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161、Final Direction

　　“你选错了。”

　　当Momo平静地说出这四个字时，Diamon真的诧异了两秒。一直仿若先知一样，哪怕是在即将被能量冲刷时，都能冷静地带着Mao逃进虚空以求“苟延残喘”的她，竟在这四个字出现以后，有一瞬间的认知不能。

　　——什么叫“选错了”？

　　Diamon愣愣地看着Momo，其他人也愣愣地看着她们。只有Momo完全的“清醒”。

　　“你选错了，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将背叛者献祭给最公正的神’这句话本身就是陷阱。”

　　“陷、阱？”Diamon皱起了眉毛，居然有些愤怒，却不知在生些什么气。

　　Momo点了下头，解释道：“‘隐藏在文字背后的选择’，我想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并不是在引导你去‘适应文字’，而是不要被文字所迷惑。仔细想想你就会明白的，既然咱们必须二十一个人全部抵达天空岛才算完成条件，才能获知真相，那么‘21’这个数字大概率就是不能被破坏的，可是岛上的石碑却让我们去献祭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背叛者，不觉得古怪吗？为什么一定会有‘背叛者’存在？为什么你们就认定完成石碑所传述的事就能够获知真相？还有，咱们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获知真相后拯救世界，完成赌局？还是说‘为了完成让所有人复活的愿望’？”

　　“为了……”Diamon吐出两个字，可是后面却说不出来了。因为在这么长时间的轮回中她多少明白了，根本不存在“复活”的规则，其所牵扯的因果更不可能是简单的一块安洛晶就能解决的，而她之所以继续这样做的原因……

　　那是已经失败的，绝不可能“说出口”的原因，或者说对于眼前的Momo，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至于获知真相后拯救世界，完成赌局？说实话，不单是Diamon，就是她们所有人都不会单纯地为了这个理由战斗至今，因为那实在是太过于空泛，而她们只是想要和家人一起活下去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无法回答，谁都无法回答，甚至十分茫然。

　　对此，Momo悄悄地叹了口气。她转过身面对着她们，虽然在这里的记忆已经不剩什么，但是她的脑海中还有一段记忆，一段既属于她又不属于她的记忆。

　　那是在沙漠侵蚀第48区之后，在她离开第48区去“旅行”之前，在那片晴空下，她曾对着那一排排墓碑立下誓言——

　　“我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我和你们约定，一定会夺回属于我们的未来，一定会与你们再度相遇。”

　　当听到这段话从Momo的口中说出，她们的表情从茫然变为了惊讶，甚至有几分错愕。当然，她们都还记得这个约定，因为在Momo如此说的时候，她们就站在各自的墓碑旁，既无奈又感动地看着她。可是，这本不应该从眼前的Momo口中说出，因为……

　　见状，Momo笑了笑，单纯得没有什么含义。

　　随后，她转头看向神情复杂的Diamon，问道：“Diamon，你说过我可以做出选择吧？”

　　Diamon点了点头，说：“嗯，在棋盘上只有棋手可以做出选择。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做最稳妥的选择，毕竟你所说的也只是猜测。”

　　“不。”Momo笑着说，“未来是由选择决定的，而我绝不想要没有你存在的未来。所以，我的选择是‘不献祭’，因为没有所谓的背叛者。”

　　在她如此坚定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没有落在石碑，也没有落在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而是看向天空，仿佛在直视着“神”的眼睛，仿佛在与命运做最后的博弈。

　　谁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正确答案，谁也无法知道最终的结局会不会是一个笑话，但是……

　　她们彼此紧握的手，使她们充满了勇气，直面过去，直面命运终点的勇气。

　　Diamon也悄悄地伸出了手，虽然已经无法再触碰到她，虽然她应该怀抱愧疚，但是她果然还是想自私地去给予她支持，即使她无法感觉到……

　　“谢谢……”没有去看她，Momo依旧望着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但是这道细小的回应似乎并不是幻觉。

　　Diamon闻言闭上眼睛，眸中的阴霾似乎随着这一声而消散，她的唇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纯粹的笑容，随即她在心中回道：不客气，还有，谢谢你……

　　乌云终于舍弃了懒惰，向一旁挪去，阳光终于想起了职责，将光芒洒落，她们的坚持也终于等来了重新为天空绘上蓝色的这一天。

　　当刺目的阳光映入眼帘，当曾经一成不变到让人厌烦的蓝天再度出现，当黄沙被乌云的泪水淋湿，当一颗颗嫩绿的新芽自湿润的土地中钻出，她们所有人都不禁为这副名为“新生”的景象醉了神。

　　可“新生”的同时，离别也悄然到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在看到Momo变得比她们还要透明的那一刻，她们又能说些什么呢？感谢的话、道歉的话全部堆积到嗓子眼，可最后的最后她们所有人看着Momo，张开口也只是喊出了她的名字。

　　不是Momo，而是——“莫寒”。

　　足够了，这就足够了。

　　兔子灿然一笑，眉眼弯弯的，甚是可爱。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已经无法发出，但是话语没有阻碍地传递到了她们的心底。

　　——不要忘记，我们约定好了。

　　而她们的回答是——

　　将右手举起，攥成拳头，然后齐齐地落下，以适当偏重的力道锤击胸口。

　　宣誓，将这一切永远铭记，哪怕死亡，哪怕重生！

　　随着白光闪过，属于她的旅程结束了……

　　……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布置，以及熟悉的人。

　　“真是一塌糊涂，你终于醒了。”那个人撇着八字眉，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很疲惫的样子。

　　她伸出手捏了捏这个人的脸颊，张开了口吐出俩字“你谁”？

　　小钱囧囧有神地看着她，无语地回了俩字“你爸”。

　　“噗，对不起，我妈不愿意。”莫兔子一下子笑出了声，然后用力坐了起来，顺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是剧场的休息室？

　　于是她又接了一句，“诶？我在这儿干嘛呢？”

　　小钱一本正经加无语地回道：“还能干嘛，你当然是在这儿睡觉啊。”

　　“哦……诶，不对，我为啥在这儿睡觉？”

　　“鬼知道你为啥在这儿睡觉。”小钱非常想拍拍懵兔子的脑瓜，将她拍醒，但还是忍住了。

　　“哦，那你又在这儿干嘛呢？”莫兔子眨了眨眼睛，似乎顶了一脑袋的问号。

　　小钱扶额叹气，说：“我当然是来叫你起来的。谁知道怎么叫你你都不醒，真是一塌糊涂……”

　　“哦。我大概是做了一个梦。”她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小钱无奈地顺着她说“你做了什么梦啊？”顺便还看了眼手机。

　　兔子歪着头想了想，想了几秒，遗憾地说：“忘记了。”

　　闻言，小钱收起手机，并站了起来，这时兔子才发现她屁股底下有一个小板凳。

　　同时，小钱淡淡地问了句：“那你还记得今天大家要一起去吃xx捞的事情吗？”

　　兔子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猛地蹿下了地——冲进了洗手间。

　　小钱：“……”

　　不一会儿，在兔子和小钱终于露了面的时候，坐在大巴里的三哥，从窗口伸出头望向她们，一边招手，一边喊着“kueai，kueai！”大巴也启动在即。

　　于是她跟在小钱身后向大巴奔跑，在奔跑的过程中，耳畔似乎响起了清脆的响声。

　　“叮啷”的一声，好似一枚硬币突然掉落在地上。

　　兔子顿住了脚步，微微地偏了头，但是终究还是没转过去，而是立即又迈动了双腿向前奔跑，只不过唇角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

　　然后她进了大巴，看着熟悉的她们，微笑着在心底说一句——我回来了。

　　而她们好似有所感应般笑着回应道：“莫莫，欢迎回来！”

　　兔子愣了一下，稍稍有几分惊讶。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了神，并且意识到刚才的只是一个美好的错觉罢了。但是……

　　熟悉的节奏响起，《重生计划》主题音乐的旋律飘起，让车里的大家忍不住跟着唱起来。

　　“喔哦哦哦哦喔哇哦哦哦哦喔~~~

　　世界最后

　　只剩下行尸和走肉

　　而我们仍舍命相救

　　这颗濒死星~球

　　……

　　任命运如何丑陋

　　你的笑由我守候

　　那片孕育着光芒之地是我~

　　Final Direction~”

　　不会忘记，这是属于我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