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13、第 13 章

　　两人还未走出几步，迎面碰到了带着大丫鬟前来的副后吴枝。吴枝身边两个大丫鬟，一个是南朝带来的，名叫珊瑚，另一个则是王太后赐下的，名叫茗薰。珊瑚搀扶着吴枝，神色间满是身为南朝人的高高在上，珊瑚拎着一个食盒跟在后面，吴枝亲近的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老奴参见娘娘。”吉祥连忙迎上去行礼。
　　“总管请起，”吴枝对跟在穆雷身边的老人还是有几分尊敬的，言语间甚是注意，她微微笑着，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花朵，眉宇间带着几分新婚的娇羞与喜悦，“王上是不是在书房？不知道本宫方不方便进去看看。”
　　翼族自称都喜欢用“我”，上到穆雷下到普通的小内侍。南朝就要讲究多了，皇帝自称“朕”，世子自称“孤”，妃嫔公主多自称“本宫”，吴枝还是用的南朝的习惯，不过她本来就是南朝公主，此番在南朝看来还算是下嫁，因此谁也不敢提醒她翼族的习惯有异。
　　吉祥恭敬道：“王上并非在议事，想来看到娘娘前来也是欣喜的，还烦请娘娘等老奴通禀一声。”
　　珊瑚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我们娘娘来看王上，你这奴才夹在中间做什么？”
　　停云闻言几乎要跳将出来，吉祥瞪了蠢蠢欲动的停云一眼，吴枝也开口呵斥道：“珊瑚，你这是如何说话的？吉祥总管是跟在王上身边的老人了，就算是本宫也敬重几分，倒不知母妃给你养出来这样的脾气，是要如何？”
　　珊瑚安安翻了白眼，草草行了个礼，连蹲身都不曾，满身不乐意的说：“是，娘娘，奴婢知错了。”看起来，珊瑚不但没知错，她还看不起吴枝。珊瑚对吴枝有敌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珊瑚正是二八年华，还是南朝宠妃身边的人，若是跟了烈帝或者许了哪个皇子，日后也许还可以翻身做主子。偏偏因为一些小事开罪了南朝宠妃身边最得宠的宦官，找了个由头跟着吴枝发配到这荒凉的翼族来。若不是刘嬷嬷倚重他，穆雷也算英武，她也有了些旁的心思，她都恨不得跑掉。
　　吉祥微微笑着，似乎珊瑚从未说那些难听的话，他也不必通报了，几人在外面争执，想必穆雷也听到了。吉祥让开路，让副后一行人自行前往御书房。
　　副后前来，苏蔚风自然不敢继续停留在穆雷身边，甚至翻看一些奏章，以免给南朝人留下什么把柄。他上前去打开门，然后低头退在了一边。
　　穆雷主动从御案后走出来，迎向吴枝，一边笑道：“梓童怎么来了？”
　　吴枝更是娇羞，她伸手接过茗薰手中的食盒，打开盖取出几碟小点心，放在案上，低声道：“王上为政事辛苦了，臣妾见识短浅也不知道如何能帮到王上，只得做了一些拿手的小点心，这都是京中时兴的款式，也不知道王上吃不吃的惯。”
　　穆雷伸手握住吴枝的手，道：“辛苦梓童了，何必麻烦这些，有御膳房做就好了。梓童来翼族这几日，可住的惯？”
　　穆雷和吴枝低声细语，二人郎才女貌，这才是世间所说的佳偶天成，若是穆雷真的能与吴枝比翼连枝，吴枝身边也没有那些南朝的繁琐事情，这自然是最好的了，日后也有人替元后照顾穆雷了。
　　苏蔚风这样对自己说，然而心中的抽痛却是无法忽略的，他觉得这一幕是那样的刺目，他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他悄悄的退出了书房，将里面留给王上和副后。
　　苏蔚风刚刚合上书房的门，满怀心事的他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呵斥：“大胆奴才，见了月妃娘娘还不行礼？上次娘娘仁慈宽宥你，你便放不下了？仔细你的皮！”
　　苏蔚风一抬头，果然看到身穿浅绿色服饰的月妃萨拉带着她身边的芳菲站在几步之前，开口的就是芳菲，而他之前失神，竟然没有注意到。
　　女性翼族传统服饰是窄袖短袄、下配宽松裤装，外罩百褶长裙，不影响活动和骑马，头发一般是用皮草圆冠束起、或是结成数十条辫子并用配饰将一部分发辫盘在头顶。这衣着与吴枝习惯的那种南朝繁琐的衣服和反复的发髻全然不同，月妃就是习惯这样的装扮。月妃与副后争奇斗艳，本是一件有趣的事，可惜苏蔚风无端端遭了殃，就无暇欣赏这些了。
　　苏蔚风垂首行礼：“参见月妃娘娘。还请娘娘原谅。”
　　若说是月妃和苏蔚风有什么深仇大恨，苏蔚风是不记得的，但是在月妃看来，就是苏蔚风屡次坏他好事。月妃恨不得找个由头发作苏蔚风，没想到苏蔚风竟然主动撞在他手上。
　　月妃冷哼道：“若是所有人不守规矩都要我原谅，那我如何管理这后宫？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这次不过小惩大戒，下次若再看到你不守规矩，就直接杖毙了事。”
　　月妃身边带的几个内侍轰然应是，就要上前来掩了苏蔚风的嘴拖下去，甚至芳菲给了眼色，那几个内侍借着拖拉苏威风的动作，在苏蔚风身上恶狠狠掐了好几把、踹了好几脚，苏蔚风被堵了嘴，竟然连叫都叫不出。
　　“妹妹何必这么大火气，”听到声音的穆雷带着吴枝从书房出来，远远看到这场闹剧，就听吴枝开口，“不过是一时失神，妹妹就这样惩戒，实在有些过了。王上，妹妹还要二王子要照料，一向辛劳，不如让臣妾为妹妹分忧吧。”
　　吴枝自然不会想到要统理六宫的权力，是之前刘嬷嬷反复叮嘱，让吴枝注意此事，吴枝才觉得如今是个不错的机会。
　　穆雷皱着眉，示意那些人把苏蔚风放了，这才冷声道：“月妃，你最近是有些放肆了。你若是教不好二王子，整日就让他看些打打杀杀的，就把二王子送到阿娘那里去。你这几日先冷静一段时间吧，这些琐事让副后处理就好。”
　　月妃气的脸色都白了，她本来是想给穆雷送些她做的羊奶羹，谁知莫名就被夺了统理六宫的权力。毕竟元后去后凤印在王太后那里，王太后也不过四十岁，大事还是王太后做主，其余的妃子能抢的也就是这统理六宫的位置，可以分配月俸、处罚别宫犯事的奴才，如今吴枝一句话，就给了吴枝，真是可笑！
　　月妃扭头就走，也没有给穆雷和吴枝行礼，芳菲拎着食盒匆匆跟上，自然这羹汤也不会留给穆雷了。
　　穆雷拉着吴枝回书房叙话了，苏蔚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只觉得浑身都疼，更疼的，是心。这样的时候，穆雷是不会为他说话的，他也不愿穆雷为难，只是看着穆雷和吴枝这样……这样恩爱，他总觉得胸口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苏蔚风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他默默的走到御花园的池边，坐在那里等着泪水风干。
　　“小哥哥，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