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换了新欢》问尘九日

25、第二十五章

　　奚杭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出了一身冷汗，他半撑起上半身，然后心有余悸地看向秦在望：“现在几点了？你怎么来了？”

　　“七点半了，”秦在望回答说，“我在家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老师，您也没和我妈说过你今天要请假，打电话也不接，我就直接过来了。”

　　说完他忽然欺身压了上来，右手撑在奚杭身侧，很自然地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皱眉道：“唔……好烫。”

　　距离太近了，奚杭在那短暂的两秒里清楚地感知到了他的呼吸，看见了他根根分明的眼眉，甚至是台灯暖光映射下皮肤上的金色绒毛。

　　还没醒全的思绪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他一时都忘记了还要眨眼、还要呼吸。

　　他心里下意识觉得秦在望这一举动有些逾矩，但看着他单纯又清澈的眼睛，一时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发烧了，老师，”秦在望说，“去医院看过了吗？”

　　奚杭六神无主地摇了摇头。

　　“那现在去，”秦在望立刻起身，“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他话音未落，奚杭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不去医院。”

　　秦在望的语气不容置喙：“必须去。”

　　“不去，”奚杭固执道，“我吃颗药就好了。”

　　“你别逼我扛着你去，奚杭。”秦在望回头道，他看上去有点生气。

　　“没大没小叫谁呢？”奚杭能感知到他的担忧，于是放软了声调，又摇了摇他的手腕哄道，“我真没事，还没到要去医院的地步。”

　　秦在望还是不肯让步，杵在原地不肯动弹。

　　他低头看着奚杭，高热在他的脸上烧出了一片绯红，他眼角隐约有泪，整个人有种他以往从未从他身上看见过的脆弱感。

　　“在望，谢谢你，”奚杭的声音哑的厉害，他抬头看着秦在望，很认真地对他说，“但我真的不想去医院。”

　　秦在望终于还是服了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不去医院也行，”秦在望板着一张脸道，“那你得吃药。”

　　奚杭顺从应道：“好。”

　　秦在望先去外头把地暖打开了，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药箱，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两盒退烧药都还在保质期内。

　　从中选了一盒药出来后，秦在望又点了两份外卖。

　　在等外卖的过程中，他又回到了奚杭的房间里，将一本小本子横陈在了将睡未睡的奚杭面前，意识渐渐朦胧的奚杭被迫醒来了，他抬眼看了看秦在望，不太高兴地问：“你干嘛？”

　　“昨晚的事，老师难道都忘了吗？”秦在望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什么？”奚杭显然被他问懵了。

　　秦在望把那本本子摊开了，露出里面一整页的贴纸：“说好的五朵小红花，在哪？”

　　“我……你可真是我祖宗秦在望，”奚杭又气又好笑，“就为这事把我叫醒啊？”

　　他都这样了秦在望居然还在惦记他那几朵破烂小红花！

　　“古有商君立木为信，又有曾子杀猪教子，”秦在望说道，“老师难道还不知道诚信是金的道理吗？”

　　“行，”奚杭打开了被他丢在床头柜上的公文包，从小层里翻出了一袋贴纸，“贴哪？”

　　秦在望很快将那本小本子翻到了空白一页，然后递给了奚杭。

　　奚杭一边将五朵小红花并排贴好，一边打着哈欠道：“对了，你们明天就要期末考了，我昨晚给你整理了一些易错点，你认真看一下，也在包里，你找找看。”

　　“好，”秦在望找出文件夹，眼睛却始终看着奚杭那边，他忍不住提醒道，“老师，第三朵贴歪了，稍微再往下一点。”

　　“差不多不就行了？”奚杭有气无力地回答，然后不厌其烦地把刚贴好的贴纸又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再仔仔细细地贴好。

　　与此同时，秦在望兜里的手机响了，他很快就出去把外卖提了回来。

　　奚杭看见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三大盒粥，下意识脱口问：“你没吃晚饭吗？”

　　“给你点的，”秦在望说，“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奚杭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那分量颇为夸张的粥：“这叫吃点吗？”

　　“三种口味，老师自己选，”秦在望的语气稀松平常，并没有觉得自己“吃点”的形容有什么不对，“您选一碗，剩下的我就当夜宵了。”

　　奚杭：……
　　谁会喝两大盆粥当夜宵？

　　虽然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但奚杭并没有任何食欲，他诚然道：“我没什么胃口，有退烧药吗？我吃完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他朝秦在望伸出了手，然而刚把那三碗粥放下的秦在望却顶着一张怒意未消的脸，忽然走过来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奚杭伸出的那只手的掌心。

　　奚杭被他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跳，脱口骂道：“你犯什么毛病，秦在望？”

　　“你不想吃？”秦在望反问道。

　　奚杭本来就懵，被他这一问问的更懵了：“我不吃怎么了？”

　　“你是辟谷了还是成仙了？”秦在望的目光凝重，语气冷硬，“不吃饭你指望身体自己靠光合作用产生能量吗？老大个人了，能不能懂点事？”

　　这还是秦在望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和他凶，关键是凶得还挺有道理的，他这烧的有点短路的脑子一时半会竟然还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他没说出话来，秦在望反而气焰更甚，随便拿出一盒粥往他手里一塞，然后拿着勺子，语气凶狠道：“不吃我可就喂你了，你自己选。”

　　“秦在望，”奚杭捧着那盒温热的粥，要不是腾不出手来，他真想往这臭小子脑袋上呼一下，“你……”

　　他“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秦在望说到做到，当真舀了一勺粥，仔细吹了吹，然后塞进了奚杭嘴里。

　　奚杭自认为自己不管怎么说，也称得上是一位长辈，哪有有手有脚的“长辈”让一个孩子喂饭的道理？
　　他的脸顿时更红了，不知道是烧的还是羞的。

　　在秦在望打算喂他第二口的时候，奚杭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勺子，忍不住冲他喊了一声：“我自己来！”

　　但冷静下来后，奚杭又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字床上吃东西的习惯，他微微皱眉，看着那一盒粥犯了难：“我怎么吃？”

　　秦在望从衣柜里翻出一张小折叠桌，然后打开架在奚杭面前：“在这吃。”

　　奚杭此时四肢乏力，整个人都有些倦怠，再加上最近天冷的厉害，这时候离开被窝真是件很残忍的事，他思量再三，还是违背了自己的习惯。

　　不得不说，喝了几口热粥后，奚杭的确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

　　“你离我远点，当心过了病气给你。”奚杭忽然想起来还有这茬，秦在望明天还要期末考，他怕自己影响了他。

　　奚杭开始吃东西之后，秦在望的态度终于和缓了下来，他又变回了从前笑嘻嘻的样子：“没事，我强壮。”

　　“别不当回事了，”奚杭皱了皱眉，正色道，“你就是能倒拔垂杨柳你不当心你也感冒发烧，我公文包里还有一只口罩，你赶紧给我带上。”

　　秦在望刚才“以下犯上”了一场，这会儿正有些心虚，于是只好乖乖地带上了口罩。

　　奚杭顿了顿，又继续说：“一会记得把资料带上，然后早点回家，这次是省考，相较于之前的考试来说，更有参考价值，你用点心，别马虎，知道吗？”

　　“我知道，我还惦记着我进步一百名之后老师的奖励呢，”秦在望带上口罩，那双眼就格外的亮，“老师可别忘了。”

　　奚杭有时候一恍惚，总会怀疑他那双眼睛里，是不是住了一群微缩的恒星，否则他每次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觉得他的视线烫热，目光灼人呢？

　　“当然不会忘，但前提是你得进步一百名，差一名都不行。”

　　秦在望弯了弯眼角：“保证一名都不会差。”

　　说完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另一个外卖袋里取出了一盒退热贴，奚杭一眼就看见了，他抗拒道：“我不贴这个。”

　　“乖，”秦在望撕开其中一片，“买都买了。”

　　“小孩儿才用这玩意，”奚杭皱眉道，“你真是钱多的烧口袋了秦在望。”

　　虽然奚杭表现得颇为抗拒，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让秦在望把那张退烧贴按在了他脑门上，毕竟奚老师勤俭节约，从来看不得别人浪费东西。

　　秦在望看着他笑了半天，此举又惹怒了奚杭：“你笑什么呢？”

　　“因为老师这样很可爱。”他回答说。

　　奚杭：“四舍五入都三十的人了，有个屁的可爱。”

　　“可爱的人就算到了七老八十也依然很可爱，”秦在望很夸张地说，“我觉得您可能变成灰都会比别的无机质更可爱一点。”

　　奚杭说不过他，只好认真喝粥。

　　等他喝完粥，秦在望又盯着他吃了药，然后把顶灯关了，换成了暖黄昏暗的壁灯。

　　“你睡吧，老师。”秦在望说。

　　奚杭又有些犯困了，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嗯……我睡了，你也赶紧回家吧，别让唐太太担心。”

　　“家里没有学习氛围，”秦在望一脸正经地胡说道，“和老师待在一起，学东西才能触类旁通——老师，我能在你这里复习吗？”

　　奚杭口微张，正要训他，但又想起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来的，一时又不忍心了。

　　“行吧，”奚杭说，“但最迟待到十点半，别太晚回家了，知道没有？”

　　秦在望点了点头，然后看起来很乖巧地对着壁灯翻起了文件袋里的资料。

　　在纸页轻微的翻动声中，奚杭又陷入了沉睡。

　　但这次，他没有再做那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