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71、第 71 章

　　萱草带着三位南朝新来的小主来的时候，玉妃刚刚让奶嬷嬷带着大公主下去洗漱，听个故事就该睡觉了。小孩子睡得早，大人们晚上却还是有些旁的活动。玉妃约了三位小主，自己却在主位上慢条斯理的喝着燕窝。
　　等到三位小主进了门，玉妃也放下了手中的琉璃盏。
　　“见过玉妃娘娘。”
　　南宫婉、燕楚楚和郭嫣三人行礼，还是南宫婉站在最前面，其余两人跟在后面。玉妃大致扫了一眼这三人，心里对谁是谁也有了几分了解。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亲自上前扶起了南宫婉。
　　“三位妹妹有礼了，不必这般客气，就当我这里是自己家里一般。来，三位妹妹快快坐下，萱草，给三位小主看茶。”
　　三人纷纷落座。玉妃坐在上座，下面南宫婉坐在左手边的首位，旁边挨着燕楚楚。郭嫣挑了另一边落座了，却是没敢坐在首位，反而是坐在了燕楚楚对面。玉妃看清了三人的容貌，仔细打量了一番。
　　南宫婉落落大方、燕楚楚妩媚动人、郭嫣温柔小意，三人是全然不同的风格，却都是花季的好姑娘，招人喜欢。
　　玉妃暗自思忖，若是穆雷在这三个人中来选，只怕会最喜欢郭嫣。穆雷一向喜欢长得清新秀丽，性格却要天真中带着些刚强，还要读过书与他有些话儿可说，最好再有些机灵的新奇点子。穆雷不喜欢过分端庄的，失了几分趣味；也不喜欢热情如火的，因为男子总喜欢女子似水温柔；更不喜欢强势的，月妃那样的一则扰乱朝纲，二则激不起男人的保护欲；最后也不喜欢妩媚的，看着就要霍乱后宫，绝对不会省心。看邬岚，看苏蔚风，都是如此。若不是上次在惜春阁的事莫名出了岔子，苏蔚风也没有死，她平日装出来的样子也是让穆雷真心以待的。
　　玉妃至今也不明白，当日之事如何让穆雷得知？她与苏蔚风高声说话时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说法，低声言语只怕旁人也听不到，穆雷却偏偏信了苏蔚风的一面之词。更奇怪的是，玉妃明明也做足了样子，穆雷却偏偏喜欢突然出现的苏蔚风，即便苏蔚风还是一个男子。
　　若是苏蔚风知晓玉妃的想法，会告诉她，他们之间差的最多的，却是真心。
　　玉妃却是不知道这些，她只想着或许挑这郭嫣来帮忙，原汁原味的温柔谨慎之人，反而让穆雷喜欢？穆雷对她如今是没了兴致只有提防，玉妃寻思，苏蔚风如今死灰复燃，只有拉拢一个人分得穆雷的宠爱才是。
　　三人也在打量玉妃。这位玉妃娘娘据说是宫内荣宠最盛的后妃，更是除了已故的元后，唯一育有子嗣的妃子。教习嬷嬷和负责照看他们的内侍和婢女都强调了，玉妃娘娘虽然温柔善良，众位小主还是要尊重娘娘，毕竟娘娘此时代掌六宫，副后已经称病不出很久了。玉妃看着不过二十余岁，穿着打扮倒是十分素净，看不出身份地位多高。长相也是温婉秀丽，称不上角色，甚至还不如今日见到的那司制容貌旖丽。玉妃面上带笑，说话也轻轻柔柔的，官话带着几分南朝的口音，好似吴侬软语，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让你们三人这么晚了前来，真是不太妥当。只是我白日里要照看大公主，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本来早就想去鸣翠苑看看诸位妹妹，偏巧我这几日身子又不爽利，劳烦几位妹妹了，不知几位妹妹住的可还习惯？翼族到底不比南朝，风大气候干燥，妹妹们这般水一样的人儿，若是这皮肤不适应，那才真真叫可惜。我这里有猪油和了花瓣熬制的香脂，妹妹们也不必觉得猪油听着油腻，就这样的香脂用上才有效果，萱草，你记得去库里取几个我亲手做的香脂，给三位妹妹用。”
　　坐下还没有开口说话，就收到了小礼物，还是如此贴心的小礼物。有哪个女儿家不爱美？翼族的夏日委实干了一些。南宫婉三人更觉得如沐春风，纷纷道谢：“谢谢娘娘体恤。”
　　“妹妹们可还缺些什么？”
　　玉妃依旧笑眯眯的，似乎对这几位南朝来的秀女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南宫婉和燕楚楚对视一眼，郭嫣垂着头并未有何举动。自从下午那件事，郭嫣为苏蔚风说过一句话，南宫婉和燕楚楚就对她颇有微词。
　　南宫婉开口道：“臣女来时父亲准备了不少东西，说是怕我住不惯。但是翼族王宫富丽堂皇，嬷嬷们也极为用心，臣女倒是不曾缺了什么。正巧臣女那里还有些南朝来的花果茶，也不知道娘娘喝不喝的惯，一会儿还请萱草姑娘与臣女去取来，献给娘娘。”
　　玉妃露出惊喜之色，掩口笑道：“妹妹们真是有心了。说来有趣，我和先慈还有幼弟本来生在南朝，后来南朝军队的一位小头目看上了先慈，我们只好连夜逃来了翼族。先慈病故，好在我有幸碰到了王上，这才有了好日过。但是对南朝，实则是又爱又恨的，有时思念故乡的风物，却又记不清南朝的样子了，每每醒来，虽然知道自己也算不得背井离乡，毕竟翼族才是我的家。可是想到幼时吃到的南朝的小食、喝到的果酿，又忍不住泪沾枕衾。日后妹妹们若是有空，多来陪我坐坐，讲讲你们家乡的事，或许就与我小时候生活的镇子有些像呢？”
　　玉妃说着，竟然有些眼眶湿了，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又笑道：“倒教妹妹们见笑了。我这几日不知怎么的，情绪总有些不太稳定。妹妹们也算是远离父母，总有些寂寞，把我当作长姐，所有委屈都可以和我说，我是会为你们做主的。”
　　玉妃一番话让三人感同身受，也是对玉妃更加有了几分好感，毕竟是这深宫中第一个关心她们的人。燕楚楚看着似乎是个有本事的狐媚子，实际上做事却是不怎么动脑子。她甚至都不给南宫婉阻止的机会，就将今日下午的事情拿出来哭诉。
　　“还请娘娘做主。下午本来应该是绣衣坊的人来给我们做衣服，我们自己带的衣服是不能在翼族的一些宴会上穿戴的，毕竟不是正式服装不成体统。结果下午那位司制大人不但来晚了，还好大的官威，对我们冷嘲热讽一趟，还说若是我们不听话，就将我们的衣服做坏。娘娘您说，有这般奴大欺主的下人吗？”
　　南宫婉心里暗恨，这燕楚楚是很好的一杆枪，却时常不带脑子。那司制岂是普通人，普通人能和世子殿下如此熟识？玉妃和司制又是什么关系，万一二人熟识，玉妃还能向着燕楚楚一个秀女不成？谁知道燕楚楚什么时候就被撂了牌子回原籍去？
　　果不其然，玉妃露出几分危难之色：“你是说司制啊……”
　　“是啊娘娘，就是他欺负我们……”
　　燕楚楚的话没有说完，南宫婉暗暗拉了拉燕楚楚的袖子，燕楚楚一脸迷茫的看向南宫婉，不明白为何南宫婉要阻止她，她不是在帮他们打小报告？明明下午的时候南宫婉也很生气来着。
　　她们的小动作落入玉妃眼中，玉妃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几个娇贵的大小姐，还不晓得后宫是何等模样。
　　玉妃却是宽慰道：“几位妹妹不必紧张，我和那司制虽然认识，却也有一些缘故，没了来往，不会因着他，发作几位妹妹。事实上，妹妹们看我如今光鲜靓丽，却不得王心，王上每次来也不过是为了大公主，对我也是冷个脸。我有这样的待遇，也是拜那位司制所赐，往日我还将他看作亲弟弟一般，唉！”
　　玉妃说到最后，显然是提到了伤心事，她不忍再说，有些怅惘的叹了口气，便闭口不提。
　　听到这话，南宫婉和燕楚楚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纷纷忍不住问玉妃到底怎么了。玉妃多次避开不谈，却还是抵不过两人的好奇心，将她与苏蔚风的“过往”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