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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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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影极其自然的揽了她的肩,笑得温和:“无碍,夫人若是走不动了,我便抱着夫人过去。”
玉姝这下清醒了,连连摇头,双眼已有些酸涩,又怕静宁瞧出什么来,垂了眼,闷了嗓音道:“倒不是累,是瞧着这两道的兰花,开得可人,迷了眼。”
“夫人若是喜爱这兰,晚些我陪你一道来赏,”顾鸿影抬手虚虚从两道的兰上划过,啧啧啧叹道:“谷中景致虽美,却也不及夫人万分。”
听他这一句,玉姝眼中的酸涩顿时收了回去,若不是静宁瞧着,真是按捺不住想从他怀中跳出来的心。
前头的莫倾实在听不下去了,咳了几声:“季总管,路程奔波,现下天色也不早了,还是稍作休息,再来细赏这美景吧。”
“也是,”顾鸿影笑了几声,含情脉脉的握住玉姝紧握的成拳的左手,柔声道:“夫人应当也累了。”
这如此突如其来,玉姝险些一把将手抽出来,手微抽了抽,还是强忍了这不适。
莫倾摇摇头,看向静宁,“烦请带路。”
静宁收回目光,朝前路抬了抬手:“不敢,这边请。”
过了凉亭,再往前些走,便是香祖河畔的客居,临河靠山,旁又有花海围绕,景致极佳,专用来接待贵客。碧心兰这么些年的经营,表面功夫做得一向极好。玉姝从前从未来过这客居,说来倒是讽刺,如今被赶出谷了,竟还住进了这客居中。
莫倾在入客居月门的第五间客房中,顾鸿影与玉姝现下面上是夫妻,自然是分在了一间房中,不过同莫倾隔了一个院落。
静宁止步在门口,朝他们拱了拱手:“季总管,季夫人好生歇息,静宁便不多做叨扰,若是有需要拉动窗边铃绳即可。”
顾鸿影揽着玉姝笑得谦和:“有劳女侠带路。”
门合上后,玉姝立时推开了顾鸿影,指向门口:“这离莫长老那儿不远,你若是不想睡外头,就去他那儿吧。”
“娘子好生绝情啊,”顾鸿影啧啧摇头,一掀衣袍懒懒坐在了美人卧上,一手撑着头,一手还朝玉姝招了招,“来,走近些。”
这又是哪一出?
虽说这不是他的脸,可玉姝完全能想象面具下他是何神情,会走近些才怪,侧过了身,朝门口抬了抬下巴:“你走出去些,我……”
余下话被惊吓的惊呼声顶下,玉姝捂着嘴,不明白怎么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门口躺在了这美人卧上,且还是……看着饶有兴致望着自己一双眼,她正要用力推开,双手立刻被他只手交错压在了头顶。
“夫人还在生气?”顾鸿影低低笑了一声:“嗯?”
生什么气啊,玉姝觉得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可手被压制,动弹不得,气道:“你疯了?谁是你……你干什么!”
玉姝睁大了眼,惊恐的看着顾鸿影的头越凑越近,楞了一瞬,隔着面具依然能察觉发烫的双颊,她立时骂道:“你个登徒子!”边骂边奋力挣扎,这小小的美人卧都在摇晃挪动。
她推得极其用力,挣扎带踢,挣扎得气喘吁吁,压制自己的人却好似没了动静,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她立刻挣脱束缚用力推开了身上的人。
“你个登徒子!”不要脸!
却见他凝神看向窗外,食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
玉姝也不知为何,护着衣衫,平复着气息,真就随之噤声了。
外头有人?玉姝看了一眼紧合的窗棂,窗沿旁垂着的铃绳微微晃荡,她正警觉的听着外头的动静,外头动静半点没听到,只听见他轻笑出声。玉姝不解的看他,见他笑得开怀,看向自己的目光亦是含着笑,她不解道:“你……你笑什么。”
顾鸿影不做解释,反而笑的意味不明,缓缓道:“娘子方才反应如此大,真是让为夫欣慰。”
“你!”玉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登徒子竟然是在拿她开玩笑,她别过脸去,恼羞成怒:“不要脸。”
顾鸿影嘴角浮出笑,楞了片刻,觉得自己言语举止确实是从未有过的轻浮,可看她绯红的耳垂,还是忍不住道:“我们本就是夫妻,待姐姐回来,做个见证……”
玉姝梳理发鬓的手一顿,“呸呸呸!你这人,说话怎如此……如此不要脸!做什么见证,你不要乱说!”虽说兰生幽谷中皆是女弟子,但是她也晓得,这种话不能随意挂在嘴边。
不要脸的顾鸿影看她说了这么多,气息不稳,起身去倒了杯水来递给她,“饿不饿?”
“我……”玉姝红了红脸,也不晓得这人怎么想的,怎么一会一个样子。她犹豫了一会,那杯茶还递在眼前,还是伸手接了那茶,喝了一口,垂眼道:“倒不是很饿……你若是饿了,拉动铃绳即可。”反正现下你是贵客。
顾鸿影极其自然的拿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既然娘子不饿,那现下舟马劳顿……我们还是先稍作歇息吧。”
这一句话方落音,玉姝尚未作出反应,就见他转过身来,笑得温和,下一瞬竟直接脱去了外衫扔在了地上,还要去解腰带,她立刻捂了眼,急道:“你你你,你做什么!脱衣服做甚?”
顾鸿影撩了撩鬓发,笑道:“这上|床歇息,自然是要脱衣的。”
“你歇什么歇,你出去!”玉姝别过脸去,面向门扇,“你去找莫长老。”这话说出来难得的颇有些气势,可是良久,听身后无动静,她握紧左手,犹豫了一番,还是缓缓转过身去。
方才脱了外衫的人已不见踪影,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地上的外衫与……青黑的长靴,顺着瞧过去,进来时一直紧合着的床幔已被随意的撩了上去,露出了里头的锦被,其上搭着的一只手,白皙修长且骨节分。
他……就睡了?
这床幔要垂不垂,瞧不清楚里头的情形,玉姝犹疑了一瞬,轻声唤道:“顾鸿影?”
良久无应当,还真睡了?又连唤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这般心大,来时还说来替她问明白姐姐的事,如此靠不住。玉姝摇头,抬手按了按面上的面具,未见松动,方理了理鬓发,轻手轻脚下了美人卧,轻轻推开门扇走了出去,反手合紧了门。
来时还见小轮红日挂在山后,现下只见半丝彩霞如缎带一般,飘扬在生兰峰上,这个时辰,是进晚食轮值交换的时辰,现下出去,应当遇不到什么人。
玉姝顺着来时的路一直向前,倒是没遇到旁的弟子,畅通无阻的拐进了小亭后的小道。
小道尽头,是一座不算新的木屋,木屋四遭种满了各色兰花与药草,许久未有人照料修剪,生机有些过于蓬勃,竟还有长至半人高的。
若是姐姐瞧见了,肯定要收拾许久,玉姝弯腰拔了几把杂草扔在一旁,日光已暗沉昏黄,杂草与兰草皆碧绿,不仔细瞧,倒真有些难分辨。
玉姝小心翼翼垫着脚从兰花药草中穿过,擦了擦木门上的灰尘,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头陈设如旧,只不过灰蒙蒙一层,想来是自她和姐姐离开,这里便再未住过旁人,这样也好。玉姝一面挥散空中弥漫的灰尘,一面向里走。寻到窗下,拿起桌上的烛台后,左右瞧了瞧,没有旁的声音,她才摸了摸烛台平滑的底座,稍用力,朝左拧了数圈,底座便掉落了下来。
玉姝收好东西,将烛台复原,取出了袖中的火折子,吹了吹,点燃了烛台上的半截白蜡,屋中立时亮堂了一块。她小心护着烛光,环顾了一遭屋中,当时走得匆忙,只来得及收拾细软。不过碧心兰也委实未曾给过姐姐什么好东西,更别说她了,没什么值钱的物什需要收拾,兴许也正因如此,这屋才许久也不见人来罢。
这样倒也好,落得轻松自在。
出了木门,护着烛光不被山风吹灭,绕到屋后,玉姝将烛台放在木屋窗沿下,拿起了从前放在窗沿下的花锄,顺着翠绿的一株小苗,小心翼翼的刨开了土。这是从前姐姐种下的人参,她从前日日受剑气反噬之苦,姐姐每每出任务都要带回许多的药来,可是都不管用。后来不知从哪里听说人参顺气,可人参价贵,姐姐出任务时便买了许多的人参种来。
这悉心种植了许久,日后还不晓得能不能回来,可不能浪费了。
玉姝挖了四棵半只巴掌大小的人参,用帕子擦去了泥土,从袖中取出了根红绳将人参系在一起,刚用手帕包了拢在袖中,突然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立刻吹灭了蜡烛。
凝神细听,这木屋新来了弟子居住?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止一人,应当有三四人,还有……车轱辘的声音。玉姝握着花锄隐在窗沿下,那声音近在咫尺,却又渐行渐远,似乎只是从木屋旁路过。
待到声音完全听不见,玉姝才松了口气,放下花锄,握着烛台,绕出了木屋。借着朦胧月光,瞧见木屋外还有一条小道,曲径通幽,那是通往生兰峰的小道,生兰峰中还有住人呢?
不应当,玉姝拧眉思索,生兰峰中只有一处荒废的兰苑,隐在密林中,谷中姐妹无人敢独住兰苑,久而久之便荒废了,鲜有人去往兰苑。
这许多人,还推着车的,去兰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