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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白袍剑徒 ...

  •   段飞扬在破院,从日薄西山等到月上枝头。

      有鹿没有来。

      他去高阳府,如往常一般悄悄溜进去,突然出现在正拿着绣针对着烛火绣花的豆茵面前。

      豆茵手中的针线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整个人后仰,双手扶地,抓了满手的尘。

      正待她将大喊之际,段飞扬忙道:“是我,你们家小姐呢?”

      他出入府苑时日已久,豆茵认得他,知道小姐总是和这个人便装出去,便小声道:“小姐不在。”

      “不在?她午时去了神祠,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段飞扬皱眉。

      豆茵点点头,小姐不在府内,原先院子里安排的侍卫也撤去了,但她仍旧担心有人发现这位不速之客,便小声道:“夫人一听小姐回来了,便急匆匆到神祠去了,现下两人都未回来,府里人还在议论,说小姐的乌澜之行不太顺利呢。”

      “她很优秀,成功通过了乌澜试炼。”段飞扬虽然没有见到有鹿战胜潭中人的场面,但她乘飞马而来,脸上潇洒恣意的神情却依旧历历在目。

      “那就想不通了,可能巫祝长有什么事情要交给小姐去做吧。”

      “你家小姐夜不归宿,你也不担心?”

      豆茵左手拿针,右手搓着一根细线,对着烛火,小心翼翼地把线穿过孔中,嘴上满不在意地道;“和小姐夜不归宿最多的人,不就是你吗?”

      “况且,这次和小姐在一起的不是别人,一个是燕城的巫祝长,一个是她母亲,能出什么事儿呀?”豆茵悄悄瞟了段飞扬一眼,腹诽道总比和你出去瞎混好。

      段飞扬听这话,总觉得心里不对味,他忽然想起先前师傅说巫祝长是食腐者之事的幕后主使,便再也待不住了,起身朝神祠奔去。

      有鹿,你可一定不能出事!

      月色下,寂静无声的燕城中,一黑影在屋檐上飞奔。

      黑影停在城西偌大的神祠中,城中人人皆知,神祠有两大神殿——旸谷虞渊,意为太阳升起,太阳落下的地方。

      但虞渊已经关闭了三十年。

      那扇厚重的大门,段飞扬不用看就知道它积攒了很厚的灰尘,从乌澜回来后他想了很多,包括他自身实力太弱,包括清玄清觉的师兄弟关系。

      听闻五十年前,一场大火烧尽了燕城的食腐者,污浊邪祟看似清除干净,却悄悄在神祠里蔓延出两种情绪。一派为光,坚信食腐者是赤乌对燕城信仰衰落的惩罚,一派为暗,对赤乌的存在生出了巨大的怀疑。

      两派暗中不知经历了多少的较量,最终以清玄背离师门收场,而从此,他所管理的虞渊殿,朱门紧闭,不见来客。

      现任的巫祝长清觉,现在自然也不在虞渊殿中。

      段飞扬收回思绪,将目光转向旸谷殿,殿前灯火通明,透着温暖的光,仿佛映照着世间的光明。

      师傅是世间少有的强者,而他的师弟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段飞扬没有信心和清觉一战,他在来的路上非常注意用隐来关闭自己的气息。

      但实际上,当他的脚踏入神祠的那一刻,巫祝长便察觉到他的存在了。

      只不过他的力量太过微弱,巫祝长都懒得睁开眼去搭理。

      就好像走在路上遇到了渺小的蚂蚁,人也不会停住脚步一般。

      是以迎接他的是两名身着白袍的教徒。

      “你是何人,为何夜犯神祠?”

      剑光带着寒气划破寂静的夜色,段飞扬在剑距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公分的时候,一个后仰避开了杀意。

      对方的剑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瞬间转换了方向,如蛇般纠缠上来。一瞬间,大量的气凝结在周身,段飞扬抽出铁剑。

      这不是一把名剑,甚至可以说是下等士兵才会使用的拙剑,硬度和强度都不够,别说削铁如泥,就是用来剁猪肉也有些费力。

      可就是这样一把剑,却让白袍教徒生出了一丝犹豫。

      准确地说,是剑上的气息,让他迟疑了。

      段飞扬凭着自己的直觉,嗅到了一丝机会,“我无意冒犯,只想问问,高阳五小姐,是否在神祠内?”

      高阳有鹿从乌澜顺利归来,整个神祠的教徒都知道这件事,他们知道巫祝长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整日整夜待在旸谷殿中,对着印世镜看了一遍又一遍,“自然是在神祠内。”

      “不知所谓何事?”

      白袍教徒仔细地打量他,道:“与你无关。”

      “那我偏要知道呢?”

      “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和他啰嗦什么!”另一位手持法杖的白袍教徒看的不耐烦了,突然将手中的法杖高高举起,嘴里念着令人费解的咒语。

      段飞扬只觉自己身体开始漂浮,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紧接着白袍巫者将法杖朝左一挥,段飞扬便如被泼出去的水一般,狠狠地撞在一旁。

      师傅曾经说过,世间有剑者,也有巫者。巫者以法器为本,施以咒语催其行动。两位白袍教徒,一剑一法,行动默契,又互补不足。段飞扬初学惊神决,实战经验太少,看来今晚,必有一场恶战。他不再心存侥幸,将大部分气息注入剑内,只在自己身遭保留了极少量的气,方才那一剑以及那莫名的力量,都让他感知到对方的能力远在他之上。

      先前使剑的白袍教徒似乎抛却了犹豫,剑芒比方才更为锋利,直指段飞扬咽喉之处,铁剑正面迎击,两剑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光。

      白袍巫者也没闲着,继续念咒语,催动法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段飞扬感觉空中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对他进行百般捶打。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天地元气,跟随着白袍巫者挥动的法杖汇聚到一起,然后朝他狠狠冲来。

      一股巨大的洪流朝段飞扬袭来,他却没有躲避,而是迅速用剑在周身划了一圈,剑在地上留下痕迹的地方先是泛起淡淡白光,倏忽之间光芒万丈,又如雪片纷飞般悄然隐去。

      白袍巫者大吃一惊,连忙加速念咒,但不论其如何施咒,却再也影响不到此刻的段飞扬。

      使剑的白袍教徒晦暗了眼神,“惊神决第三式——缚,你果然和那人有关吗!”他方才察觉到少年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寻常,便略略失了神,此刻亲眼见到惊神决招式,便确信无疑,“当年清觉师伯叛教而逃,你既和他有关,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惊神决缚,是隐招式的更进一层。隐关闭了身上的气孔,让原本潜藏于身体的气不再流动,从而造成消失的现象——至少在气的层面上。而缚是将气固定在身体周围,形成强大的屏障,屏障能过滤很多东西,其中最有效的便是声音。可以说,这招是专门用来对付靠吟咒驱动法器的巫者。

      缚虽好,却不能过滤迎面而来的刀剑,白袍剑徒面带肃杀之情,如果说方才是在捉一个小贼并未用尽全力,此刻却俨然杀意四伏。

      寒剑带着怒气直攻要害,第一剑是眼,第二剑是喉,第三剑是心脏,段飞扬的气息一部分用来做“缚”,铁剑的强度不比方才,堪堪挡了三下,左臂便出现了第一道伤口,血丝飞扬在空气中,白袍剑徒抹掉刀尖的血,“赤乌从不滥杀无辜,但背叛者的下场只有死。”

      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缚的状况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这样下去,白袍巫者加入战斗,那便真的毫无胜算了。

      剑已在眼前,决绝、毫不留情地劈斩而下,在这个紧要关头,段飞扬却突然闭上了眼睛,黑暗之中,他能感受到有剑光嘶鸣,有凉风拂动屋檐,殿前的烛火正在燃烧……

      他能感受到剑徒突如其来暴雨般倾泻的愤怒,也能感受到巫者漫不经心的打量,似乎认定了剑徒的胜利。

      甚至数十米外的旸谷殿中,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冲破天际,他甚至能听到巫祝长的狂笑声。

      气在流动,万物在呼吸。

      段飞扬猛一睁眼,周遭的气量突然成倍般上涨,气势洪流般涌动,吹得他长发飞扬。

      白袍剑徒被震慑得倒退一步,方才还羸弱得不堪一击的少年,此刻却展现出远比他强大的力量,彷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叛徒,

      剑光迸发,白袍剑徒的左臂流出汩汩鲜血。

      “这是还你的第一剑。”段飞扬持剑长立,“下一剑,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言语之间,段飞扬已来到剑徒眼前,白袍巫者本来还好整以暇,见状暗道不好,忙催动法器,但为时晚矣,段飞扬的剑已高高举起。

      就在此时,殿中突然传出鼎乐声,“恭迎圣主,恭迎圣主。”

      段飞扬心中一沉,莫不是有鹿出事了?无暇顾及两人,他一挥剑,剑气撞开了旸谷殿的大门。鼎乐声愈发清晰,夹杂着欢呼声一起飞进寂静的夜色中。

      身后,白袍剑徒、巫者跪拜于地面,双腿微颤。

      殿中紫雾弥漫,段飞扬小心地用气封锁住了呼吸,穿过成群穿着白袍的教徒,他们正朝着殿中心跪拜,有些人脸上竟满是眼泪。

      前方有一道身影,看身形不过十几岁,比起同年纪的,甚至还有些娇小。

      烛光闪动,在她洁白的衣裙上投下黑色的影子。

      幸好她穿着白衣,有鹿今天与他分离时,明明是一身青衣,段飞扬安慰着自己。

      倏忽间,那道身影转过来,便有目光望了过来,穿过跪倒在地的教徒,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那双眼睛带着漠然,带着睥睨,如同神明在观望人间。

      “有鹿……”段飞扬声音微颤,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有鹿明明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却如同星辰那般遥远。

      “我认得你。”少女淡漠地回应。

      没有人看清少女是怎么来到他身边,段飞扬自己也不知道。

      修真人士就算速度再快,总会有叠影落在对手的眼睛里,但有鹿不是,她就好像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般。

      少女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一丝想要解释的意思。

      段飞扬伸手拉住有鹿,她的肌肤冰凉。

      “跟我走,巫祝长不是好人,你的二哥有危险。”

      有鹿置若罔闻,只直直盯着他拽住她的手,面露不悦。

      突然间,段飞扬只觉右手剧烈地疼痛,如坠地狱火海,他吃痛地放了手,下一秒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砸在旸谷殿的墙上。

      毫无反抗之力的碾压!

      那股气,令人恐惧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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