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城市——怪谲影行人》大扑棱狗子

4、第 4 章

　　“这晋阳菜馆的味道特别正宗，据说他们家厨子就是从晋阳城来的，”季灼拿起菜单顾自勾了几个自己最爱吃的菜，又象征性地将菜单递给对面万凛和池筠菡。
　　万凛笑着说：“来吃特色菜，当然是跟着懂行的人吃，您点就行。”而池筠菡此刻还在为刚才在老洋房二楼看到的景象出神，回过神来见万凛看着她，马上笑道自己不挑口，有什么吃什么。

　　席间，季灼吃得是兴高采烈，每上一个菜都要点评介绍一番：“这百花稍梅，就是晋阳的烧麦。这走槌撵出来的皮，薄且干、软韧如纸，蘸上这绵酸醇厚的晋阳香醋，那股粮香一下就出来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肉馅尤其鲜润？因为用油调了的，这油，也非一般油，是虾蓉和猪油打出来的，这猪油还不能用皮脂油，得用猪内脂熬，脂膏白得那叫一个晶莹剔透……”
　　万凛听着一边点头称赞，一边吃得不亦乐乎，有时没听明白的还要问上几句。王隼在一旁也不插话，闷头吃一阵，然后抬头看看桌上谁杯中见底，上去给人添完茶水后又接着闷头吃东西。
　　池筠菡其实特别想问问万凛，刚才明明也发现了二楼的情况，为什么没说出来。她初来乍到，又是第一次和甲方见面，万凛不提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多嘴，但刚才那张灰白色仿佛死人一样面无表情的人脸实在是太过惊悚，只刚才那一眼，就让她直到现在后背还透着凉意。她观察着席上的三人，试图弄明白目前的状况，如果他们真的没注意的话，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但如果是什么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那她也就权当没这回事……对池筠菡来说，这一顿饭吃得是无比漫长。

　　肘尖被轻轻一碰，池筠菡垂下眼，看到万凛递过来一个小钱包，她立刻会意，接过钱包起身：“你们吃着，我去个洗手间。”
　　池筠菡走出包间去结账，柜台后的大叔看了她几眼，一边找零一边问：“小姑娘不是这片区的人吧。这老街区基本不会有外边人来，到我这儿的客人我都认识。”
　　池筠菡笑着客套：“您这里的菜味道可不一般，我们这不是慕名而来了嘛。”
　　这句恭维让大叔十分高兴，低头羞涩地“呵呵”笑着，伸手将数好的零钱递给她：“你跟那几个人是一起的？听说他们前些日子把那老洋房买了？”
　　池筠菡也不知这开饭店的大叔与自己的甲方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情仇，也没正面回答。笑道：“我倒确是在这街区看见个挺气派的大洋房，怎么，叔叔您想在那儿扩扩您这店面儿？”
　　“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半点不想跟那地方沾边儿……”大叔说着，不自觉皱起眉头掸掸手，仿佛驱赶什么脏东西一样。

　　池筠菡结完账回来在万凛身边坐下，对面季灼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满意地擦擦嘴指挥王隼去买单。
　　“不用了，我们已经付过了，”万凛这顿饭也是吃得心满意足，抽出一张纸巾抿了抿嘴，“那两本初稿您先看着，回头我再把电子版也发给您。因为我们公司内部人事调动给您耽搁这些天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也带小池来认了门了，等下您要是还有事就先去忙，我再带她去楼里熟悉熟悉。”
　　“好的好的，没问题，”季灼一边解下钥匙递给王隼一边说，“我下午还有点事，让小王陪你们去看，回头我再让小王多配两把钥匙给你们送过去。”

　　老洋房内。池筠菡将钱包还给万凛，趁着王隼不在跟前，凑近了小声问道：“小凛，这房子里还有谁在啊？”
　　“啊？不就咱们三个吗？”万凛有些疑惑，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池筠菡把声音压得更低，将吃饭前她在二楼看到的景象大致说了一遍。
　　“我也看见那门动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估计是入户盗窃……”万凛警觉起来，“你说，他会不会还没走啊？”

　　“谁还没走？”王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旁。
　　万凛把情况一讲，三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上去探探情况，如果没造成什么大损失，就自己把门窗加固了事，如果损失严重就报警处理。
　　正要上楼，万凛还是担心贼没有走，从一楼储藏室找了几件能防身的东西让大家拿着。于是，王隼、万凛、池筠菡三人就分别举着缺了锅盖头的铝锅盖、豁了口的旧铁勺和炸了毛的扫把，一个跟一个，轻手轻脚往楼梯上走。
　　木头楼梯已经多处霉烂，即使是尽量挑结实的地方踩，吱吱呀呀的响声还是在高大空旷的客厅里回响。这客厅采光不好，过了正午就照不到阳光，此刻二楼走廊阴森黯淡，在墨绿的霉墙和暗红的房门映衬下，更是透出森森诡气。三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门前，王隼拧了下老式球形弹子锁的外执手，门没有开。房门锁着。
　　房门锁着就意味着，如果不是有人用这间屋子的钥匙锁上门离开，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门从里面锁上了。王隼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突然门内传来一阵物品碰撞的响动，三人瞬间都屏住了呼吸。静听几秒钟，再没有声响，王隼捏着钥匙在锁眼里缓缓转了一下，门打开的瞬间，一个小小的灰色身影贴着地面迅速从眼前窜过去，钻进了墙角的小洞，刚才的响动大概就是这老鼠碰翻了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这房间好像没有窗户，除了靠近门口的地方借着走廊上幽暗的光能大概看到几步路，再往里黑得简直伸手不见五指。三人打开手机手电筒四处看去，房间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这里看上去是一间储藏室，左右两面靠墙摆着一人高的三层木架，架子上放着工具箱、玩具箱、旧报刊等一些杂物，木架旁立着的水桶、拖布、板凳都蒙着灰，看上去已经很多年没人用过了。墙角还有一张破旧的小床，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缺胳膊少腿的毛绒玩偶。
　　如果这个房间没有窗户，贼就不可能从里面锁上门再跳窗逃跑。三人又仔细研究了一下门锁，发现这种老旧门锁有不需要钥匙就从外锁上的方法——如果事先按下内执手的按钮将锁舌固定，再从外面用很大的力气猛地关门，木门框会在一瞬间发生小幅度变形，让固定的锁舌挤进锁扣中，如此一来，房门就锁上了。
　　“等一下，”万凛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王隼，“咱们上次离开之前不是确认过这里每间房门都锁上了吗，没有钥匙可以从里边锁这个现在知道了，但没有钥匙，他又怎么从外边开呢？”
　　一语既出，三人面面相觑。王隼想了想道：“这老街区治安不好，或许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偷偷翻进来配了钥匙。不过，一来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贼进来找几回应该也就死心了，二来施工翻修之后所有的锁肯定都要换，所以现在你们先不用采取什么措施，等我回去和季老师反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