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城市——怪谲影行人》大扑棱狗子

7、第七章 发生在清晨的命案

　　“短短十几分钟，怎么可能清理得干干净净？”池筠菡围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杯热巧克力，细小的水珠从刚洗过的头发上滑落。
　　“最诡异的是，监控录像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拍到，连我们三个都没有，难道说我们今晚是神游了一场不成。”万凛边说边擦着头发从卧室走出来，把手里另一块毛巾搭在池筠菡脑袋上，在茶几旁的垫子上盘腿坐下来，又转头去看夏韵致：“喂，你怎么看。”
　　夏韵致裹着浴袍坐在阳台边的藤椅上，晃了晃手里的马克杯：
　　“你这里不但没什么好喝的酒，连个像样的杯子都没有。”
　　万凛翻了个白眼：“真是委屈您了。”

　　一小时前，三人狼狈不堪地跑出写字楼，立刻就报了警。然而警察来之后，上去检查了一圈，既没看到前台旁倒下的两个人，也没有看到一地的狼藉，现场干干净净，物品井然有序，完全没有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在三人的极力解释下，警方又去一楼监控室调取了当晚的监控录像。电梯监控根本没拍到三人上楼，而六层监控显示，从晚上六点钟所有员工下班后直到刚才，并没有人从前台或走廊上经过。楼上楼下来回折腾一通的民警小哥狐疑地看着情绪激动、灰头土脸的三人，甚至一度想给市精神病院打个电话询问是否有病患逃院。
　　最后是三人出示了大楼出入门卡和工作证件才免于被当成捣乱分子。民警小哥把她们送到了三人中离写字楼最近的万凛家，临走还安慰她们工作要适度，不要让自己精神压力太大，让她们哭笑不得。

　　“我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池筠菡把毯子往紧裹了裹，“我现在都怀疑，咱们是真的去了六楼吗？”
　　“离开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看到地上有一层黑色的影子啊？”万凛想起那一片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动快速移动的黑影，后背一阵发麻。
　　“没有啊，我只看到那两个坏人，你还看到其他人了？”池筠菡问。
　　“不是人，我……”万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我太紧张了，看错了。”
　　听到这话，夏韵致转头看去，见万凛皱着眉头眼神飘忽，一副正在怀疑人生的样子，站起身道：“具体怎么回事，不是咱们在这里靠想就能弄明白的，”边说边走进万凛的卧室，“不早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上班。”
　　“你要睡我房间啊！”万凛赶紧站起来。
　　夏韵致倚在门框上把头一歪：“不然呢？”
　　“书房或者客厅随你选。”万凛双手往胸前一抱，摆出不妥协的架势。
　　由于万凛的小公寓只有两个房间，而夏韵致和万凛又互不相让，针锋相对的结果是两个人在卧室挤一张床，而池筠菡很好脾气地，早就抱起被褥去铺书房的小木板床。

　　第二日清晨。
　　万凛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不悦地翻了个身：“上这么早的闹钟，起来打鸣啊。”
　　“不是闹钟，”夏韵致皱着眉头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号码后，立马翻身坐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我尽快赶过去。”
　　挂掉电话后，她推了推旁边已经又睡过去的万凛：“你们公司出事了。”

　　早上八点，锦申国际中心大楼下，已经拉起了一圈警戒线，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
　　“据说是六楼那家公司的。”
　　“又是六楼啊？这几天闹鬼的就是那一层吧……”
　　“前些日子就是他们公司一个职员在自己家被杀了……”
　　“我怎么听说是在朋友家被杀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是这样，而且那个朋友也是这家公司的职员，出事后就辞职了……”

　　附近公司的上班时间大部分在八点半到九点半之间，此刻街道上的人正渐渐多起来，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也是越聚越密集。路边的早点摊冒着热气，却没有人守着，摊主都跑去写字楼下看热闹了。
　　万凛打着哈欠下了车，作为每天九点半准时拎着早餐打卡上班的踩点族，她极少在八点半前起床。看到公司写字楼前的人群，她有些惊奇，走近后从人群缝隙中看到警戒线和地上蒙着白布的尸体，瞬间就清醒了。
　　池筠菡看到白布下渗出的鲜血，有些脚软：“万姐，夏姐走时候和你说什么了？”
　　“你们公司出事了，我先走一步，”万凛后退几步，别过脸不去看地上白布蒙着的人，“她就扔下这么一句。”
　　“也就是说……”池筠菡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死者是咱们公司的人。”

　　两人说话间，看到夏韵致在写字楼门口的台阶上冲她们招手，两人挤进去正要靠近警戒线，被民警拦住。夏韵致走下来，说：“这两人是我的助手，让她们进来。”
　　进大楼之前，夏韵致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早晨七点半，六楼博媒科技公司的保洁员张霞目睹了同属公司的陈姓死者从六楼坠落身亡的全过程，由于惊吓过度，说不清楚到底在案发时看到了什么。目前，七点半之前在楼内的所有人员都被聚集到一楼后厅。夏韵致她们要做的事就是对目击证人张霞进行紧急心理危机干预，配合警方询问出有效证词，对案件性质做初步认定，好让警方判断楼内哪些地方还需继续封锁保护做进一步勘察，以及哪些人还需要扣留做进一步调查。
　　“等下你们配合我，”夏韵致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道——
　　“多留点神观察下情况，我怀疑这可能和我们昨晚遇到的事有某种联系。”

　　“小夏，这两位是？”
　　刚踏进后厅，一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警官迎上来，锐利的目光从万凛和池筠菡脸上划过，两人顿时觉得心虚得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的助手，我需要她们的帮助。”夏韵致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强大气场的威压，神色依旧清冷，“这个是万凛，那一位叫池筠菡，”又转头对二人道：“这位是蒋铎警官，文昌分局刑侦队副队长。”
　　“您好您好……”二人赶紧点头问候。
　　“你们好，身份证出示一下。”蒋铎挥手将一位的年轻警官叫过来，“小敏，让局里把保密协议模板传过来，再把她们身份证拿去复印一份。”
　　年轻警官接过二人的身份证小跑着去办事了，一通操作让二人一时间有点懵，蒋铎轻一颔首：“不好意思，走个流程。”
　　二人赶紧像认错似的低下头：
　　“不会不会……”
　　“没事没事……”

　　一楼员工餐厅的小包间里，保洁员张霞缩在角落的椅子上全身发抖，两个警官上前试图安抚，然而她们刚把手搭在张霞肩上，张霞就惊恐万状地挥动着双手不停尖叫，她们只好退出包间。夏韵致给万凛使了个眼色，推开门。
　　【张霞处于急性境遇危机，最佳干预时间是遭遇事件后的二十四到七十二小时。但当前情况特殊，要在早高峰前解除大楼封锁，短时间内当事人来不及心理自救，正是极度混乱的状态。此时轻度脱水会引起反射性的交感神经兴奋，加剧躯体反应，你进去后第一步就是让她喝点水。】
　　万凛按照夏韵致讲的，端了一杯温水，走进去到离张霞四五步远的地方坐下来，将温水放在圆桌转盘上，一边缓缓转动转盘，一边轻声说：
　　“张阿姨，我是小万，您感觉怎么样？”
　　张霞抬眼看到万凛，小声问：“运营办公室小万？”
　　“对对，运营的小万，”万凛点点头，“您先喝口水。”
　　水转到张霞面前，她犹豫了一下，双手握住杯子，做出暖手的动作。

　　夏韵致见状，和池筠菡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情绪不稳，很多需求都会通过无意识的动作表现出来，关注到她的需求有助于我们尽快打开突破口。】
　　池筠菡推开门，手里抱着一条毯子：
　　“张阿姨，这包间里凉，您先披条毯子。您要是想回家休息，外面的警察可以把您送回去。”
　　“呃……”张霞愣了一下，小声说，“我卫生还没打扫呢……”

　　夏韵致带着两人把规划好的干预流程走了一遍，又哄着张霞喝下两杯热水，吃了几块点心，张霞的神色逐渐恢复正常。夏韵致看时机成熟，柔声道：
　　“张阿姨，警方这边刚才帮您请了一天假。如果您准备好了，让他们进来问几个问题，您今天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当然，是带薪休假。”
　　张霞点头表示同意，夏韵致向门口的警官做出“进来”的手势。
　　两个警官进门，还没等张嘴问，张霞就先开了口：

　　“我今天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