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78、第 78 章

　　这几日宫中有一种言论甚嚣尘上，说是副后与司制私相授受，暗通款曲，竟然为了司制把一个秀女赶出了宫。后来更甚，将司制带回了宫去，谁知道二人暗中又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说起来那司制面若好女，带着南朝人的秀气文雅，果然和这翼族人不一样。副后心底还是喜欢那样斯文俊秀的人儿，这位司制先跟了王上又跟了副后，想来是百种花样都可以，荤素不忌，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美貌，让人如此着迷。
　　这些话可不敢传到苏蔚风和副后跟前去，王上也没有在意这些小事，再说谁会到穆雷那里去嚼舌根。
　　和上次那将孩子送给别人教养的事一样，传的人尽皆知满城风雨，暗地里无不对苏蔚风和副后指指点点，表面却是风平浪静，好似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万寿宫端坐的王太后却是有幸被舒嬷嬷提了一句这谣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么说，这谣言又是从洗秋楼起来的？这玉妃也真是胆大，王儿亲自警告她了，她还是故技重施。”
　　舒嬷嬷不敢插嘴，穆雪却没有考虑那么多。她这几日吃好睡好，又没有显怀，导致看着还要娇嫩了几分。
　　“不管什么招数，就算是老掉牙的，只消好用，做什么不行？”穆雪笑意也没有到达眼底，“这位玉妃姐姐可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只要王兄一日不真的废了她，她有什么不敢做的？传副后和司制的小话儿算什么，听闻这几日她的人天天往鸣翠苑里走，南苑北院都不落下，看这是打算代替副后直接做王后了。”
　　王太后一声冷笑：“跳梁小丑，不自量力！你王兄不着急，那孩子也不着急……本以为你王兄对旁人有了兴趣，可是那日召来那笑嫔一看……我也不说什么了。那安若绿说是和邬岚有些相像，但是安若家的可不是省心的存在，还是不要让这安若绿和你王兄有什么接触了。做阿娘的总不能看着我儿一直孤家寡人下去，我儿对女人又有些妇人之仁，只好我亲自推一把了。”
　　“阿娘可是要插手了？我觉得苏小公子虽然身为男子，志趣品性都是一等一的，上次那般快就有了喜讯，阿娘也放心便是。”
　　王太后叹息：“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诺儿懂事，你腹中这个也能帮趁他，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但就是你王兄慢慢吞吞的实在愁人，像极了你阿爸。你阿爸当年也是这个温吞的样子，还是要我一个女人家追着他跑。我就记得有一年彩旗会，你阿爸明明喜欢我，却听了大巫的话，在远处唯唯诺诺的不敢给我献花。我看的气急了，心想就算是一年、一个月，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了，想那么多算什么？若是后面连这一点时间都没有，又要多么伤心？我骑着马扬着鞭子，摘了旗子和最美的鲜花，一道送给了王世子，王世子把我抱上马，这才有了你们……”
　　王太后眼中全是怀念，虽然她和王世子只有片刻相聚，后面是数十年的孤独，但她从不后悔。她有了一双出色的儿女，有了无数的回忆，她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亚拉家的女儿都是这样敢爱敢恨，她就是一团烈焰，燃烧着自己的一切。
　　王太后看着穆雪，简直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和她不一样，穆雪懂得等待，像一个很好的猎食者。懂得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该收。
　　王太后摸摸穆雪的头发：“你像我，又不像我。我不是你，不能看着你阿哥这么等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我下去见了你阿爸，总要有话告诉他。我说琪琪嫁了她喜欢的男人，生了孩子，孩子会叫阿爷阿奶。我说阿古有了喜欢的人，他们会把这个国家治理的很好。”
　　（阿古是穆雷的小名儿，巫神语的意思是雄鹰。）
　　“阿娘！”
　　穆雪抱着王太后，她知道王太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去世的阿爸，穆雪对那个人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有一双大手，可以把她高高举起来。但是王太后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人，甚至偶尔看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神，也是在想念过去的人。
　　穆雪如此早慧，也与年少失怙有关系。
　　王太后却是眼神坚定了几分：“琪琪，我觉得我当初想的是对的，谁知道人这一辈子能活多久呢？若是你阿哥错过了那孩子，又会是多大的遗憾？到了巫神面前，是不是都没有办法放弃这一世的悲痛，回到无神的怀抱？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我要逼逼这两个人。”
　　“舒妹，你去将司制带到我这里来，然后把这事告诉住雨，暗示他去找王上报信儿，不过也不能太快了，你找个理由拖住他，让他明日再有机会溜出去。总要有人踏出第一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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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蔚风被传唤到万寿宫的时候，整个人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他没有听闻这宫中的事，每日都是按部就班的。王太后似乎也不是要做衣服的，因为舒嬷嬷特别强调了，是要他一个人来。
　　苏蔚风跟着舒嬷嬷来到了一个偏殿的暗室，看起来是向巫神祈福的地方。舒嬷嬷让他对着巫神行礼，然后就离开了。
　　苏蔚风看着空无一人的暗室，完全不知所措，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苏蔚风突然听到有人低声对他说：“小风，小风，你一会儿一定要跟王太后服个软认个错，听到了没？”
　　苏蔚风仔细辨认，发现是住雨的声音，他惊疑不定的四处寻找，却是在暗室被暗色纱布挡住的窗户后面找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看身形应该是住雨。住雨似乎躲躲藏藏的，好似见不得人似的，再想到现在苏蔚风的遭遇，苏蔚风只觉得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会引起太后的不满。
　　苏蔚风问：“住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太后会震怒？我……”
　　住雨急道：“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我是遛过来的。总之我不与你多说了，我寻个机会去请王上过来，一会儿不论太后做什么，你都考虑清楚了在说话，别和太后顶撞。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住雨所言并不详尽，不能解决苏蔚风心中的疑问，反而让他更加惶惑。他自以为王太后一向是喜欢他的，在万寿宫的时候，王太后就总喜欢给他吃点心，让他注意给自己和世子增减衣物。
　　就算当初成了良侍以后，就几乎并未见过王太后，王太后在苏蔚风心中，也是宽容慈祥的人。苏蔚风甚至悄悄将王太后和自己的母亲做了对比，虽然王太后杀伐果断，是女中巾帼，可她对穆雷的心，必然和苏蔚风的先慈对待苏蔚风的心情，是一般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