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城市——怪谲影行人》大扑棱狗子

5、第 5 章

　　公司。
　　下午四点，万凛正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敲着键盘，池筠菡走过来，脸上挂着愁容：
　　“小凛，刚刚王隼打电话来，说溟水街老宅的钥匙配好了，等下他给送过来，还有……”
　　“还有什么？”万凛转过脸，“怎么啦～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
　　“他说……季灼那边还是想在室内安装观光直梯。”
　　“设计部那边你去了吗？”万凛搅了搅杯子里的龙齿石菖蒲茶，端到嘴边。
　　“去了，设计部还是那句话……说什么第三层的楼梯间不能动，非要安观光直梯的话，就得把现在客厅顶上的楼板拿掉一部分。”
　　“那工程部的意见出来没有？”万凛把端到嘴边的杯子放下。
　　“工程部说……拿掉楼板这个……实现不了……”
　　万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王隼什么时候到，我和你一起去。”

　　五点钟，三人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店里碰了面。王隼将刚配好的两串老宅钥匙交给了万凛和池筠菡，又询问室内观光直梯的进展如何。池筠菡十分为难地转述了设计部和工程部的意见。王隼又递上一份文件，原来季灼对展厅的设计有了诸多新想法。你来我往间，等两边终于敲定了下一次会议的时间，外面街道已是华灯初上。
　　双方分别后，万凛低头看看表，七点钟，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走吧，回公司打卡下班。”池筠菡说着，回头看到万凛一脸难色，“怎么了小凛？”
　　万凛看着对面公司大楼，磨磨蹭蹭不想过马路。现在六楼应该已经没人了，她实在不想在这个点再回公司。可是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包，家门钥匙都还在工位上。她想给池筠菡说说这全公司到点下班一秒不多留的前后因果，又怕把小姑娘吓着。最后深吸一口气道：
　　“没什么，走。”

　　两人刚进公司大楼，迎面走来一人，万凛十分不想与此人会面，往旁边让了两步，那人却挡在二人面前停下脚步，问：“都这个点了，你还要去公司？”
　　池筠菡看看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又回头去看万凛，见万凛此刻脸色不好，于是笑着接话：“我跟万姐刚见完一个客户，这正准备回去拎包下班呢。对了，我是公司新来的运营，小姐姐你是哪个部门的？”
　　对方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是你们公司的，我在三楼启温光心理咨询公司，”她又偏头去看池筠菡身后的万凛，“你确定要上去？”
　　“家门钥匙还在上面呢。”万凛冷脸道。
　　“那走吧。”那女人听罢一甩闷青色的过肩卷发，转身走在池筠菡和万凛前面往电梯方向去。

　　电梯里只有她们三个，池筠菡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两边都是一张冰山脸，她清了清嗓子，看向右边的女人：“小姐姐，你去哪一层？”
　　“六层。”对方吐出两个字。
　　“哦，好。”池筠菡上前一步按了电梯按键，然后又一步退回原来位置。她往左偷瞄一眼，感觉到万凛似乎不太喜欢这位闷青色卷发的女人，而右边这位同样也不怎么看得惯万凛。她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要跟着她们去六楼，她也不敢问。
　　电梯在六层停下，漆黑的走廊缓缓在她们面前打开。池筠菡看左右两位都没有要动的意思，只能自己先一步走出电梯，卷发女人紧随其后也出了电梯，万凛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上去走进了黑暗中。
　　万凛紧紧跟在两人身后。整个六层除了她们三个空无一人，幽暗的蓝光透过两边的玻璃墙微微闪烁，那是两边办公室里没有关的电脑正在兀自播放着屏保。突然，她眼角余光看到有一台电脑前面似乎坐着人，她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确认，就在转头去看的瞬间，那张被电脑屏幕映照得幽蓝的脸猛然抬起，透过玻璃瞪着走廊上的她。
　　四目相对，她全身一个激灵，再转脸想开口叫住前面两人时，却发现她们已经走远，前方空空荡荡。想掏手机照个亮，伸手一摸，兜里是空的，难道落在咖啡店了？
　　这时，玻璃墙内，那人一推桌子，从电脑椅上站起来，隔着玻璃一步步向她走近。万凛看到，即使这个人此时已不再对着电脑屏幕，那张脸依然是一闪一闪的青蓝色，好像他脸前始终有一台电脑在黑暗中播放屏保一样。
　　她后退几步，身后一凉，原来后背已经贴住另一侧办公室的墙。右眼的余光感到身后有一阵光线在肩上闪烁。她不敢回头看，屏着呼吸慢慢抬起眼，借着微弱的光线，她从对面玻璃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肩上有一张脸，一张同样闪着青光的脸，和她的右脸紧挨着，之间只隔着一层玻璃。
　　前面的人还在逼近，身后的青脸正在对面的倒影中对她微笑，她贴着玻璃的后背开始冒汗，迈着发抖的步子走到过道中间。这走廊只两人宽，左右两边的青面人贴着玻璃墙直挺挺站着，离她也只有一臂的距离。
　　她想前去找池筠菡她们，刚走两步，发现两边的青面人也跟着她并肩走了两步。她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她转身往回走，他们也跟着往回走，始终保持跟她平行。她放缓了步子慢慢往前，玻璃内的两人用跟她同样的速度慢慢前进。
　　走了十几步，万凛停下来，看着左右前方两扇玻璃门，倏然间头皮一阵发麻。
　　两间办公室在前方一步远的地方就到头了，再往前，两边都是实墙。只要再向前走一步，这两人势必要从左右玻璃门内出来，到时候是个什么情景？她和这两人之间毫无遮拦地、肩并肩走在过道上？
　　她转身往回走，只期待办公室的后门是锁上的，这样她就可以原路返回到电梯。然而，走到离后门只一步远的地方，她绝望地发现，两扇后门也是敞开的。他们站在门口盯着她，好像只等她迈出下一步。
　　“筠菡——”
　　她大声喊着池筠菡地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们是谁？跟着我想干什么？”
　　她又问两边笔直站着的人，但两人只是隔着玻璃，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她来来回回地走，但每次走到离门只有一步距离的地方，都无论如何不敢将下一步迈出，就这样，被自己的恐惧，困在了这十几米长的过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