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10、拳击

　　“爸爸，我为什么要学这个呀？她们都不和我玩了……”小小的女孩哭丧着脸，双手拽着自己稍稍有些旧的小裙子，望向她最喜欢也最害怕的父亲。

　　父亲的大手落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小家伙柔软的头发，但是没有说话。

　　小家伙抓住父亲粗糙却无比温暖的手掌不愿放开，她抬头望着面容稍有些模糊的父亲，不知为何眼泪“啪嗒啪嗒”地滚落下来。

　　然而下一秒，父亲的手就变得冰冷了。他冷漠地看着小家伙，眼中划过一道红线。

　　小家伙怕极了，甩头，将冰冷的手甩开，哆哆嗦嗦地向后退了两步。

　　“爸爸？”

　　【滴——，Ta……ko……】他动了动脖子，发出难听的机械音，红色的光锁定小女孩。

　　“爸爸……”小Tako害怕地摇摇头，继续向后退着，可已经退到了墙边。

　　他迈开脚步，似乎还不怎么灵活，走起路来一顿一顿的十分怪异。而那仅有一只眼睛的无壳脑袋缓缓地低了下来，凑到小家伙的跟前，叫了一声【Tako……】

　　“呀啊——！！！”

　　Tako从睡梦中惊醒，眼前的光景是那样陌生又那样熟悉，她抱着轻式机枪茫然地环顾四周，在荒凉的土地上仅仅有着鲜血和尸体，以及那永无止境的枪炮轰鸣声。

　　【滋……Tako！撤退！撤退……滋……】

　　头盔中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但Tako就像着了魔一样盯着眼前被一层机械包裹着的人类……

　　爸爸？

　　而那个人对她举起了枪……

　　“滋……砰！”

　　猛地坐了起来，Tako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住这股子恐惧。

　　紧接着她抬头一看，伙伴们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考虑的怎么样？”Yun的声音冰冷得就像是可怕的机械。

　　不由得打了个激灵，Tako张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Tako……”Yun似乎很失望，她站了起来，冷漠地扫视周围几个沉默的人，然后向门口走去。

　　见她要离开，Tako赶忙起来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服，哪知Yun转过身就将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

　　“不妥协就只有死亡，Boxer已经完了。”

　　Tako摇了摇头，含着泪水乞求地看着冷漠的Yun，明明此刻有万千话语涌了上来，却尽数积压在喉咙，吐不出也咽不下。她只能拼命地摇着头，脑海中呐喊着“不要，不要……”

　　然而Yun是如此决绝地扣动扳机。

　　“砰！”

　　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昏黄的灯光以及透明罩子，耳边是嘈杂无比的声音，就像是无数的蜜蜂在嗡鸣一样。其实Tako知道，这是欢呼鼓掌的声音，是她现在所追求的声音……

　　“你醒了啊，loser。”

　　闻声，Tako动动眼珠，经纪人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漠然地看着自己。

　　“我……”不是loser。

　　她很想这么说，可肺就好像要炸裂一般，喉咙也发出了可怖的叫嚣，含着血腥味儿。

　　“你受的伤很重，医药费从你的工资里扣除没意见吧？”

　　“……”Tako张张嘴，没有说话。

　　见状，经纪人了无兴致地说了句：“好的我知道你没有意见，那么好好待着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但是又马上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向躺在治疗舱里的女孩，漫不经心地又道：“对了，你可以不用再来这里了。”

　　听了这话，Tako瞪大眼睛，她狠狠地捶打了一下医疗舱，紧随而来的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她张开口，自灵魂深处吼出一句：“不要！”

　　虽然那声音就像是气球爆裂成了碎片，又像是有人在用锥子钻你的骨头缝似的，但还是成功引起了经纪人的注意。

　　经纪人来了点兴致，因为这丫头很少有这种反抗的劲儿头。

　　他来到医疗舱旁，看着神色紧张又急切的Tako，淡淡地说：“你觉得以你的身体状况，还能经受起几次这样的重创？而且，就最新的数据估计，你最多只能活到三十岁。你这几年赚的钱足够你享受剩下的时光了，何必作为‘Dog loser’耗死在赛场上，你也没有家庭负担，不是吗？”

　　她摇头，眼神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坚持。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里，曾经的白骑士（白政府的军队统称白骑士）。但是很遗憾现在是新的时代，你们白骑士的荣誉也早已不复存在。毕竟连曾经的白政府都没了，你又何必坚持你那愚蠢的信仰。”

　　经纪人推了推眼镜，冷漠地摞下这些话后再次转身。

　　“求、求、你……”Tako带着哭腔，用乞求又不屈的目光盯着他，用自己骨头粉碎的代价粗暴地对待着治疗舱，不是为了信仰，而是为了坚守自己这份信念。

　　她坚信Boxer还没有倒下！

　　经纪人没有回头，不过即将迈开的腿收了回来。紧接着，他淡淡道：“周末的大赛上那位尊贵的红政府外交官将莅临赛场，我会向主办方提议增加娱乐赛以取悦那位女士。如果你能打赢冠军，那么我们也就没理由解雇你了。”

　　“谢、谢……”

　　“……”经纪人没有回答，推了下眼镜，再无犹豫地离开了这里。

　　而躺在医疗舱里的Tako闭上眼睛，她如何不知道打赢大赛的冠军连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但是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她都要抓住，哪怕是会因此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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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久到Boom Boxer的会场都变得无比安静，Tako才再次睁开眼睛。

　　依旧是昏黄的灯光以及透明罩子，不同的是周围寂静无比，就好像这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张开嘴，吐出了一个“啊”字，虽然还有些沙哑和刺痛，但已没有那种濒临破裂的感觉。同时她动了动身体，骨头发出“咯吱”的声音伴随着酸麻，不过已然被修复好，起码不会动一动就散架。

　　凝视着自己的手，渐渐攥成拳头，她摆好架势轻轻地挥舞，打在透明罩子上。

　　“滴”的一声，透明罩子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打开了。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Tako仿佛感受到了没有感情与意识的机械在生气，于是不好意思又诚挚地向它道歉又道谢，即使这看上去真的很傻。

　　当然，医疗舱也不会回答她。

　　只不过，在Tako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医疗舱又发出了“滴”的一声，却是“无缘无故”的。

　　听到声音，Tako回头看向它。

　　在昏黄的灯光下，医疗舱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而她的脑海中也随之浮现出了一句话——如果奇迹有颜色，那么一定是蓝色。

　　Tako不知道那是谁说过的，然而却红了眼睛……没有任何理由，就仿佛察觉到灵魂缺了一块，又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被雨淋湿”。

　　不能再看下去，她吸了下鼻子，转身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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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已经到了深夜，在这贫富交界的地区只有电子眼和巡逻机器人的身影还在游荡，以及她自己的空车感受到她的靠近而散发出淡淡萤光，不过这光似乎少了一块儿？

　　Tako也没有多想，甚至连电子眼警惕的视线都被她习惯性地忽略。

　　紧接着，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而电子眼也对她失去了兴趣，继续四下徘徊。

　　系好安全带，又将“狗牌”摘下放进口袋，然后启动空车，习惯性地瞧着虚拟数字化后视镜……

　　只见黑暗中有两个人形数据，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

　　悄悄叹了口气，Tako让空车浮上天空，然后开启自动驾驶功能。

　　随即，她猛地让椅子转了个个儿，面对着她们并挥出了拳头，可枪|管先一步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杀了我，空车会发出警告并给执法警察发送犯人数据。另外，它还会以超光速产生爆炸反应，你可以活下去，但你的人类同伴会因此丧命。”放下拳头的Tako无比淡定。

　　“你在说谎，这辆车根本没有那种功能。”可惜对方更加淡定，而且还揭穿了她的谎言。

　　“……那你要杀了我吗？”Tako看着这个有点眼熟的仿生人，漠然问了一句。

　　“杀了你是最好的选项。”仿生人很冷酷地回答。

　　只是仿生人的话音还没落下，她旁边的人类女性就呵斥了一句：“02，放下枪老实待着！”

　　说完，她还揉揉眼睛并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刚刚睡醒？

　　02委屈地撇了撇嘴，收起了枪。

　　而Tako眨了眨眼睛，看向人类女性。

　　“内个——，我叫Swan。对不住啊闯进了你的车里，我们实在是无路可（逃）……”

　　“咳。”02清了下嗓子作为提醒。

　　Swan立马改口，说：“实在是无家可（归）……”

　　“咳。”02又咳了一声。

　　“……”Swan气愤地瞪了02一眼，然后指着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着对Tako说，“对不起啊，我家仿生人脑子有点问题。”

　　02扶额叹息并在心里吐槽道【那是嗓子有问题，我亲爱的Swan博士。】

　　于是她又被Swan瞪了一眼。

　　“额……你们是在被EBC追捕？”好在Tako很聪明，很快就理解了“鹅”的意思。

　　Swan点头，然后双手合十装作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嗲嗲地请求道：“求求你收留我们一晚吧~”

　　对此，Tako露出复杂的表情，一时没有回答。而Swan以为这样不够妩媚（划掉）可怜，就又对Tako来了个性感的Wink，让02都不禁转过头，没眼看。

　　“唉，姐姐，我怕了你了。”见Swan似乎还要再来一个wink，虽然漂亮又可爱的她做出来性感又妩媚，但实在是有点……做作（非贬义），于是Tako小小地叹了口气，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过，她又接着补充道：“我可以收留你们，但如果EBC找来了我就护不了你们了。”

　　“没事儿，姐照着你！”Swan闻言露出自信的微笑，还附加一个拽拽的手势，完全误解了Tako的意思。

　　【嗯咳。Swan，她的意思是EBC要是找上了她，她就会和咱们撇清关系。】看Swan傻傻的，02无奈地给她分析了一遍Tako的话。

　　可Swan却转过头语重心长地教育02：“你啊听妈妈的话，别瞎怀疑别人。我相信小妹妹，就算EBC找上门，她也不会抛弃我们的。”

　　【……】

　　“额……我，可能，会……”Tako微微低下头，有点惭愧。

　　“……没事，姐还是照着你！”闻言，Swan有点失望，不过立马又恢复了状态，毕竟她也明白EBC的恐怖，所以很体谅这个小姑娘。

　　听到她这么说，Tako微微抬起头，认真道：“我会尽量保护你们。”

　　Swan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傻傻的微笑，伸出手摸了摸Tako的头发。

　　难得再次被人温柔地摸头发，Tako也很开心，展露微笑，又微微眯起眼睛，样子十分的可爱。

　　当然，这一幕令完全没有享受过这待遇的02非常吃醋，于是她重重地咳了两声，含着酸气儿，说：“Swan，她还没自报家门呢。”

　　Tako闻言看了02一眼，总觉得这个“改造人”在生气？Swan倒是没怎么在意02的状态，不过倒是被她提了个醒，于是问眼前的女孩：“对了，你叫啥名儿啊？”

　　“Tako。”

　　“Tako……章鱼，我饿了。”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咕~~”叫，Swan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我回去给你做点吃的吧，Swan~”见姐姐这么可爱，Tako当即有了喂食的冲动。

　　“好呀好呀~”Swan开心地应着。

　　“Swan，我也会做，我可以搜到菜谱。”这时，02不甘寂寞地插嘴。

　　“你歇着，上次你就把厨房炸了，那还是防护一级的厨房！”Swan没好气地回了02一句，倒没有多少责怪，更多的是无奈。

　　对此，02表示十分委屈难过，并且对Tako产生了几分敌意。

　　然而旁边这两人是聊开了，完全没有在意02，让02难过得攥紧拳头，只可惜她并没有被装上泪腺……

　　“诶，对了Tako，你怎么会从那个boom！里出来呢？”

　　“因为我是一个拳击手。”Tako很骄傲地拿出自己的职业银牌（俗称狗牌）。

　　见状，Swan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她，有点不敢置信，直言道：“打拳的不都是些大块头的改造人吗，怎么你也……难道你是穿了什么特殊的纳米迷彩？”

　　Tako摇了摇头，认真纠正：“拳击在历史中本来就是为人类发明的，为什么我不能是拳击手呢？”

　　见她这么认真似乎还有点生气，Swan当即道了歉说：“你别生气，是我不对。我这人儿有时候有点傻，对不起啊Tako。”

　　“没事。”Tako垂下眼眸，很沮丧地说，“可能这周末以后我就不是拳击手了……”

　　“咋的呢？和姐说说，姐一定帮你！”Swan握住了她的手鼓励道。（02表示她很想撕纸……）

　　抬眸见Swan的眼神很认真，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几秒，然后将事情原委讲给她听。

　　很快，认真听完故事的Swan自信一笑。

　　“没事儿，有姐呢！我曾经可是EBC首屈一指的科学家，特别聪明！我来给你设计必杀技，再给你做一副特殊拳套，一定能让你赢！对吧，02？”

　　突然被cue到的02看了她一眼，随即扭过头学着Swan的样子“哼~”了一声，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对此，Swan很不解地心下吐槽：这孩子抽啥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