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22、第 22 章

　　吃完饭，下午家里开始磨面粉。磨出来的面粉用筛子筛几遍，筛出来的麦麸可以用来喂猪。这两天家里喂猪一直是用的是豆渣，秦老太太老觉得有些浪费。有了麦麸，以后那只小猪仔就没那么好的伙食了。

　　家里院门没有关，张南过来的时候，秦渊一眼就看到了。他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张南了，见他过来还挺开心，放下手里的瓠瓢，喊阿娟先帮忙看着磨盘，自己笑着迎了上去。刚迈开几步，见自己满身满手都沾了面粉，有点不好意思，忙停住步子，笑道：“你先到堂屋等我下，我得洗个手。”说完，转身往厨房走去。

　　张南没动，挨个跟院里秦家几人打了招呼，站在那里等秦渊出来。

　　秦家几人都挺喜欢他的，特别是阿香，一向把这个小哥哥当自己偶像，抿嘴羞答答跟人家问好，也不满院子疯跑了，迈着小碎步从屋里拿了个绷子，装模作样地坐院里学着绣花。李氏看了自家小女儿几眼，见她绷子上是没画花样的旧布，也没说什么，由着她慢慢折腾。

　　等秦渊出来，看到阿香这样子，差点没笑出来，好歹顾虑小姑娘的面子忍下了，摇摇头拉着张南去了堂屋。

　　两人在桌前落座，秦渊把拿在手里的一个小陶壶往张南面前推了推，“正想把这个给你送过去呢，正好你过来了。”

　　之前做麦芽糖的时候他就特地分出了一小壶来准备送去给张南，可最近家里实在事忙，
　　一直没来得及过去。

　　张南揭开盖子看了看，显然是没见过这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蜜糖吗？”

　　秦渊从一旁递了个木勺过来，笑道：“这是麦芽糖，你尝尝看。”

　　张南却没有接，摇摇头，“上次你要的木桌做好了，我一个人不好搬，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来我家一趟，我跟你一起搬过来。”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小陶壶，抿嘴笑道：“你去忙吧，这个我带回去吃。”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估计他是知道秦家的院墙砌好了，觉得这边空闲下来了才特地过来的，没想到又正赶上秦渊忙着磨面粉。

　　秦渊没说什么，跟着走到院子里，看阿娟有条不紊地在磨盘忙碌着，笑着问了声：“阿娟，还忙得过来吗？”

　　阿娟笑眯眯点头应了，熟练地又往石磨上添了一瓢麦子。秦渊比了个拇指，很干脆地跟张南往外走，边走边笑着跟家人炫耀：“你看我妹妹是不是都特别贴心？”

　　张南还没什么反应呢，院里阿香听见哥哥连着自己也一同夸了，咯咯直乐，还不忘再表现一把：“哥，回来我给你绣荷包。”

　　秦老太太见小孙女实在有点不像话，重重咳了声以示警告。这段日子老太太虽然不怎么训人了，可积威犹在，小姑娘立马怂了，鹌鹑似地缩回去继续绣她的花。

　　张家的院子里不像上次似的乱糟糟的，看着清净不少,估计之前那批家具已经交了。家里没有其他人在，也不用打什么招呼，张南直接带着他放杂物的房间去。正中间摆着的就是给秦家打的桌子。桌子是简单的四方桌，上面仔细涂了层桐油，边沿处寥寥几笔勾勒了一副鱼戏荷叶图。凑进一看，荷叶间那尾圆滚滚的小鱼正努力甩着尾巴往前游，身体都快完成了半圆，看着憨态可掬。秦渊看着就觉得有趣，笑道：“这个好玩，估计阿香会很喜欢。”

　　张南挠挠脸，不知怎的，脱口就问了句：“那你喜欢吗？”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妥，双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估计是见自己刚刚夸了两个小姑娘，也想求表扬了。

　　秦渊忍着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挺好。”

　　对面的人又欢喜起来，抿嘴一笑露出个小酒窝，看着挺开心。

　　桌子是实木做的，挺有分量，再加上四个凳子，两个一路抬到秦家都有些气喘。新桌子放进堂屋，原先那个旧的被搬到了厨房。秦渊站在门口一看，觉得新桌子和家里这房子有点不搭，晚上得问问秦老太太，看看要盖房子的话还差多少银子。

　　趁张南还没走，他又跟人家订了几个木架子。以后发麦芽用的筛子可以在架子上摆开，不然家里这点空间实在不够。屋子里这些旧家具其实他也都想换上新的，不过也不着急，得慢慢来，先把房子盖上比较要紧。

　　老太太做活细致，面粉筛了好几遍，直到用手指捻起来完全没有颗粒感了才作罢。孙子在吃上面比较讲究，现在家里有条件了，当然不能亏着他。

　　看着雪白的面粉，秦渊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可以吃包子了。上辈子做了二十多年北方人，他对包子、馒头可是真爱。这辈子天天麦饭、麦饼、麦粥的吃，舌头早抗议了。等老太太刚筛好一小袋面，秦渊就央着李氏去和面了，等晚上面发好了正好可以做包子。阿娟早就被他从磨盘那边换下来了，阿香也早不耐烦地扔了绷子在一边没事做，这时候都被秦渊支使着去择菜、洗菜了，他这边把面粉磨完就去准备包子馅。

　　农家做包子对馅料没什么讲究，一般是家里有什么就放什么。菜园子里的青菜、葱蒜，厨房里的豆干和油渣都能用。葱蒜细细切成末，其他材料不用切太碎，不然拌好后太过紧实，口感不好，豆干切丁，青菜切完攥干水分，连同碾碎的油渣拌到一处，再放点油和细盐调味就可以。要不是这时候泡干豆角实在有些来不及，光用干豆角混些油渣也能单独做种馅料。

　　弄完包子馅，下面的事情他就不掺和了。他这人包饺子挺在行，包子就完全不行了。按道理，两者是有共通处的，可厚厚的包子皮他一拿到手里就没辙了，根本收不好口，这个还是李氏比较在行些。

　　发好的面搓成条，揪出一个个面剂子，团成团再压扁，放上馅料包进去就成。这地方包包子不是用手指捏出褶子来收口，反倒类似包大号的汤圆。食指和拇指圈起来，包子皮放虎口处，添上馅料，手轻轻向上一颠，软和的面皮随着力道自然下坠，手指和拇指慢慢收紧，直至捏合到一处。最后稍稍搓圆定型，往砧板上一放就可以等着蒸了。

　　锅里添温水，架上铺着湿布的竹蒸架，挨个把包子放上去，盖上盖子就开始烧火蒸了。外面秦老太太也把面粉都筛完了，起身活动活动胳膊、腿，去厨房洗了洗手，又往另一口锅里加了些水进去让阿娟一块烧。把家里小木桶拎过来，里面放两瓢麦麸，再掺些豆渣，水烧开了直接倒进去，搅开就能当猪食了。秦渊这几个月窜高了好些，身体也结实不少，家里担水、拎桶的活现在都是他做，直接拎着猪食就往外面去了。

　　猪圈和牲口棚刚盖好没几天，还没晾干，这些天猪和毛驴还是栓在外面，门口两颗杨树，一颗栓了一个，倒也不寂寞。秦渊走到近前，把猪食往食槽里一到，小猪仔闻到味道，兴奋地耸动鼻子埋进食槽里大吃起来。旁边的毛驴看着不乐意了，踏着步子就往这边蹭。它俩以往都是一道吃的，哪能忍得了差别对待。好在阿香这时也端了盆豆渣过来了，总算安抚住了。

　　包子没过一会就蒸好了，秦渊和两个妹妹一人捧了一个，咬上一口，被烫得不住呼气，捏包子的手指也不住换着，吃个东西都吃得手忙脚乱的，不过倒是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放下，忍着烫，一口一口吃着。秦老太太正把蒸好的包子往竹篮子里拾，见他们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看你们这没出息的样，也不嫌烫！”三人全当没听见，笑嘻嘻跑院里吃了，外面有风，吹一吹能凉得快些。

　　和面的时候，秦渊特地让李氏多弄些，馅料也准备得多，最后包出来的包子足足蒸了两大锅。晚上自家吃了些，剩下都搁篮子里放着。明天给张南家送些，再让李氏带点给外祖母家。李家日子确实过得不宽裕，能帮上点忙自然是要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