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11、第 11 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第二天早晨，秦渊看着自己动一下都困难的胳膊陷入了沉默。没想到来到这里几个月了，每天想着法的补身体，还镇里村里两头跑的锻炼身体，如今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是个胳膊没二两肉的弱鸡的事实。早上、中午的饭都是阿娟做的，小姑娘其实厨艺还不错，秦渊在旁边简单说下，她就能做个七七八八了。昨个剩下的豆腐还有挺多，这种天气放久了会酸掉，秦渊干脆让阿娟都给做出来。分出了大半豆腐出来，切点家里的腌咸菜进去，做了锅咸菜豆腐。自家留出些，剩下的分了些给旁边几个邻居家，说是自家琢磨出的新吃食，吃着要是喜欢，可以等新豆子收上来了拿豆子到家里换。这么说着其实他压力也挺大，真怕自己的身体掉链子，到时候要是连磨盘都推不动，做不出豆腐来，就真丢人了。

　　送了两三家，感觉推销效果还可以，秦渊笑眯眯地回了家。家里还有之前腌起来的猪蹄，秦渊让阿娟切了几块下来，连着汆水的豆腐放一锅煮了汤。他以前极喜欢腌笃鲜这道汤品，这时节没有鲜笋，千张结和火腿什么的暂时也没着落，只好先来个咸肉豆腐汤解解馋。

　　拿碗把咸菜豆腐和豆腐汤都分成两份，一份自家吃，另一份他准备给张南家。这两天都没见着张南，正好借送东西的机会过去看看，也不知他最近在忙些什么。胳膊还是很酸，秦渊还真怕自己半路把汤撒了，干脆用稻草搓绳子系了个小网兜，一手拎一个就这么过去了。

　　张家院子有些乱糟糟的，零零碎碎摆了好多做了一半的家具零件，张南坐在他的老位置上，拿着刻刀低头在一块木料上雕着云纹，看来他最近真的挺忙。秦渊有点担心自己打扰到人家做正事，正准备把东西搁下就走，张南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了，抬头往门口看了过来。秦渊见已经被看见，干脆往前几步走到他近前。

　　“做了点吃的，正好给你些过来。”

　　张南见着他似乎挺开心，抿嘴笑了笑，起身示意秦渊把东西放那边桌子上，自己去厨房洗了个手，出来时拿了双筷子。凑过来夹了块豆腐放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他夹的是咸肉豆腐汤里的豆腐，这汤刚烧出来的时间不长，尚有些烫口。张南“嘶嘶”吸了几口凉气，这才含糊应道：“你做的都很好吃。”

　　秦渊有点想笑，心想这孩子怎么夸起人来跟阿香一个样，而且你也就吃过一次我做的东西，这也太捧场了。想想自己还真当不起这顿夸，笑着解释道：“这次可不是我做的，是我妹妹做的。”

　　张南偏头看了秦渊一眼，发觉他并不像骗人的样子。顿了下，又从咸菜豆腐里面夹起一块吃了进去，矜持地放下筷子，淡淡道：“味道还行。”

　　秦渊这下真笑了，“味道不错就行。你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不过张南没有要继续去忙的意思，指了指他时不时就揉捏两下的胳膊，“这里怎么了？”

　　秦渊想起来还有些尴尬，无奈道：“昨天推了会磨盘，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跟我来。”

　　秦渊虽有些不解其意，可还是跟着进了屋。

　　这房间应该是张南的，陈设很简单，也就一床、一桌、一凳，外加一个不大的五斗橱，床上还有一件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衣服。秦渊一进来，就被那五斗橱上摆的满满当当的木头模型给吸引住了。有桌子、有椅子、有木桥、有牛车、甚至还有一座未完工的楼阁，小的如拇指大小，大的也就巴掌那么大，都做得十分精巧。

　　秦渊看着眼前这些，不禁感慨：“这可真厉害，都是你做的吗？”

　　张南突然被夸，有点不好意思，垂眸笑了下，点点头，拉着秦渊在凳子上坐下了，“你等下，家里有药油。”

　　说着，从那五斗橱的抽屉里拿了个小盒子出来，散发着股清冽的药香。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种琥珀色的油膏。

　　“你把衣袖先卷起来。”

　　秦渊看了他一眼，依言做了。

　　张南取出了一些药膏在掌中搓热，伸手在秦渊的胳膊上揉捏开来。他这下手可一点不轻，那酸痛的感觉一下子像是突然在身体中炸开，秦渊立马疼地倒抽了口冷气。

　　张南可能也发现自己下手比较重，尴尬的停了一下，之后的动作稍微轻了些，安慰道：“你忍下，这样好的会快些。”

　　动作虽然轻了些，可秦渊依然没有好过多少，那种麻痒的感觉实在难忍，不得不找些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这手法看着挺熟？”

　　“我是做木工的，砍木头、锯木头都是常有的事，以前不知轻重，常把自己弄伤。”

　　秦渊看着盒子里只剩浅浅一层的药膏，想象了下张南以前闷不吭声给自己揉药膏的样子，无端觉得有些可怜，关切道：“那现在呢，还会伤着吗？”

　　张南轻笑了声：“不会，现在长大了，身体比以前壮实了许多。”

　　......

　　秦渊掀了下他的衣袖，看着小臂上流畅、紧实的肌肉，深深觉得自己还是可怜下自己比较好。

　　“前两天秦金叔从我这已经把黄鳝笼都买走了，一共卖了十个，二十文钱。”

　　秦渊不大在意这个，“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左边胳膊已经全部揉捏了一遍，张南又取出些药膏出来，继续按右边。

　　“原本那钱我准备咱们一人一半的，可最近几天外祖母家出了点事，急着用钱，就都给我娘了。”

　　秦渊本来也没往这上面打主意，闻言倒安慰起他来：“没事，本来那就是你的。你外祖母家呢，现在没事了吧？”

　　张南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爹娘都过去了还没回，应该没什么，每次翻来覆去都是那点事。”

　　见他并不是很想说的样子，秦渊也没有再追问，安静地等两只胳膊都涂上药膏被揉捏一遍。这么一趟下来，胳膊虽还是有些酸，但确实松快了不少。秦渊转了转胳膊，笑着道了谢。

　　张南收起装着药膏的盒子，又仔细查看了遍，见确实没什么事了，叮嘱了句：“这两天最好休息下，不要太使劲，很快就会没事了。”

　　听到这里，秦渊就有些丧气，他原想着这几天继续磨豆腐，豆子都泡好了。难不成自己歇着，让家里的老弱妇孺顶上？

　　“怎么了？”张南可能也看出了他脸色不对，开口询问。

　　秦渊叹了口气，摇摇头，“只是觉得自己身体太弱了。”

　　张南回忆了下之前两人的对话，有些不确定道：“是不是这两天还需要用石磨？”

　　还真是这个事情。

　　“我可以帮你做。”

　　秦渊忙开口拒绝，“算了，你也很忙，我这边也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

　　张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院里零散放着的木料，眼里流淌着很浅的笑意，“这些其实都不急着要，我是因为喜欢，才一直在忙的。”

　　秦渊看他这屋里摆了满柜子的小模型，也跟着笑了，“好吧。”

　　这感觉，好像自己送了吃的过来是别有所图似的。

　　“我下午过去找你。”

　　“嗯，不用太早。”

　　见张南点头应了，秦渊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张家。

　　想那秦金买了黄鳝笼子去，也不知道接下来这段日子会不会折腾点事出来？不过秦渊也不怎么在意这个，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做豆腐大业。

　　人就是得有压力才能更快进步。每天看一个比自己小的少年人帮自己做体力活，自己只能干看着，这滋味着实不怎么好。秦渊痛定思痛，决定还是得努力想想赚钱的法子，先把骡子和磨盘给买下来。

　　这几日张南不光帮着给秦渊推磨，还抽了点时间出来给他做了一套木模，总算能把豆腐的形状弄得方正些了。卖相好了，秦渊对把豆腐卖出去这事的信心就更足了一些。

　　想来想去，要把豆腐在村里卖上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大伙一年到头也存不下几个钱，不管你这东西有多好吃，都没什么人愿意拿钱过来买，想想还是要靠富贵楼这条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