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160、选择

　　“哈？Diamon，你别开玩笑了，这并不好笑。”Money撇着八字眉，率先反驳道。

　　Diamon看了她一眼，也扫视了大家一番，她们没有人相信她说“自己是背叛者”的鬼话，不，或者说她们谁也不愿意相信真的有“背叛者”存在，因为这无疑是在说——她们至今为止经历的所有磨难，对同伴的绝对信任全部都是笑话……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Diamon将目光落到Momo的身上，因为她已经失去感情，也忘记了发生过的事，所以显得十分镇定。

　　“Momo，我就是背叛者。所以，你应该将我‘献祭’，这一次你不能犹豫也不能打破规则。”

　　“你等会儿。Diamon，你先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Momo茫然无措的时候，Three冲到Diamon的跟前，愤怒险些让她上手揍这家伙。

　　Diamon直视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不知是被她的眼神吓到，还是也觉得该给她们一个说法。

　　总之，她平静地讲述道：“这一切都是一场交易，我与缸中之脑的交易……”

　　在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是第几千次还是几万次轮回的时候，她——Diamon成为了第二个想起一切的“觉醒者”。

　　这源于与缸中之脑的一次偶然接触。就在第48区，就在Swan被缸中之脑传输知识，然后脑被Momo“吓”走之后，Diamon接触了缸中之脑留在地面上的残余信号，而这残余信号中就拥有着缸中之脑部分记忆信息，这些信息表明这个世界正在不断的重生以及毁灭。

　　当时Diamon以为这只不过是缸中之脑刻意设计的陷阱，所以起初她并不能完全相信，但是之后第48区就如这些记忆信息中展示的那样毁灭，她们也如信息中展示的那样一个个死去……到那时她才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可惜已经晚了。即使可以规避自己的死亡，但是家人们已经全部死去，这毫无意义。

　　所以，Diamon选择接受命运，虽然这会让那个一直坚持的女孩变成孤身一人，但是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轮回，她们全部死亡就是条件。

　　然而并不是，或者说不全是。在她死亡之后，化作灵魂状态俯瞰大地的时候，Diamon才明白，死亡不是终点或起点，而是让Momo启动“时间机器”的条件。

　　时间机器启动，世界还原成真实形态——数字的世界，然后这些数字就在Diamon的眼前分崩离析，紧接着Momo也被一个黑洞吞噬。Diamon想去救她，但是她完全动不了，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变成了数字形态，和这世界一同毁灭……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第16区的剧场，当时似乎是演出刚刚结束，她们正要去吃饭，结果突然间爆发了自然灾难，她们就跟着工作人员一起逃上了空船。

　　空船的遭遇和她记忆中有差别，本来应该在半路坠毁，结果居然顺利地抵达了政府规定的避难区，但是问题立马就出现了。

　　那个避难区被一伙恐怖分子控制，想要留在那儿就必须对他们言听计从，这一点她们谁也无法接受，但是空船上的其他人接受了，毕竟再在外面漂泊很大可能会丢掉性命，所以她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过，他们还是好心地将空船留给了她们，并给了她们一些食物。

　　也是稀奇，恐怖分子对此倒是未加阻拦，或许是想要控制民心？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她们开着空船向另一个避难点前行，然后不出所料地被迫降落在第48区。

　　虽然过程有差别，但是结果是一样的。并且，Diamon还发现Momo的状态很特别，没有经历灾难的那种恐慌，而是和她一样十分冷静，如此Diamon真正确定了——Momo记得这一切。

　　之后，启动EBC的基地，Swan被传输知识，出现异种，第48区成为人类最后的生存之地等等一系列事情都和记忆中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Diamon主动找上了缸中之脑，并且在脑的帮助下，直到沙漠化开始，她的家人也没有死去。

　　起初，缸中之脑在发现Diamon还“记得”的时候是十分惊讶的，它说【不是特殊存在的你本不应该出现觉醒的情况】，但是在听了Diamon所说的“数字世界”之后，缸中之脑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并且它向Diamon道出了许多她未曾想过的“真相”。

　　其中之一就是——默本海尔斯圆环，只要这个还存在，那么一切就都是注定的。而后来也确实如此，即使她和Momo拼尽全力保护她们，到最后依旧还是谁也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每一次都会只剩下Momo一个人。

　　然后由Momo独自去寻找不知埋在何处的“回溯之眼”，再由回溯之眼带着她回到过去，周而复始。

　　且在一次次以灵魂状态见证数字世界毁灭之后，Diamon明白了，所谓的回到过去并非指回到这个世界已经毁灭的过去，而是前往“平行世界”的过去，不断进行“重生”以及“毁灭”，最终将会导致所有的平行世界被时间病毒感染，走向真正的毁灭终点。

　　当Diamon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并再一次于第48区见到缸中之脑时，缸中之脑提出了“交易”。

　　交易内容非常简单：

　　在不久之后，世界意志会与世界主角进行“无限赌局”，赌局的获胜方将有权决定世界的存亡。作为世界主角的Momo一定会选择让世界继续存在，而世界意志会遵循“神”的指示走向灭亡。

　　缸中之脑让Diamon帮助Momo取得赌局的胜利，而它则是在赌局结束后让她们“复活”。

　　为了让Diamon相信，缸中之脑还给她看了一样东西，一个透明的小方块——安置着她们十九个人灵魂的伪安洛晶。同时，它还告诉了Diamon如何“复活”：只要用安洛晶的能量以及数字空间技术为她们创造出□□，然后再将灵魂植入就可以实现“复活”。

　　虽然这听上去十分简单，但是要改变生死这样的“绝对性因果”，所需要的能量绝不可能是仿制的安洛晶能实现的，他们必须需要真正的安洛晶，并且还要拥有涉及世界规则与本质的技术。只有两个条件都满足，她们才能够复活，而缸中之脑会为她们凑齐这两个条件，只要让Momo取得赌局胜利。

　　至于赌局内容同样看似简单，只需要Momo带着她们二十人登上天空岛并完成岛上的任务即可，且时限是所有的平行世界毁灭之前，也就是说不论她们失败了多少次，只要在最后一次成功，那么Momo就会赢得赌局的胜利。

　　这似乎是一个十分有利的胜利条件？

　　最初，Diamon如此天真的以为着，直到她们在拥有记忆的情况下不断经历死亡与重生，直到所有人都被沉重的记忆折磨到即将发疯，直到她们终于抵达了天空岛，直到她们看到了石碑之后，没有人还能撑得下去，她们终究是犯了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让她们畏惧再做选择，并且选择将一切遗忘。

　　除了两个人。一个是和世界有一个赌局的Momo，一个是和某脑有一个交易的Diamon。

　　Momo继续不断经历这一切，并在脑的帮助下制作了“铭记之书”，这个能够解开所有人记忆封印的圣物。而Diamon则是一直在找寻破解石碑任务的方法，或者说一直在找真正的背叛者，直到她遇到了一个特殊的衍生者，一个对于未知事物拥有着极其强烈好奇心的学者。

　　他告诉她：“永远不要拘泥于文字的表面，而是要去思考文字背后所隐藏的选择。”

　　这句话提醒了她——不用去寻找背叛者，而是“成为”这个背叛者。

　　一如曾经在某个时间段，Diamon问缸中之脑——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时，缸中之脑如此回答道【因为世界选择你成为“影子”。】

　　影子是什么，Diamon至今未窥见这个词的真貌，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影子必定是助光芒攀上高峰的垫脚石，而光芒一定是她。

　　既然如此，那么她做一个被埋在黑暗中的影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此，Diamon笑了笑，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她们，说：“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失败，因为条件已经全部凑齐。”

　　说到条件二字的时候，Diamon似乎有几分伤感，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并且看向低着头的Momo，认真道：“Momo，献祭我吧，不要让这一切白费。”

　　Momo低着头，听着这句话，明明内心十分平静，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她张了张口，吐不出一个字来。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怎么可能说“献祭Diamon，将未来还给我们”？

　　“Momo，不要犹豫。这，是我的宿命。”

　　“不……”不对，有哪里不对，不可能对，这样的选择……

　　——选择？

　　Momo猛地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注视着一脸视死如归的Diamon，平静地说道：“你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