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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八章 触不到的真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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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后,一纸圣裁,沸沸扬扬的太子谋逆案终于尘埃落定。

      圣旨有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有仁至,承孝治邦,固家稳国,天下安康,然有工部侍郎如川枫包藏祸心,罪大恶极,蛊惑太子,欺君罔上,以药石混乱圣体,意图谋逆,现处以如川枫死刑,三日后午门行刑,如川枫之父,如鹤励,教子不严,为子作伥,念其昔日功勋,免去死罪,罢其内阁大学士之职,贬为昶渠水事抄录,永世不得入京,府内家产全部充入国库,着令即日起程,禁军统领韦起,为臣不忠,守护内廷失责,贬为邺城看守,令即日起程,太子高昇,受如川枫之蛊惑,专揽朝政,意图谋逆,但念在其心有悔,免去死罪,着褫夺太子之位,囚于宗人府,无召不得出。

      春闱贿案移交三司联审,另案处理。

      靖安城依旧如往日一般熙攘,再大的案子,只要不动兵戈,老百姓也只是多了一些饭后谈资。

      “你觉得下一个太子会是谁?”虞香馆二楼雅座上,几名华服食客品着小酒,听着弹曲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当然是成王,”其中一名食客夹了几粒花生米扔到嘴中,肯定的说道“成王那身份,那地位,旁的皇子谁能比得”

      “还不是靠的娘舅,又有什么”,另一个食客提出不同看法“我倒觉得是康郡王,这几个皇子中就数他最为知书达理,要是大婚后封了王,指不定也是个热门人选。”

      “呃...那灏王呢?”不知谁提了一嘴。

      食客们笑得撒了一桌花生米,“哈哈哈...李兄真是会打趣儿....”

      “就是,他要做了皇帝,我这姓要倒过来写....哈哈哈”

      旁边靠街的一名白衣食客,隔着好几桌,听着他们说笑,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他举起筷子拨了一片鱼肉,放入嘴中咀嚼起来,似是非常勉强的样子,但还是咽了下去。

      “主子,要不九扶给您把刺儿挑了?”九扶实在看不下去高晏这挑刺的水平,忍不住想要出手相帮。

      “不必”,高晏拒绝了九扶的好意,自己又慢慢拨弄起来。

      这一顿鱼怕是要吃上三个时辰,九扶翻翻白眼,只得继续等在一旁,一向讨厌吃鱼的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性,这已经是他连续三日陪主子来虞香馆吃鱼了,还非得每次都订在这个位置。

      自打行云姑娘走了以后,王府里异常冷清,不止凌鞘每日无精打采,恍恍惚惚,就连门口的李大爷、厨房的张婶儿也找到九扶问起行云的事情来,她才来了一个月的时日,九扶突然感觉没有行云的王府,就像没了灵魂的木头桩子,无趣得紧。

      “主子.....行云姑娘一个人在那边.....”九扶趁着高晏挑刺的功夫,吹起了耳旁风,“天又凉了起来,要不让九扶给她送些厚衣裳过去罢。”

      高晏挑刺的动作停了一下,低头道“你若是想去,我也可以请岑夫子也收了你做弟子。”

      “不不....主子您真会开玩笑”,九扶抹了抹额角的冷汗,“九扶就不是读书识字的料,您把我送过去,浪费了,咳咳...”

      不过九扶虽然是随口说起,但却提醒高晏一件事,行云的寒症,赶在入冬之前,需得要治疗了。

      “明日随我去趟桐山。”高晏说完,将挑完刺的鱼肉抿进嘴里,又嫌弃地咀嚼开了。

      桐山位于靖安郊外以南,皇家的大衍学院就在桐山脚下,九扶就知道,主子是面冷心热,遂嘴角含笑应了下来。

      7

      话说行云化名云行,着了男装去大衍学院,拜了岑夫子为师,可无奈她大字不识,胸中无墨,不但被学院内的人所看不起,连岑夫子也不喜她,如果不是碍着高晏的脸面,怕是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

      是日,清早,行云又被人欺负,泼了一身墨汁不说,还将她的座位给扔了出去,她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寝舍走,打算换身衣物再去上课。

      “哈哈哈哈.....我爹说,你是咱们这里最笨的学生,果然不错!哈哈哈哈!”一个青衣小童,指着行云,抱着肚子笑着。

      行云见是学院韩夫子的宝贝儿子,也不气恼,走到他面前,朝他鼻子上一点,“哟,小韩夫子,又没人和你玩儿了呀。”

      这位小韩公子可是学院韩夫子的老来子,生了八个女儿,终于在五十来岁才得了这么个宝贝,自会说话起,便有姐姐们琴棋书画亲自教学,还有姐夫们的刀剑射击轮番上阵,如今才十岁,性子便不同一般小孩,经常玩不在一起,可毕竟是孩童,本性还是贪玩儿,自从发现了行云这个笨公子后,便时常跑来奚落于她。

      “本公子不屑与他们玩耍,哼!”小韩公子歪着头,赌气说道。

      “那是他们没眼光”,行云随手折了两根狗尾巴草,编了个绒毛小星星递给他,“对了,你上回说帮我抄你爹的考题,怎么样,抄到没?”

      大衍学院内每月都有月考,韩夫子是负责考试的学办,行云如此狗腿的陪小韩公子,原来是觊觎他爹的考题。

      小韩夫子把玩着手上的毛绒星星,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朝行云翻了个白眼,“云哥哥,你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要我帮你作弊啊。”

      “哈...哈哈”被小韩戳穿自己的目的,行云尴尬地笑了两下,“你不说我是笨公子嘛,我若被赶出去,谁还能陪你玩儿了,是吧?”

      小韩转念想了想,确实,如果连行云都走了,自己真就没人玩儿了,“那你每日都来这里找我,我每日告诉你一题。”说完,小手小指举了个勾儿。

      小小年纪,竟如此精打细算,难怪没朋友,行云心中笑道,遂拉起他的手,同他拉了拉勾。

      协议达成,小韩夫子便屁颠屁颠地跑回家抄题去了,行云也起身,拉了书包,正准备继续往回走,不想却遇到陈良背着书包,也是朝寝舍方向走着。

      这陈良住在自己隔壁,虽不知道是何方人士,一张娃娃脸也看不出年纪,但学识是真好,是大衍学院内数一数二的优等生,行云见他也在路上,遂小跑着赶过去打声招呼。

      “陈公子,早,早啊!”行云快步走得有些着急,喘了两下。

      陈良的娃娃脸看见了她,也没放缓脚步,“不早了,我已经上完今日的课了,你呢?”

      “陈公子真是优秀,在下佩服!”行云马屁地称赞起来,自己要想在大衍学院混下去,如果能结交这么个优等生,那也是大有益处的。

      陈良瞟了一眼行云,他身上一身白色学服被墨汁染了大半,想必又是被人欺负了,“我问你功课做完了吗?”

      “没...没有,”行云惭愧地挠了挠头脑勺。

      “为何不做?”

      “不识字......”

      陈良听此,條然停下了脚步,堂堂大衍学院的学生竟然不识字?他是胡诌的吧。

      “我是走后门进来的,哈...哈....”行云不太好意思地看着他。

      “走后门?”陈良向来看不惯不学无术的草包,而且这个草包还自报是走关系进来的,满脸嫌弃道,“我陈某向看不惯这等蝇营狗苟之事,且不屑与此等人为伍,还望云公子好自为之!”

      说罢正要拂袖而去,岂料行云脸皮异常之厚,拉住陈良的书包,又从自己的书包内掏出四五张纸,每张纸上都写了三五个字,她将这些纸塞到陈良的手上,谄笑道“陈公子,别着急走,我不是要与你为伍,只是想请你帮个忙罢了。”

      陈良狐疑地展开行云塞来的纸张,“这是.......”

      “想请师兄教我认下这几个字,昨日上课我就不太懂,又没人愿意教我,我只能自己写下来,想着能找到人问上一问。”行云捏着陈良的书包带子,低着头说道。

      陈良突然被她弄糊涂了,既是大字不识走后门进来混学历的,却又认真地问不懂之处,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他还是将这几个字的意思讲给了行云,并又教了她几个新字。

      行云听得极为认真,待陈良讲解完,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昨日被他们嘲笑,原是我将此字错认了!”

      陈良也不禁失笑道,“你将殇认成了汤,意思是完全不同的。”

      “好的,谢谢师兄,我懂了!”行云朝陈良拱了拱手,拘礼道。

      陈良见他并非不学无术的纨绔之辈,想他来学院内定是有其他缘由的,遂道“若是以后还有不认得的字,可以来找我。”

      行云听到他同意自己以后请教于他,眼睛放出光来,高兴的连声道谢,“谢谢师兄!”

      说罢,收好刚刚陈良写下的几个字,装回书包内,蹦蹦跳跳地跑回寝舍去了。

      8

      深秋时节,大衍学院后山,桐山之上,整片整片的桐树将山麓染得火红,偶过吹过一阵山风,林间飘飘洒洒,将枯红的叶子扬起,又落下,真是一番美景。

      在桐山山巅之处,有一处小竹屋,竹屋内的两个人却无暇顾及窗外的美景,正在棋盘上,黑白厮杀中。

      “王爷,你先前可是答应了,此局若是我胜,你那把邹成子题字的扇子就是我的了!”对弈的一方,一名眉目清秀却续着长须的蓝衣男子,正得意地朝对面坐着的俊朗男子笑道,似乎对这棋局已然胜算在握。

      俊朗男子虽相貌卓然,但眉间的一丝阴郁之气却让人不寒而栗,他听到蓝衣男子如此说,也笑道“数月不见,傅兄的棋艺竟精进如此,真是让本王佩服,不过......”,他话音未落,伸手照着棋盘上对方的一处死穴,按下一子,“傅兄还是大意了.......”

      傅尔乐见他一招致胜,抓耳挠腮甚是懊恼,那把扇子,自己馋了许久了,高晏一直不舍得割爱,如今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唉,愿赌服输,说罢,王爷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高晏将棋盘往出挪了挪,朝外间唤道“九扶,将本王的鱼骨扇取来。”

      “你这是.....”,傅尔乐不明高晏取扇子要干什么,疑惑道。

      “傅兄,棋局虽然本王赢了,但扇子依旧是你的,不过嘛”,高晏朝他说道,“我确有事相请!”

      傅尔乐一听,乐得从九扶手里接过扇子,迫不及待地把玩起来,头也不抬地应承道“说,什么事。”

      “我有位朋友,得了极为厉害的寒症,还请傅兄帮忙诊治”,高晏指的自然是行云。

      傅尔乐抚摸着扇子,这可是东海鲲鲸之骨做的扇骨,“啧啧啧....”赞叹着,又道“症状如何?”

      “沉睡之时偶尔会,如同...被冰冻一般....”高晏说出行云寒症发作之时的症状,这些行云只怕自己都不知道。

      若不是那日邺城县衙前,她累极昏睡过去,高晏将她抱回驿馆,惊觉她浑身如冰冻一般,否则,光凭她睡着的样子,他也不知道她竟有如此之厉害的寒症在身。

      傅尔乐听到此,手中摆弄扇子的动作骤然停下,抬头盯着高晏,“被冰冻住一般?”

      “是”

      得到高晏肯定的答复,傅尔乐眉头紧锁,好一阵深思之后,方才继续道“病人我没见到,所以不敢肯定,不过听你如此说,十有八九可能不是寒症”。

      “不是寒症?那是何病?”高晏一直以为行云得的是寒症,不过是严重些罢了,咋一听到傅尔乐如是说道,心中不免一跳。

      “不是病,而是冰封之术,是巫术。”傅尔乐看着高晏,答道。

      巫术之说,高晏却有听闻,曾经在大虞国内,巫术甚为流行,皇帝不问国政,而问巫神卜卦,这才导致大虞分崩离析,他一直对此些歪门邪道弃之以鼻,没想到,行云身上的寒症竟然与巫术有关。

      傅尔乐见高晏神色不定,便敲敲手中的扇子,将他唤回神,道,“此术虽是巫术,但你那位朋友如果还行动自如,那证明术已失效,可能是遗留的一些症状罢了,或许,我有办法解除。”

      “真的?”高晏一听行云之病可解,神色自然松动起来。

      “不过嘛....”傅尔乐又卖起了关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起上个月与高晏赌棋,输了三个月不许刮剃须之事,眉头一挑,戏谑道,“要我为你这位朋友治病可以,药材你得准备。”

      “可以”

      “药中有一味,可能买不到。”

      “傅兄请说”

      “童子须”

      “这是何物?”童子须,高晏听也没听过。

      “是未行房事之男子的胡须,要一寸,不能多,也不能少。”傅尔乐作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正经道。

      高晏听到解释,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九扶。

      九扶发现了高晏的目光,赶忙捂住自己的下巴,憋红了脸道,“主子....九扶的.....不行....”

      高晏见他的脸简直比窗外的梧桐叶子还红,“难道...”

      九扶侧过通红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罢了,我知道了。”高晏沉着脸,朝着傅尔乐低声道,“七日后,本王就将此药给你。”

      傅尔乐听罢,强忍住狂笑着要跳出嗓子的心,正经道,“那在下便七日后开始诊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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