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百年[死神Bleach|平日]》AZCZS

16、改造灵刀

　　那夜快到九点之时，日世里在鸣木市的一家麦当劳里找到了安好无恙的鳗屋馨。
　　想起自己出发前发的毒誓，日世里双目之中快要喷出火来，也不顾快餐店里还有不少食客，摩拳擦掌地就向目标儿童大踏步走了过去，“你小子……”
　　鳗屋馨回头看到她，只是愣了一瞬就恢复了常态，甚至平淡地向她点了下头，抬手指着玻璃窗外，“我找到了哦，那是我生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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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日世里一肚子的邪火因为这句匪夷所思的话一下泄了个干净。匀了口气，她走上前朝那方向望了一眼，斜对面的马路边是一栋普通的老式公寓楼。
　　“每周四晚八点半，他会出门去舞蹈班接女儿回家，九点一刻左右就会到家……不用摆出那么吃惊的样子，从新年那天到今天，我可是用了一整个学期来查这男人的身份。我妈又从来不锁书房，很容易查到好吗。”
　　日世里一时无言，她想起新年夜自己和鳗屋育美喝了很多酒……看来那席话终究是被小鬼听到了。
　　“喏，他来了。”
　　窗外，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父亲牵着女儿的手走进了公寓楼。女孩比鳗屋馨小上几岁。
　　鳗屋馨目送着他们一路上楼，打开房门，然后消失在视线里，目光迟迟没有撤回。
　　日世里一直凝着小鬼的侧脸，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诚然，她对那个在鳗屋母子生命中失踪的男人毫无兴趣，也未必想要了解鳗屋馨此时的心境……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人类小鬼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去调查一个人，甚至凭一己之力摸清了人家的作息规律，也堪称是处心积虑了……

　　“你干嘛？！”
　　鳗屋馨一声惊叫引得快餐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纷纷扭头看过来，他有些难为情，扭动着身体试图阻拦一双不打招呼就摸上他裤子的咸猪手。
　　日世里无视了他的不满，十分利索地上手摸过了他身上所有的口袋，接着一把夺过他的书包，倒提着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桌上。鳗屋馨被她一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因不想再引人围观，加之素来迫于其淫威，敢怒不敢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日世里仔细察看过每一件物品后才将东西又塞回了他的书包，“很好，没有带我给你的那些东西。”
　　鳗屋馨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她指的是这几年她送的那些对付幽灵和整蛊同学的奇葩道具，实在没忍住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喂喂，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想对他做些什么吧？”
　　日世里不甘示弱地还了他一个白眼，“不然你还想干嘛？听着，我送你的那些东西现在属于尸魂界律法的灰色地带，以后……”
　　“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费心思去记恨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鳗屋馨难得强硬地截断了她的话，他想要显得更不在意一些，但稚嫩的脸上到底漏了几丝怅惘：“我就是想看看那男的离开我妈以后去追求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
　　日世里眨眨眼，“然后呢？”
　　“没然后了，到头来还不是什么区别都没有，所以大人也并没有多聪明。”鳗屋馨略显做作地撇了撇嘴，话锋一转：“你当我是你？整天想着打击报复，典型的缺爱人格。”
　　日世里被后半句突如其来的人身攻击噎了一下，而紧接着鳗屋馨的话则让她彻底陷入了失语状态。
　　“不过我妈早就说过，你想在这边留多久就留多久。反正你这种人在那边八成也是举目无亲，我……我倒是不介意把我妈分享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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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日世里好一会儿没任何反应，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鳗屋馨一度疑惑又忐忑地瞄向她，却只能看见她面无表情目光发直，整个一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的样子。想到自己鼓足勇气才说出的话，少年人心里头那点热气一下就被冷水浇了个透凉。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日世里突兀地开口质询：“你为什么选择今天离家出走？”
　　鳗屋馨正沉浸在自作多情的懊恼中，但这不妨碍他感受到日世里态度中异样的压迫，下意识老实答道：“我妈本来今天该出发回老家的，你又请假……而且，我下课的时候在教室外面看到了那个男人……”
　　这么巧的吗？日世里滑动手机看了眼时间，忽然不由分说地伸手抓住鳗屋馨的手腕，大力将男孩拽离了座位往门口疾走而去。
　　鳗屋馨匆忙起身之时，余光扫见日世里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东西——一柄绿色折叠雨伞……绿的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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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前，浦原商店——
　　平子真子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玩意儿眼熟，口气便不怎么客气：“你不会是一边用了几年前留下的废料，一边又诓我到虚圈跑断腿吧？”
　　“啊咧，平子桑今天还真是格外对人嘴下不留情呢。”浦原喜助用扇子捂住口鼻，无辜又夸张地眨了眨眼，见对方半晌没反应才开始正常说人话：“如果你是说当年为了一护对战银城空吾做出的那把灵刀，它们确实有相似之处，但你说这把用的是那把的废料，就大错特错了。”
　　平子真子随手转动着刀柄，脸上写着愿闻其详。
　　浦原喜助却没有顺着他的意说下去：“下个月我会给日世里换副新义骸。”
　　平子真子停下手上转刀的动作，“为什么？”
　　“日世里酱近来已经很少动用死神和虚的力量了，但是灵力的散溢仍然在继续，说到底伪空座之战她受的伤……啊，我没有质疑卯之花前队长医术的意思。”浦原喜助顿了顿，眼中唏嘘一闪而过，“她的身体虽然被缝合了，可是灵压方面的问题涉及到虚化的研究，卯之花前队长不擅长此道也在情理之中。”
　　血战那年卯之花烈与更木剑八的那场决战如今已算尸魂界秘辛之一，上了年纪的队长对真相大约都能猜到一二，只是碍于此事牵涉到如今的京乐总队长，大家便不约而同选择闭口不提。
　　平子真子短暂地出了会儿神，问道：“所以新义骸能够抑制住她现在的情况？”
　　“会有所缓解，就是稳固剂会用的更多，将来脱离起来会有点疼。”浦原喜助小心地选择着措辞，而他对面那位始终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前的虚化治疗靠的是加法，在灵体内部加入不同的魂魄属性找到平衡，日世里现在的躯体已经无法承受这种做法。所以这次我换了一个思路，做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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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鳗屋馨被一股大力掼倒在路边的灌木丛中，眼前陷入黑暗之前唯一的影像就是那个熟悉的女性身影从他身上一跃而至半空——理论上他不该感到吃惊，因为是她，做出这种非人的难度动作就一点都不奇怪。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放心晕了过去。

　　日世里看了鳗屋馨一眼便不再管他了，他俩刚出出麦当劳的门时就碰到了“鳗屋馨他爸”，隔着老远她就闻着味儿不对，这货还敢凑上前问他们好？
　　要在以前，她光靠白打就能五秒送这头虚先生回尸魂界，如今……好吧，就看看浦原喜助这回给她的道具质量过不过关了，要是不行她一定托莉莎毁了这奸商在尸魂界的全部供货链。
　　伞柄相当智能地转化为刀把，日世里骑在虚先生的右肩，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力将刀刃一举送进了虚先生的颈部。

　　五秒钟后，日世里猛觉不对，她的灵压正不受控制地源源涌出右手腕口，就好像那虚有主动吸食人灵压之能！她一时心惊，当即将刀刃拔出，从那头虚的肩头跳了开去。
　　谨慎起见，她这一跳跳出了很远。结果那虚却没追过来，反而是停顿在了原地，日世里皱眉想了想，忽然意识到鳗屋馨那小子还晕在不远处，也顾不得用上灵力会产生什么副作用，立刻瞬步闪回原地将比自己还高的小男孩抱离了危险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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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什么东西啊！”
　　“谁在楼上洒水？有没有点素质！”
　　“什么声音，天哪，好刺耳！”
　　九点钟才能回家的社畜们擦肩而过，路过这条路段时满脸都是疑惑。
　　而日世里扶着鳗屋馨蹲在马路的隔离带边，不无震惊地望着前方产生的异变。首先是那头虚的颈部开始肿大，然后是上半躯干，然后是头颅……
　　当在一个魂魄中注入另一种异质的灵魂部分，魂魄内部的平衡就会打破，随着症状恶化，魂魄与外界灵体的边界也会破裂，魂魄自我毁灭，灵体也随之消散，虚化初始研究者之一的浦原喜助称之为“魂魄自杀”。
　　对于本身灵力不足的灵体而言，魂魄自杀可以只在顷刻之间。
　　日世里曾经目睹并经历过死神的魂魄自杀，却是头一次看到虚的死神化全过程，竟是如此一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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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猎杀上万头下等虚并一一捕捉其消散瞬间的灵子样本是一个笨办法，但是……”
　　“既然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喜助，我们信你。”金发男人将手中的匕首抛回给对面的奸商科学家，语气轻松地说道：“就像当年一样，先不管未来如何，一起往前走吧。”
　　浦原喜助怔了许久，嘴角慢慢化开了一丝无奈的浅笑。平子真子是他诸多老友中极为特别的一位，亲身经历过那么长久的黑暗年岁，却依然拥有一双能够正视未来与光明的眼睛，这一点他自叹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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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世里眼神呆滞，双手撑着一把雨伞，不是向上，而是向前。
　　这就是鳗屋馨醒来后看到的画面。
　　“刚才下雨了吗？”
　　日世里寻声低头，见小鬼醒了，又等了一会儿才将雨伞收了起来，声音平稳：“没有。”
　　男孩从地上爬起来，见她低头翻看手机，嗫嚅片刻，主动去牵她的手，道：“对不起。”
　　日世里的注意力这才真正转到鳗屋馨身上，见他一副霜打茄子般的沮丧嘴脸，心里没得一乐，便抿着嘴作严肃状等他继续。
　　“……刚才是不是出现你说的那种怪物了？我爸他……”
　　“那个怪物不是你爸，只是感受到了你对你爸的那点子执念化成了他的样子而已。”
　　“对不起……”
　　“你已经道过歉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对我道声谢。”
　　“谢谢！”鳗屋馨从善如流，并且十分用力地点了下头。
　　一个打定主意要听大人话的小孩逗弄起来就没多大意思了，日世里略感遗憾，但没表现出来，伸手将手机抛给男孩，“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今天已经错过末班车了，跟她说明天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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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日世里看着鳗屋馨一脸诚恳地给自己妈妈道歉的样子，心里涌上一阵迟来的疲惫——有什么好道歉的呢，一个十一岁的人类孩子愿意将自己唯一且最珍贵的母爱分享给她这样一个外人，该道谢和道歉的是她才对……对，她该道歉，因为这个孩子在向她表达最真诚的善意的瞬间她并无感动，而是感到了一种不期然被揭穿陈年伤疤的强烈羞耻。
　　某一刻，她想起了流魂街的同伴，想起了曳舟桐生，想起了瀞灵廷的那些队士……那些她曾经寄予期望的人、向其展露过软弱的人，似乎最终都会离她而去；一如她所缺失的那些情感，好像也注定永远补不回来——也不全然，至少还有那个金发的秃子……不，就算是他，终究也选择了与自己不同的道路……

　　佛言，求不得苦。先有求，才会有不得。
　　如今的猿柿日世里，信奉的是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