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37、守卫48区（五）

　　末世纪元年4月15日，在蔚蓝的天空下，她们死了。

　　幸运的是我没有看到她们死亡时的模样，但不幸的是当我睁开眼睛后，我直接看到的……是她们的坟墓。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件事，因为我没想到，不，是我从不敢设想这种情况的发生。死亡啊，曾经离我们很近，但是在重新抓住希望以后，我却将它忘了。真是，忘得很彻底……

　　所以，现在站在墓前的我才会连悲伤都不配拥有。

　　哈哈……

　　Dan，我好想再尝一次你的手艺……

　　Wen，我好想再和你打一次游戏……

　　Yi，我好想再在你的镜头前笑一笑啊……

　　“哈哈……哈哈……唔……”伸手将嘴捂住，止住干呕的冲动。而酸涩的眼眶依旧没有被滋润的征兆，或许应该有，只是身体中的水分随着她们的血一起被抽干……可能这就是惩罚吧，因为她们，不，因为我的傲慢。

　　——这不是你的错。

　　不用为我辩解。今……昨天早上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我大意了，我认为预言是子虚乌有的，我小看了它。

　　所以，在Diamon提议改天再进行新战术演练的时候，傲慢的我拒绝了。或许我该让她们也加入进来，可是不知是出于信任还是别的什么，我拜托她们在我们待在虚拟空间的时候保护好基地，其实说到底，我是在害怕，所以我选择了最合适的人，去保护懦弱的自己。

　　不，或许我该承认，我……其实是有点小看她们，因为她们连辅助的工作都完成的不是很好……所以，我排斥了她们，虽然我也知道她们一直在努力，但是我却忽视了这一点，我做错了。

　　于是，我害死了她们。如果，我昨天听了Diamon的建议，如果是我们大家一起为“善心”买单的话，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对吧？

　　——Momo，你已经尽力了，我们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们。你们还把我们带回了家不是吗？这就够了！

　　“不……这不够，就是因为我的错，你们才会……”她咬了咬牙，那个字就像被施了魔咒一样无法吐出口。

　　——Momo！

　　“嗯……嗯？”突然被自己的幻想吼了一声，Momo吓了一跳，赶紧看向Wen的墓碑，有些茫然。

　　——你必须振作起来，你还有事情要做，我们一点也不希望躺在这里的人增多，你知道的，那样很挤……

　　——而且，如果你现在执着于所谓的过错沉浸在这里的话，你会后悔的！醒来，快醒来啊！否则你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人！

　　“什……我，不是醒着的吗？”Momo瞪大眼睛，也是在这一刹那，只听“哐啷”的一声，“玻璃”被打碎……

　　“额？”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透明罩子，并且没有破碎。

　　Momo还有点懵，以至于坐起来后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怀疑自己仅仅是做了一个噩梦，直到隐形耳机中传出急促的声音……

　　【Momo！快，A区地下实验室，Diamon要杀了Mao！】

　　——哈？

　　那好似风云变幻般的陌生感再次袭击了Momo，她要怎么去思考，才能得出正确的答案呢？

　　可惜她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失去重要的人，不论是Mao还是Diamon，又或是其他人。所以，现在不是迷茫也不是思考的时候！

　　连鞋子也顾不得穿，Momo再一次急切地进入数字空间，连那些尚且还猩红暴虐的数字也顾不得，她直接化作数据流，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钻入地底……

　　直到眼前再度出现光亮，直到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直到那冰冷的地面直逼她的脸，Momo才终于回过神来。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她即将给地面来一个热烈的吻，在心情无比复杂的时候。

　　“啊——！！！”尖叫终于冲破重重阻碍，在此刻放声歌唱。

　　“哎呀妈，憋嚎了！”眼疾手快的Three一把将Momo抓住又迅速掉了个个儿杵在地上，然后捂住耳朵呵斥一句，似乎在憋着大火？

　　天旋地转之后，又冷不丁地被大嗓门呵斥一句，兔子感到有些委屈，可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于是她瞬间压制住自己的软弱，闭上嘴的同时环视四周。

　　此时此刻，几乎全员都在这个实验室里，除了Mao和……

　　而情况相当焦灼，就像当初的黑白对战一样，她们又分成了两拨人，剑拔弩张到就差相约去备战室打架。

　　——为啥是这种情况？

　　——【Diamon要杀了Mao！】

　　——对，就是这个！

　　“Money，怎么回事？”巧合的又处于两队人马中间的Momo避开了Diamon的目光，回头看向刚才给自己传递消息的Money。

　　此时的Money又将八字眉打了个结，一副压着怒火就差破口大骂的模样，比之当初质问她的时候还要更甚。并且可怕的是，Money是个脾气很好，很不容易生气的人，更多的时候她只会表现得很无奈而已。

　　所以情况恐怕比听说的还要糟糕。

　　Money的回答也证实了Momo的猜想。

　　“册……她，Mao被感染了，Diamon要杀了Mao！”似乎回答这句话要费很大的力气，Money在说完后已经是脸色通红、满头大汗。

　　“感染？”好在Momo并没有深刻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保持着应有的理智，以及抓住重点的思维。当然，她同时也明白，恐怕快气疯了的Money已经无法为自己解答接下来的疑惑。于是她转头看向Diamon。

　　Diamon不愧是和她有着多年默契的老搭档，只一个对视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你晕倒之后，我们也看完了所有的记忆。很遗憾，她们死了。”这么说的时候，Diamon冷静到冷酷，令Momo不由自主地点燃了心中的火，不过她还是忍住并听了下去。

　　“脱离了回忆的我们冲动地降落到黑烟的尽头，想为她们报仇，也想找回她们的遗体。可笑的是，我们的鲁莽不但致使Mao被病毒感染，还不得不亲手再将她们杀死一次。”就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Diamon只是平淡地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为什么这么冷淡？”

　　听完她的讲述，Momo问了一个出乎Diamon意料的问题，可Diamon还是很平静地回答道：“因为没有意义，我就算和你们一起抱头痛哭也改变不了任何事。而保证大多数人的安全是我身为队长的责任，Mao……”

　　闭了下眼睛，Diamon将很残忍的话吐出口：“Mao，我们救不了，我也不想她变成怪物，更不想让她伤害你们，她也不想。所以……”

　　“所以，你就要杀了她？你们也同意？”Momo接过她的话，同时锐利的目光刺向站在Diamon身边的Lolo和Kiki。

　　“Momo，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可我们别无选择……”Kiki没有逃避她的视线，纵使她也清楚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耻。

　　“Kiki，你……”深吸了一口气，Momo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下面的话过于残忍，她也知道如果现在被感染的是Kiki，她也一定会选择放弃生命，保全她们大家。

　　——谁都一样，谁都会这么做，所以这也一定是Mao的选择……但是！

　　“Diamon，你知道我在做关键选择的时候从来没有失过手。这次也一样，所以……”Momo看着冷漠又陌生的Diamon，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然而Diamon的态度却很坚决。

　　“不行，我不会让你拿命去换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你！Diamon——！Momo，憋管她，你去救Mao，我们几个拖着！我还就不信了，双拳难不成能敌得过四脚？”Three一听这话，火气瞬间就压不住了，撸起袖子就打算干仗。

　　一石激起千层浪，Three话音未落，其同党纷纷响应。

　　Rain：“哇——，嗝，救……救Mao，不想再……呜啊——！”

　　Tako：“呜~你们憋挡着，求你们让我们去救Mao吧！”

　　Swan：“别哭，姐一定能解了这个毒！”

　　Rose·C：“怎么可能抛弃我的Soul mate！”

　　Yun：“救Mao，一定。”

　　Money：“对！一会儿听我指挥！”

　　除Diamon三人外的其他人纷纷大声应道：“好！”

　　一瞬间，形势激变，似乎无法再阻拦。并且受了这股子冲劲的感染，相信Diamon的判断并支持她的Kiki和Lolo明显有所动摇。

　　敏锐察觉到这一形势的Diamon看着兔子坚定的眼神和自信的微笑，她知道她已经没办法阻拦了。不过……

　　就在骚动要变为实质的时候，Diamon终于松口，只是她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可以不拦着你们，但是能去找她的只有Momo，我不能让更多的人去冒这个险。并且……你必须答应我，一旦Mao发狂，我能立刻用里面的内置枪杀死她……”Diamon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垂下眼眸，就像在乞求一样，“这是我的底线。”

　　在跌宕起伏后，骚动渐渐平息。而Momo也与Diamon擦肩而过，并郑重地回了一个字“好”。

　　——我答应你，一定将她找回来，也一定平安回来。

　　——嗯……我，相信你。

　　“滴答”一声转瞬即逝，无声的默契将诺言郑重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