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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苏蔚风最后是被邬鹏背回了住处,邬鹏私下得了命令去请了御医,得知苏蔚风只是急怒攻心、因祸得福的冲开了胸口的一块淤血,苏蔚风的嗓子似乎也恢复正常了。邬鹏心底暗暗高兴,第二日回秉了穆雷,穆雷似乎也很是高兴。穆雷大婚三日免朝,正日日陪着副后,琴瑟和睦,关切苏蔚风的事情也就落在了邬鹏身上。
      苏蔚风不过晕了小半日,又因为昨日受了些惊吓,而有些发热,就又休息了几日,邬鹏忍不住道:“翼族的男儿就没有你这样病怏怏的。”
      苏蔚风明明可以说话了,却不想和邬鹏这个傻大个多说。邬鹏自讨了个没趣儿,就悻悻离开了。后来穆诺手下的奶娘悄悄来看过苏蔚风,表达了对苏蔚风的感谢,同时言明王太后将白芷打发去了浣洗房,并且叮嘱苏蔚风小心月妃娘娘
      穆雷再度上朝议事的这一日,苏蔚风在为穆雷整理朝服,就听到穆雷问道:“你的嗓子可是全好了?”
      苏蔚风不敢抬头看穆雷,只是整理好穆雷身上朝服的衣摆,一边道;“是,王上。”
      苏蔚风的声音带有一些少年特有的圆润,南方的口音绵软的好似潺潺的溪水,却又和副后吴枝的女子软语截然不同。上次也听过苏蔚风说话,不过毕竟是好久不曾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这一次似乎已经调理的好了些,正是苏蔚风本来的音色。
      穆雷微微一怔,抬起手臂让苏蔚风整理衣袖,同时道:“上次的事,是诺儿自己胡闹,本想给他些教训,倒是要谢谢你解围,你受了委屈,我和王太后都是看在眼里的。”
      苏蔚风低垂了眼睛,心中划过一丝暖意:“王上和王太后体恤,这都是奴才的本分。”
      “你不是奴才,”穆雷沉声道,他低下头,对上苏蔚风惊愕的眼睛,然后看着苏蔚风好似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又缩回了视线,“南朝或许会有这些陋习,但是在翼族,每一个有本事的男儿女儿,都是顶天立地的翼族人。你读了那么多书,懂得那么多事,连诺儿胡闹的东西你也听过,你自然是值得被尊重的。我与你说了,如今让你委屈做个内侍,不过是因为南朝那边不太方便,我也是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苏蔚风手下一颤,几乎将朝服扯出一个褶子。他匆匆扯平了所有褶皱,才跪下低声道;“能为王上分忧,奴……我不觉得委屈。王上,朝服整理好了,还请您移驾。”
      穆雷定定的看了苏蔚风一眼,亲手将苏蔚风扶了起来,也没有再多说,移步去了大殿。南朝使者尚未离开,苏蔚风还是不适合出现在大殿附近。
      苏蔚风同样望着穆雷的背影,想着他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报答穆雷万一?而他究竟何德何能,可以遇到穆雷这样的人?
      苏蔚风离开了更衣的暖阁正想要去寻找吉祥总管,看他能帮到什么忙,毕竟他没有具体的职位,更没有什么日常常规的活计。以往还能跟着穆雷去大殿,准备茶水奏章,如今却是不太方便了。
      刚刚踏出暖阁,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请等一下,敢问这位可是苏公子?”
      苏蔚风一回头,见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儒雅公子在唤他,这公子宽袍大袖,竟是南朝的穿着。要知道翼族虽然效仿南朝礼法,但到底是马上打来的江山,衣服都是箭袖长袍,下摆分叉开的极高,方便骑马,就连穆雷的冕冠也并非南朝般珠帘垂落,而是一顶头顶东珠的皮草圆帽。这位一看就是世家公子的青年,竟然穿着如同南朝一般褒衣广袖。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眉眼间与月妃有几分相似,想来都是他们来自南朝的母亲带来的好相貌。
      苏蔚风行礼:“见过萨大人。”
      苏蔚风还用的是翼族的礼节,那位萨昆大人却是直接用了南朝士子的礼节,让苏蔚风一怔。上次与世子碰面,是第一次听别人直接提起这位萨昆,之前只是略有耳闻,这位萨昆大人与他的本家并不亲睦,所以宫内碍着月妃娘娘,都不愿意提起他。
      萨昆看起来十足十的和蔼可亲,与月妃截然不同。萨昆连连摆手,道:“苏公子客气了。圣人有云,达者为师,苏公子才名我远在翼族也有所耳闻,这礼数我是当不起的。而且不才起了个南朝名字,姓沈名文字斐然,日后苏公子可以叫我斐然。”
      苏蔚风:“……”
      苏蔚风全然不知到该如何回话,南朝大概也不会有人直接称呼自己“文采斐然”的。倒是想不到,这位萨昆……沈斐然,如此喜爱南朝事物,想来和萨尔哈的那位沈夫人有关系。萨尔哈堂堂大将军,倒是有些惧内,当初是在翼族边境救了流落至此地的沈夫人,颇为惊为天人,自此以后追求了沈夫人一段时间,成亲后也不免颇为顾及沈夫人的想法。萨尔哈一向看不起南人,偏偏在沈夫人面前,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苏蔚风略过那些不适宜评判的事情,只是问道:“不知沈大人有何吩咐?”
      沈斐然似乎很高兴苏蔚风称呼自己沈大人,兴奋的搓了搓手,这才想起正事,道:“此次前来,是想感谢苏公子。世子已经将那晚的事和我说了,苏公子不但为世子解围,还为在下美言几句,心中甚是感激。说来惭愧,舍妹年幼时被家父家母娇惯,如今有些不太懂得礼数,下人们又在她身边怂恿,舍妹从小也不太听我的话。若是没有苏公子,只怕舍妹就已经铸下大错。”
      虽然传言沈斐然与萨拉和萨尔哈不合,但是言语中还是把萨拉当作自己的妹妹,而非高高在上的月妃娘娘。沈斐然更是克己复礼,与这翼族的人都有些不大相同。
      苏蔚风心中对沈斐然颇有好感,然而这毕竟是外戚,他一个宫中内侍,还是不应当与外戚走的太近,于是躬身道:“沈大人谬赞,都是奴才职责所在。还请沈大人恕罪,奴才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沈大人请便。”
      苏蔚风言罢便转身走了,沈斐然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翼族有礼的人本就不多,如苏蔚风这般有魏晋遗风的君子就更是少见,若是因为身份不能结识未免太可惜了一些。沈斐然心中不免有些怨怼,他那妹夫为什么将这样一位偏偏君子收在身边做内侍,当真是可惜了。
      苏蔚风这么一耽搁,去吉祥那里就晚了几分,停云看他的眼神更加不满。苏蔚风只是假装自己看不到,默默跟着吉祥操持这宫中的杂事。不多时,穆雷便下朝了,吉祥就让苏蔚风去穆雷身边随侍。
      穆雷脱了朝服换了一身青色的常服,苏蔚风在一边为他研磨。穆雷突然放下笔,对苏蔚风说:“南朝使臣明日就要启程,留下的不过都是深宫妇人和几个微不足道的侍卫,自然不会有人看过你的样子,你就跟在我身边就好。”
      苏蔚风手一顿,心中泛起难耐的欣喜,低声道:“是。”
      穆雷听出了苏蔚风的喜悦,唇角无意识的上挑了几分,他很想再和这个小家伙聊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停顿了片刻,才又想起一件事:“听说今日你看到斐然了?”
      穆雷称呼沈斐然的表字,足以看出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可能比穆雷和月妃的关系还要融洽几分。苏蔚风却是一惊,他不想做任何让穆雷不快的事情,他正想解释发生了什么,穆雷已经将他惊慌的表情收入眼底。
      这个孩子也是经历了许多不如意的事情,什么时候都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巨兽吞噬。穆雷已经尽力去让苏蔚风安心,可是这似乎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可以解决的事情。

      “沈斐然是世子私下认得师傅,他人有点迂腐,对南朝的事情最感兴趣。我想你们两人也会说的来,若下次他再来找你,你也不必忌讳,我了解你和斐然的秉性。”
      惊慌化成了蜜糖,悄悄融化在身体里。苏蔚风的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他不懂得这是怎样的一种情绪。穆雷见苏威风脸色恢复了红润,连小巧的耳朵都染上了几丝绯色,也不知道苏蔚风究竟想了些什么。穆雷本来开怀的情绪又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霾,只是拿了一份折子来,道:“南朝今年雨水不丰,南朝皇帝已经决定要减税,然而却打算让周边几个部族属国增加贡品。你是否知道南朝库中如何,近几年的税收如何,我总担心他寻这些借口,是有别的打算。”
      苏蔚风收敛了其余的情绪,回禀:“南朝近几年确实有许多处闹旱灾,库中的粮食消耗不少,减税也势在必行,想来是朝中几位大臣的提议。只是南朝赋税一向繁重,如今减轻一些,也可以够用,但是烈帝一向铺张,苛捐杂税全用来享乐,最近更打算造一座丽院,用来容纳有名的戏子和美姬,供他赏玩。先考也曾劝谏,反而激怒了烈帝。今年收成不好烈帝不敢加重赋税,只怕这才想到从翼族几族下手。”
      穆雷闻言点头,冷笑一声:“多行不义。”穆雷在奏章上笔走龙蛇写了几笔,这才拿起另一份被苏蔚风标作紧急的奏章,与苏蔚风继续议论了几句。
      吉祥在书房外听了几句,便悄悄退开了,身边的停云忍不住说酸话:“同样都是内侍,总管都没有如此放荡,不过一个南朝罪奴,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吉祥瞪了停云一眼,面无表情道:“他说的那些,你我都不懂,哪里有说人家的道理?再说了,王上金口玉言,里面那位不是奴才,日后是进入内府还是出将入相,犹未可知。不论哪一种,都是主子,哪里由得你来说酸话?停云,你这嘴,可要小心些。”
      停云低眉顺目的应了,心底却是满满的不服气。不过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南朝的人也就这些本事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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