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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四章 风雨将至(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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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进了灏王府,行云每日里逗猫遛狗闲得发慌,高晏对外称病,得空便教她认了一些字,她虽没有记忆,但学起来非常之快,这让高晏刮目相看,没几日便能看懂一些常用的字了,不过他平日里常不在府中,也不知是忙些什么,行云百无聊赖,央求了高晏让九扶带她出去逛会子,可是九扶嫌麻烦也有事推脱,她便领了府上的丫鬟凌鞘偷偷溜出了坣街。

      “夫人”,凌鞘小心翼翼地跟着行云,问“如果九扶哥发现了怎么办?”

      “别叫我夫人”,行云回头又叮嘱了她一遍“叫我行云就好,或者叫我云姐姐也成,你若再叫我夫人,我便不带你出来,让你跟着九扶每日守着那个皮笑肉不笑的高晏。”说罢,看着凌鞘使劲地摇着小脑袋,便满意地继续说道“九扶如果发现了,你只说随我去找玉筱姑娘了,嗯,玉筱姑娘肤白貌美,我想她想得紧,嗯,就如此说罢”。

      “夫...云姑娘,小的知道了”,凌鞘自从跟了行云,每日里也是随她翻墙揭瓦,作弄九扶,日日过得心惊肉跳,但好在灏王爷宠着她,九扶哥让着她,这才没把日子给过黄了,反而让府内上下多了些许人气,打心里说,凌鞘觉得行云比哪家的夫人都好呢。

      行云身着男子的便装,后面跟着俏书童凌鞘,衣服嘛,自然是高晏的,他堂堂一个王爷,少个一两套应该是发现不了的,二人出了坣街,直奔金水街,没办法,谁让行云就对那里熟,不过大清早的金井澜阁都没开张,他们只得去了金井澜阁对面的不归楼坐会。

      这不归楼也是远近闻名的酒肆,取不醉不归之意,不归楼网罗从南到北,从中原到海外,各式各样的酒类,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澜州清酒和旻川黄酒,特别是旻川黄酒,旻川为三国交界之地,盛产小米等农作物,但近些年来战乱连连,以至农田荒废,连累黄酒产量日趋稀少,整个南陈也就在这不归楼能有机会品上一品,去别处是寻不着的,行云听完凌鞘的介绍,便迫不及待地进去找个角落坐下,唤了小二要了一壶旻川黄酒,二碟小菜,拉着凌鞘准备吃起来。

      将要下筷之时,一位衣着华丽的翩翩公子步入了楼内,也唤了小二要旻川黄酒。

      “这位公子,当月的份例没了,您需得等到下月过来才能买呢”,小二抱歉的说道。

      “我昨日来,你们说当日的没了,今日来又推说当月的没了,你这小厮,是不是戏耍本公子!”那华衣公子有些愠恼。

      当值的掌柜的见这公子衣着不凡,并非平常之人,恐得罪与他,便上前解释道“公子勿恼,请听在下一言,这旻川黄酒每月每日均是按份例出售,今月这最后一壶已经卖给那桌的公子了,小店的存量已经售完,并非不愿卖与你,你若实在想要,与那边的公子商议,让他转售与你,如何?”说罢,指了指行云那桌。

      大早上的,这不归楼也没几个客人,掌柜这番话行云是听得清清楚楚,换做平常她反正酒量不好,让与别人也无妨,但今日,她好不容易从灏王府遛了出来,这自由的空气还没呼吸够本,况且这一两难求旻川黄,她也想试试呢。

      “这位公子,能否将此酒割爱让给在下?我愿出双倍价钱来弥补公子的损失。”贵公子来到行云面前,一开口,一股金钱之气扑鼻而来。

      “我若不愿意呢?”行云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眯着眼盯着来者。

      “三倍,如何?”贵公子又说

      “为何我要让给你,这酒与你无缘,与我有缘,我凭自己本事结来的缘分为何要让给你?”行云不客气的回道。

      那贵公子见行云如此决绝,只得拂了个礼,转身便要走了。

      店中小二在一旁端了凉菜过来,啧啧地叹到“公子好骨气,三倍都不让,那可是一百五十两纹银啊!”

      行云正品着凉菜,受用着小二的赞许,没想后面一句一百五十两让她差点没戳瞎自己的眼睛,只怪自己一进门只顾瞎点酒,完全忘记今天出门没带钱这码子事。

      她三步并做两步赶紧追上将要出门的贵公子,一脸堆笑地拉住他道“公子留步,留步,咳....公子方才说的三倍酒钱,可...可还作数?”

      “我高昱说话,自然是作数的。”

      “那咱们过去说....”行云拉上他回到自己的桌前,递给他一个酒杯,拿起酒壶,自己先斟了一杯,又给高昱满上,“好酒人人都爱,与其你花三倍价钱买了回去,一个人在家喝,还不如你我二人在此共饮,如何?”行云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不过酒钱,你付”。

      高昱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喜欢留陌生人一起喝酒,反正在家喝也是无聊,确不如在此,有美酒,有趣人。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这酒确实是好,味道醇厚,入口回甜,虽不易醉人,但后劲足,五十两一壶,却也值了。

      “你我二人能共饮此酒,算来也是有缘,敢问公子贵姓?”高昱问道。

      “我姓....云...单名一个行字!”行云又给自己和高昱满上一杯,这酒甜甜的,味道真是不错。

      “云公子,好酒量!”见行云上来就喝了两杯,高昱只当她酒量上佳,赞赏了两句。

      二人推杯换盏之间渐渐聊开了话头,从天文地理说到了市井习俗,又聊到了对面的金井澜阁。

      “呵呵,这酒不赖....”几杯下肚,行云已经有些上头起来,“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来这里....”

      “噢....愿听公子一言”,高昱见她已有醉意,饶有兴趣的顺着她往下问。

      “你看见对面了吗?”行云指了指对面富丽堂皇的金井澜阁,“我那日见到了个美人,玉筱,我想再见见她”。

      “噢,那有何难,我那三哥与她颇为熟悉,我可以以三哥之名代为引荐”,高昱知道玉筱是个美人,没想到这位云公子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行云举起一杯酒,又干了,“.....我还认识一个美人,她经常在我梦中出现,冲着我笑....然后....又对着我哭...”

      一旁的凌鞘见行云有些醉了,便推了推她,小声说“公子,你醉了,咱们回府吧,不然九扶.....”

      行云不等凌鞘说完,又举起一杯一饮而尽“管他九扶十扶,我今日能出来,就不打算那么快回去,你不知道,凌鞘,我都快憋死了....都怪那个姓高的,把我诓到这里,呜呜呜....封将军....行云对不起你....”声音越来越小,趴在桌子上,睡了。

      见这情景,凌鞘愣着脑袋坐在旁边眼睛都直了,这半壶就倒的烂酒量还好意思要这么多酒,今日真是她有生以来最倒霉的一天,拖上这么个醉主子,回府那是要被九扶扒了皮啊,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把行云弄回去。

      高昱见行云已然醉倒,便唤来小二结了酒钱,正要离去,却被云公子的小书童拉住,这主仆二人拉人的手法和踩点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公子可否帮忙叫个车撵?”凌鞘不敢抬头看高昱,如此丢人之事,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

      高昱没明白凌鞘的意思,却也不好直问,但看他如此为难的姿态,难道这云公子莫不是....没有带钱?!...连想起自己刚刚被他热络的留下喝酒,高昱恍然大悟。当下慷慨解囊,给了一两银子给凌鞘。

      凌鞘红着脸接过了银子,“公子家住何处,改日一定到府奉还。”

      “不必了,你将你家公子照顾好便是。”高昱转身,又要离开。

      “公子且慢...能否再留...一会儿,我去叫马车,...劳烦您在此处相看下我家公子..”凌鞘又拉回高昱,埋着红的冒烟的头用手指着旁边醉了行云,是啊,总不能扔下这么个大活人,跑去叫马车吧。

      见高昱点点头,凌鞘便一个小跑出去了。

      这着急的样子,真像个娘们...高昱心下正笑着,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胸中升起,再回头看看云公子这身极不得体的衣物,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袖子也长了半截,明显是不是他自己的。难道真是女子?他高昱虽未娶妻生子,但对于女人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只怪自己刚刚只顾喝酒谈天,竟完全没有注意对方是男是女。

      高昱正懊恼着,靖安城的雨不知何时又下开了,凉爽的秋风带着北地的寒意,吹进了不归楼,高昱坐在行云旁边,风起时,从她身上传来了一丝竹子的清香,淡淡地飘入高昱口鼻之中,不似那些妩媚女人扑鼻浓艳的香气,这股味道清爽,干净,就像雨后尧支山的竹林那般清透,他静静地坐着,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怎么,耳根通红,依旧与行云保持着一定距离。

      没过多久,凌鞘淋着雨小跑着回来了,向高昱道了谢,便扶着行云上了马车回去了。

      高昱依旧坐在那个位置,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起身,让店小二打包了剩下的黄酒,回去了。

      6

      马车回了府,凌鞘背着醉了的行云不敢走前门,特地绕了后门,高晏后脚也回了府,他远远地看见一个书童打扮的人驮着一个身穿自己衣服的人蹑手蹑脚地朝内院走去,这情景,高晏用脚猜就知道是行云和凌鞘二人不知在捣什么鬼,他且不说话,悄悄跟上,只见凌鞘将行云扛回她房间后,便自己悄悄撤了,待凌鞘走后,高晏进屋一看,行云这妮子正一身酒气睡得正酣,定是偷溜出去喝酒了,他叹了口气,又见她淋了些雨,随手拉了被子给她盖上,起身回前厅了。

      前厅之中,玉筱正侧坐在客座上,看见高晏过来,站起福了福身子,“玉筱听闻王爷病了,特地赶来为王爷探病”,她向空气中嗅了一嗅,“不想王府的大夫好手笔,开了旻川黄酒做药引子”。

      高晏知道她在调侃自己,也不气恼,只道说“府里的猫儿偷了酒吃,沾了些酒气而已”。

      玉筱何其聪慧,早就看穿了其中,遂抿着嘴笑道“灏王府家养的猫儿能偷上五十两纹银一壶的好酒,奴家这小门小户儿真是大开眼界...呵呵...”

      “....何事,说吧”高晏不欲与她闲扯,直接切入主题。

      听到高晏如此说,玉筱旋即收起嬉笑,正经道“邺城那边传来消息,太子监国后,葛瑞芳私动军防,将左右骁骑营、弓兵营等先锋部队将领换成了自己亲信,又写信给驻兵清阴的右卫军王三广要借他五万兵马,不过王三广目前并未回信”。

      “看来太子监国让有的人等不及了”,高晏摸着手间的玉扳指淡然地说,葛瑞芳的动作早在他意料之中,“不过王三广似乎对葛瑞芳并没有传闻中那般言听计从,你且命人暗中刺探,弄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龃龉”。

      “如今朝中太子监国,如鹤励顶着首辅之位,明目张胆的排除异己,奴家听说今日早朝,太子党竟利用左丞相冯挽家中收藏的伪朝丞相魏珍的一副字画,群起而攻之,硬生生将蜚议当朝,妄复伪朝的大不敬罪名套上....”玉筱愤愤不平道,“仅仅是因为当时冯左相认为太子监国为时尚早,没有同意罢了”。

      高晏依旧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冯挽是高昱的外公,在那日高昱告知他冯挽不同意太子监国后,他便猜到冯挽有此一劫,好在他早作筹谋,随口道“本王今日一早已经知晓此事,派人送了份下津守备前日递上的湮泽昶渠失修的折子,如今左相已经在家收拾行李,明日便动身去湮泽修水渠去了...”。

      “也且算是保了条性命,可如今朝堂混乱,边境不宁,奴家只怕如此下去....”自古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当朝太子与边境葛瑞芳互相胶着,不管谁成谁败,伤的都是一方百姓,玉筱本名王筱筱,是官宦子弟,只因父亲开罪了如相之子如川枫,便被污为伪朝旧人,家中十八岁以上男子被斩杀,幼儿妇孺打入奴籍,她也被卖到金井澜阁为妓,不过就算如此,胸中大是大非仍在。

      “本王知道,无论是太子还是葛瑞芳,都不是善与,要安定大局,解当下之围唯有一人可以做到”,高晏顿了一下,“当今圣上”。

      皇上此次急症来得突然,太子党的行动也一改往日温和,冒进许多,恐怕此中颇有蹊跷,一番思索后,他安排道“玉筱,除刚才说的葛瑞芳与王三广一事外,其余各部按下待命,切不可妄动,另外联系宫中眼线,查查皇帝昏迷当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脑中迅速琢磨起来,“再打听下这几日都是哪些人在御前侍疾”。

      “是,奴家这就回去准备”,玉筱福了福身,便匆忙回了,临走前特地招呼九扶,放下了一封信,说是顾陌之捎来的。

      7

      九扶接过信挺纳闷的,“顾陌之给自己写信?这不太可能啊”,他遂展开手中的信,上书小云亲启,九扶的脑子才顿时醒悟过来,想起当日在邺城驿馆之事,这信定是陈管家托顾陌之转交给他的,既然如此,他转交行云便是。

      行云此时刚刚喝完凌鞘熬的醒酒汤,头疼得厉害,看见九扶带着信过来找她,实在没精神招呼他,便将信留下,打发他走了,自己又埋头睡了起来。

      翌日,老天爷一改前些日子的阴霾,变得晴朗起来,趁着这秋高气爽的天气,行云让凌鞘在后花园的阴凉处摆了张躺椅,又从厨房取了些糕点吃食,一个人躺在椅子上,乘着凉,吃着零嘴,慢悠悠地打开她“舅舅”寄来的信,读了起来。可才读了个开头,行云就打算放弃了,乌压压两张纸,她除了信封上的小云,通篇认得的字十个指头能数出来。

      “唉,看来得找高晏先把字认全了,才能读懂舅舅写的什么了。”行云在树荫下懊恼道。

      “你若每日少睡会,再将我布置的功课完成,何愁这会儿读不了信”。

      树荫旁冒出一个细小的声音挖苦她,行云一听便回头抱怨道“高公子,实在不是我偷懒,你那功课不是抄词便是背诗,乏闷得很,我一做你的功课就犯瞌睡”。

      原来是高晏来了,他刚为冯挽送行,又安排了手下一路接应,护冯挽周全,忙到快晌午才觉得有些饿,路过花园,发现行云正悠哉地吃东西,嘴中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便靠近前来吃了两个糕点,顺便看看她在做什么。

      高晏抽走行云手中的信,扫了一眼“云儿,你自来到邺城,舅父便....”原来是三福商会的陈管家寄来的,也都是些叮嘱身体之类的...等等这是什么,“....你与玖公子之事,舅父已修书回康河告知....”。

      “玖公子是九扶?”他盯着行云问,除了九扶,高晏想不出身边还有何人姓玖。

      行云正叼着豆沙糕,没空开口,只朝他点了点头,高晏也没吭声,继续拿着信看下去“舅父已为你采办好嫁妆,只待公子上门提亲.....”。

      提亲?高晏有点反应不过来“谁要向你提亲?”他压着嗓子问道。

      “唔唔....唔..”行云正吃着糕点,听到高晏说提亲,手抖了下,一整块糕全塞进了嘴,“这....这也太快了吧”,她和九扶才认识多久,都不熟,就这样嫁给他,太草率了。

      “九扶....咳咳....”行云一口糕被噎在嗓子里,言不能言,心中大喊,九扶在邺城那场是演戏啊,“..咳咳...”快被噎死了。

      高晏听到九扶二字怔了怔,将信甩给行云,冷着脸便离开了,只留下行云一个人在那里呛得喘不过气来。

      高晏回到了书房,打算看会书定定神,正巧遇见九扶正在书房收拾,不知为何,一见到九扶,信中提及的提亲之事就在他脑中打转。

      “九扶,你多大了?”高晏拿起一本书随口问到。

      “回主子,小的今年二十”九扶放下手上的活儿,毕恭毕敬地答。

      “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到了,我娘正给我张罗着呢,”九扶想起下午还有一场他娘安排的相亲,“姑娘都看好了,下午见了面,就等着成亲了”

      “主子,您的书,掉了....”九扶见高晏手中一滑,赶紧上前帮他捡起掉落的书册,殊不知刚刚这话落在高晏的耳朵里变成了,自己已经相中行云,就等下午婆媳见面拍板成亲了。

      “主子,您怎的今日突然问起小的婚事?”

      “我只觉得你年纪到了,该考虑了.....”高晏接过九扶递来的书册,“你打算何时去提亲?”

      “我娘说相中了就提亲,反正早晚也是要成亲的...”九扶不太好意思,红着脸说道。

      “主子?主子....您书拿反了....”

      “噢.....”高晏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你且退下,对了,马厩有些脏了,你下午去打扫了吧”

      “可小的昨日已经和您告假,今日下午...”那么大一个马厩,一个下午也打扫不完啊,何况下午还有相亲要去,九扶无力地争辩了两句。

      “下去吧,马厩打扫好了才能休息。”高晏把书放正,头也不抬地叮嘱九扶。

      “是......”

      8

      自从前日偷偷从王府溜出去后,九扶每日里异常忙碌,原来忙归忙但总归还能喘口气,这如今是忙得睡都睡不踏实,这正好中了行云的下怀,没了九扶掣肘,自己可以实行自己的复仇计划了,不要看这些日子她在王府过得逍遥自在,她心中对为封式祁复仇一事从未放下,她打算好了,高晏如今是王爷,贸然让他帮忙只怕会对他不利,毕竟一个不得宠的王爷和一个镇守边境的将军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所以这事儿要靠自己,先混进皇宫,从淑贵妃葛氏下手,打探葛瑞芳的隐晦,看看这葛将军究竟有何秘密,再做打算。

      还是高晏那套旧衣服,行云摇身一变又成了云公子,不过这次不是出去喝酒,而是混入东城,一探虚实。

      东城区,位于靖安城东侧,飞虎大街以东,北部是皇宫,南部辖区整片区域内遍布皇亲贵胄和高官名爵的住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管理得颇为严格,要混进去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行云沿着飞虎大街来来回回走了三四遍,对面竟然都没有什么空隙可以让她钻入,这让她颇为失望,正打算绕过飞虎大街,往南门那边翻墙试试时,一个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太监落入行云的眼帘。

      这太监身上挎着一个偌大的包袱,包袱鼓鼓囊囊,不知道里面塞了多少东西,低着头,小步快走地朝城西走去,行云的直觉告诉她,跟住这个太监,必有收获。

      小太监入了城西,七拐八拐,穿街过巷,先是绕进了西市的典当铺子,将包袱里的东西换成现银后,又出来拐进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接着是一家家绸缎铺,手帕坊,梳篦坊....

      这小太监,真能买女人东西啊,行云已经跟得累了,终于那小太监在进了一家药铺后,整理好包袱里的物件,往城东返程了。

      行云一路尾随,跟着小太监,想知道他这身行李如何能躲过侍卫盘查,偷偷回宫,却见他悄悄行至皇宫南墙之下,从不显眼处翻起一根早已藏好的长木叉子,用木叉将包袱撑起,挂到了宫内一棵枝桠探出宫墙的梧桐树上,收拾妥当后,随即混入旁边一行正要回宫的宫人中,顺利进去了。

      想必回宫后,他只需去那棵梧桐树处,将行李取下,便能暗度陈仓带回东西,高价售出了。

      行云正佩服这小太监的机灵劲儿之时,一把明晃晃的尖枪抵住她的后背,一行巡查的士兵发现了她。

      “你是何人,为何在宫墙之外鬼鬼祟祟地窥探。”为首的士兵问道。

      “.........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在想怎么混进去吧,行云哑口。

      “不说?来人,将此贼人绑了,押去让庞参军定夺。”那为首的士兵吆喝手下将行云绑起来。

      “军爷且慢!”

      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厮,对着为首的士兵作揖道,“军爷且慢,这位公子是我家主子的客人,初来此地,不认得路,走散了,还请军爷行个方便,放了他罢。”说话间掏出一个腰牌,递给士兵。

      “啊,原来是康郡王府上的客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那士兵赶紧让人替行云松了绑,又向这小厮道歉。

      “军爷也是尽忠职守,何来得罪。”那小厮依旧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说罢轻轻将行云拉过,“那小人领这位公子先行离去了”。

      “是是,二位慢走..”

      待二人走远,行云方才开口道“我不是你府上的客人,你想必是认错人了”。

      “公子,认没认错您随我来了便知”,小厮也不忙着解释,只是引着行云继续向东走去。

      走了许久,小厮才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座凉亭对行云说道“公子,您且自己过去吧”说完便留下行云,自己离去了。

      行云远远看着那座凉亭,位于一片翠竹之下,亭子旁有条小溪,大约是前些日子下雨的缘故,溪水涨了不少,漫过了溪水之上石桥的桥面,亭中似有一人,背对着自己,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壶小酒,自顾地品着。

      “不愧是东辖区的皇家居所,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方,还能弄个小桥流水的高雅园林,气派!”行云如此想着朝着亭子走去,她心中也挺好奇,到底是谁救了她,可惜隔着这么远,着实看不清。

      待她行到小溪上的石桥边,亭中之人仿佛发现了她,又转了下身子,依旧背对着她,这番举动让行云心中好奇心欲盛,她便卷起裤腿,踩着水直接跑过了桥,奔入亭中,端正地站在那人面前。

      “啊,黄酒公子,是你啊!”行云一见此人,竟是那日在不归楼遇见的酒友,甚是开心“你便是刚刚救我的康郡王?”

      高昱见她认出自己,心中生出一丝欣喜,“在下高昱,康郡王只不过是个名头,让云公子见笑了。”

      “你叫高昱?又是个郡王,那你可认得灏王高晏?”行云终于发现了这个早该发现的事实。

      “高晏是我的三哥。”高昱有点疑惑,为何好端端地提起灏王“云公子是认得我三哥?”

      “啊,见过见过,在....金井澜阁...”行云结结巴巴的胡诌道。

      背时背到家了,随便遇到一个人,竟然是高晏的弟弟,万一此事暴露,她顿时想到了高晏面无表情的那张脸,赶紧又说“他不认识我,我,我也就见过他这一次!”

      “噢”,高昱没有再问,只接着说道“方才在下乘轿撵路过宫南,偶遇公子,突然忆起前几日,你我二人在不归楼把酒言欢,甚是怀恋,贸然派书童请云公子前来再共饮一壶,望公子勿怪。”

      见高昱并未拆穿自己被侍卫盘查一事,行云心生感激,遂爽快道“不怪不怪,高公子善解人意,我云某人愿与公子结交,”说罢将二人酒杯斟满,举杯相对,一饮而尽。

      甘甜的酒香顺着喉咙滑下,醇厚的口感让人似曾相识,“难道这是”行云举着杯子问高昱“旻川黄酒?”

      “正是”,高昱笑答“云公子那日只与在下喝了半壶,剩下半壶高某便带回来了,原本想着哪日能再遇上云公子,还能一同续饮此酒,没想到,天眷我心,你我二人又遇到了”。

      高昱笑起来的样子与高晏有五分相似,行云不禁也跟着笑道“你与高晏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些像呢。”

      “噢,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呢”,高昱眉目间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是吗?呵呵....”好像自己说漏了嘴,行云尴尬地笑了几句,觉得自己差不多该撤了,再说下去怕是露馅儿了,“呃...高公子,今日在下还有些紧要之事,改日再约你喝酒,如何”。

      高昱点点头,自己本就是为她解围,如今她既已脱困,自己也不必强留,遂道“云公子既有要事在身,高某便不再挽留,不过公子承诺再见一事”,他拿出一块玉牌递与行云,“公子执此牌便可进入皇室辖区,康郡王府随时恭候云公子”。

      行云接过牌子,看也不看便揣进怀里匆匆离去了。

      亭中之人看她又趟过小桥,鞋袜浸湿,本想上前,朝前行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待行云走远后,他才唤了小厮近前,“柳果,你去跟着她,休要让那些侍卫再为难与她,再看看她的住所....”他想了想,又道“罢了,不用跟着了”....若有缘自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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