先。”

　　“‘她’？”米斯达诧异道，“我看过《茶花女》，以为阿尔芒是男人的名字。”

　　“没错，‘她’，”布加拉提点了点头，“她全名叫蕾欧诺拉·阿尔芒，你见到她就知道了，你们认识的。”

　　6

　　港口的空气里充满了海水的气味，海风拂面，微微带着凉意。他们开布加拉提的车来，由米斯达驾驶，阿帕基坐在副驾座，一路无言，米斯达不确定他是不是醒着。但在车刚停稳的一刻，阿帕基就熟门熟路地开门走下车，径直向一个正在同人讲话的年轻人走过去。那人穿黑色衣裤，浅色的短发几近泛白，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下一秒那位转过身，看见他们以后，客套地对他们点了点头：“晚上好。”

　　“晚上好。”

　　“天开始变凉了。”

　　但阿帕基不是布加拉提，他没有再接话，对方并不觉受到冒犯地转向米斯达，三分歉意地眨了眨眼：“您看起来有话要对我说？”

　　“哦，天……所以你就是那位蕾欧诺拉·阿尔芒？”

　　她点了点头：“对。”

　　“李？”

　　“也对。当时我们才初次见面，您不会指望我就告诉您我的全名吧。”

　　“啊，我当时还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喜欢唱歌、多才多艺的外国女孩。我该知道的，你认识布加拉提，在治安并不太好的广场上唱歌，餐厅的老板还送了我们桌两杯酒。”

　　她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用上公事公办的口吻，言归正传道：“你们来晚了，出了点变故。阿帕基，我听说你的能力最适合调查，幸好来的是你，”说完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转身大步走向一座仓库，“本身我以为只需要和船老大谈谈——我相信只要坐下来讲清道理，他一定愿意配合。可现在我想我做不到这点了，除非你们有谁能让死人说话。”

　　来到仓库门口，她打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整个空间里灯光昏暗，躺在货箱间的人整个脑袋被打烂，几乎已经看不出形状。几个船工被集中在仓库里，被一个打吅手模样的人拿枪指着，像教师办公室门口的小学生那样紧张得面色发白。

　　“我想不会是这些人，但为以防万一，暂时还不能放他们走，”阿帕基说，“现在先让他们出去，在外面等着。”

　　说完，他走上前，在死人边上蹲下。偌大的仓库里很快就只剩下三个人，米斯达和蕾欧诺拉好奇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还有你，你也出去。”

　　“阿帕基，”被指到的女孩摇了摇头，“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尊敬你，永远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

　　那语气堪比朗诵课文，阿帕基不为所动：“你曾经把我从桥上推进河里。”

　　“当时我喝醉了，心情不好，会做出不可理喻的事……好吧，你说得有道理。”她从善如流，转身走出仓库，不忘将门关上。

　　7

　　「“晚上好，警官，又见面了。要是早知道这样就能见到您，我该经常这么做。”

　　一辆小轿车色彩斑斓的残骸停在偏僻的路边，车窗玻璃和车灯碎得挺彻底，车身上用喷漆涂满脏话和吊死的小人。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盘腿坐在车前盖上，衣服上沾满涂鸦颜料，表情说她此刻失落而茫然。唯有在看到阿帕基时她才货真价实地笑了一下，既没有逃跑的打算，也没像许多人会做的那样，凑过去往他口袋里塞上一叠现钞和香烟。

　　阿帕基说：“把手举起来，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

　　她闻言顺从地照做了，举起来的两只手上也满是红色的颜料，昏暗的路灯灯光下看上去就像干掉的血。

　　警员上前去将她铐起来，依照流程问了话后将她塞进警车里。接着他联系交警，以便将报废的车拖走。

　　“我知道您不能跟我闲聊，因为那有失专业。但既然现在也没有别人，您可以听我说说话吗？或者如果您不想听，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她在后座说道，眼眶发红，但语气平静异常。

　　“我都快怀疑这不是巧合了：当我真的需要你们的时候，警官先生，你们从来不在；而当我不那么希望你们来的时候，你们倒是很快就出现了。当然也许这只是我的坏运气，也许我不该责备你们，至少不该责备您，我相信您是个尽心尽责的好人。但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至少在今天之前没有，那我为什么要因为之前的事而一而再地遇到更多的糟糕事呢？”

　　阿帕基透过后视镜看她，视线对上的一刻，他几乎觉得对方笑了一笑。

　　“我原本拿学校的奖学金，有空的时候我会在餐厅弹琴兼吅职以支撑日常开销。而自那以后，我失去了兼吅职；我今天不小心听到学校某个老师和人的谈话，我大概马上就要被学校开除了——就算我今晚没有刮花、涂乱、砸坏他的车，他们也早晚会开除我。那我之后该怎么办呢？我身无分文，但也不能回家。也许我会和流浪汉那样住在下水道或者桥墩底下，”她自顾自地接着说，“我不会卖掉我的小提琴和吉他……或许也会，在我足够心灰意冷饥寒交迫的时候……”

　　“我想我大概还是太冲动了，最开始那件事也是，今天也是。但您真该听听他是怎么说我的，任何人那么说我，我就刮花他的车……”

　　“警官先生，这里的其他人也会像我一样吗？或者我只是特别倒霉？还是说我的经历根本不足为奇，大家的痛苦都深刻入骨，我只是不知天下疾苦……警官先生，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我让您不高兴了吗？”

　　该死。阿帕基暗自骂了一声。他为自己曾经所坚持的事而动摇，眼下这位空前擅长制造麻烦的人显然并不能在心理上帮到他丝毫。他推开车门来到后座，将人从车里捞出来，解开她腕上的手铐：“听着，阿尔芒，今晚我没有逮到过你。我没看清你是谁，你在我抓到你之前就溜走了。听懂了吗？”

　　她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浅蓝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进对方的眼睛里，仿佛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会改变主意。接着她突然给了警员一个很浅的拥抱，然后转身飞快地跑开，身影消失在街角。」

　　8

　　蕾欧诺拉在仓库外踱步，被扣押在此的船员们脸色苍白地看着她。

　　五分钟后仓库的门打开，阿帕基低沉地叫她：“诺拉，你进来。”

　　“可以吗？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她明显是故意地问道，音尾上扬，放在眼下这语气颇有点讨嫌。前警员不耐烦地转身回到建筑物里，料定她肯定会自觉跟上来一般。她耸了耸肩，向为自己工作的打吅手吩咐了几句话，快步跟着阿帕基走近仓库里。

　　在一摞货箱后，她看到距离尸体不远处，另一个与尸体生前一模一样的船老大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如同放映机被暂停时的画面，他张着的嘴似乎说明他前一秒还在讲话。一旁的米斯达则显然处于警戒状态，小心地注意着这个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都别问。听听看他说的话你能听懂吗？”阿帕基这么说完，站立不动的船老大开始飞速行动，仔细一看说是快退更为合适。在某个节点他停下来，改为以正常速度动作，看上去像是无实物表演着手机通话，用的是充满了小舌音的外来语言。在通话结束前，他充满恐惧地看向了门口，接着脑袋便像恐怖片般自动炸开。倒地之前，这场重播再次暂停。

　　看完这一切后女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有马上说话，这几乎令阿帕基有点不快：“我们听说船老大原本是马赛人，你可别假装你听不懂。”

　　她没有直接回答：“容我问一句，如果你能重现他死前的场景，为什么不直接重现杀手本人？那人显然在场，还是说你只能重现已知的人物？”

　　“这很明显是雇凶，从杀手身上调查得兜很大的圈子。我想知道他死前最后一通电话讲了什么，有什么我们应该知道的信息。”

　　“好吧，你猜的对，他确实说了些你们应该知道的。和他通话的就是你们要查的私酒商，他听到了风声，所以这回没来接走他们的货，东西都还藏在船底舱。以及，他的名字也许叫‘洛伦佐’或者‘洛雷托’，我觉得听起来更像洛伦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