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竹马奋斗史》浮云有意

6、第六章 妙望流水

　　人们纷纷动身，林曲妤也过来找叶锦思，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随宫人的指引向妙望流亭走去。
　　走在路上，不见宫墙，只见满目花朵，其中有几株花儿是异域品种，与其他花儿气质迥然，色泽艳丽，美丽天成。
　　叶锦思心思一动，“妤奴，方才宫宴怎地不见那华玉娘娘？”
　　林曲妤闻言，茫然摇头，“我也不知呢，也许那位娘娘晚间行宴才会来，毕竟正午日头还是有些烈了。相思儿你是好奇华玉娘娘的容颜吧。”
　　叶锦思倒也不否认，“是。不说这个，为甚不见三殿下和林轩”
　　“他们好像先行一步了。”林曲妤不是很确定。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背后传来脚步声，脚步声交错重叠，又急促几分，赶在了两人前头，正是萧晏临和顾林轩。
　　这毕竟是宫里，虽然四人之间早已不在意那些虚的，但还是互相见礼。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话题竟莫名其妙地偏得没边。
　　“你们可知最近有家人要进京常住了？”顾林轩神秘的笑笑。
　　萧晏临接过他的话，“咳，我大概知道。是我那骄傲得不得了的表妹。”
　　“哪个表妹？你表妹很多罢。”叶锦思愈发好奇。
　　“我皇姑母，也就是我父皇的胞妹，信阳长公主的小女儿，父亲是安靖候的骄月郡主。她九岁的时候因为镇国寺无玄大师的预判，要避劫数，三年内不可待在燕京，所以他家就去了皇姑母的封地信阳。现今她年方十一，要回京罢。我这个表妹哪，是被我父皇一路宠大的，皇姑母夫妇也是爱女心切，待她十分纵容，是以性格相当骄傲。从前在京里都是横着走的，气焰嚣张，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想尽办法为她摘。”从萧晏临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对这表妹没什么好感，还有一丝浅浅的羡慕。
　　这回倒是一直旁听的林曲妤开了口：“听说她午后便要到京罢，晚时大抵参加宫宴的。”
　　一行人谈话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妙望流亭。
　　此处有一个高高的亭子，应当就是妙望亭，但众人皆在亭下，曲水流觞，风流雅致。
　　并没有过于严格的座次规矩，四人便坐于上游，两两相对。
　　面前的案上设了熏香，也置了酒水点心。
　　此时还不到开席的时候，叶锦思信手拈花，飘在水面有许多桂花，她轻柔慢捻，面上带着一丝浅浅笑意，这花，倒是颇有闲趣。
　　叶锦思另一边坐下一个小姑娘，脸庞清瘦，小小的，小白花样的气质。
　　小姑娘一双眼睛很水灵，又怯怯的，她缓缓开口：“姑娘好，我是赵未柳，家父户部尚书。姑娘很面善呢。”
　　叶锦思有些意外，不过也很快猜到赵未柳的意思，大约是结交朋友而已。
　　叶锦思：“未柳好，我是叶锦思，家父承泽伯。”
　　赵未柳：“见锦思捻着桂花，也不知是否尝过东二街向南处的花式点心铺。”
　　果然还是吃最能引起共鸣。
　　叶锦思：“自然是尝过呢。那家夏天时有一款桂花流冰糕，很是凉爽可口，又有丝丝桂花香。”
　　赵未柳：“那桂花流冰糕今年我只尝过一两次呢，总是买不到，每回都去晚了。”她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叶锦思反倒宽慰她：“近日天还是十分热的，若有机会，我带你去买买罢。”
　　却见另一个小姑娘走过来，先是同林曲妤打了招呼，才向叶锦思问候，末了，又看向赵未柳，眼神变得很冷。
　　赵未柳脸色有些苍白，一下子站起来，诺诺地向小姑娘问候：“姐姐好。”
　　林曲妤低声向叶锦思介绍，面前这是赵未柳的嫡姐，赵未熙。
　　赵未柳竟是庶出么，难怪有些怯懦的样子。
　　赵未熙没有多言语，只眼神示意赵未柳起身跟她走。
　　赵未柳明显不想走，磨磨蹭蹭。
　　赵未熙有些怒了，“走啊，你一人跑到这儿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赵未柳看着怯懦，却没再动，立在叶锦思身旁，“姐姐也可以坐这儿。叶家姑娘很好的。”
　　赵未熙脸色渐渐平缓，一语不发，任由赵未柳拉着她坐下。
　　叶锦思觉得有趣，这两姐妹，一个死傲娇一个小白花。
　　几人说了会儿话，阳光愈发饱满，没有午时晒了，反倒是暖暖的。
　　一个小姑娘出现了。
　　从妙望亭背后绕出，很是高调地在曲水流觞的上游首方坐下。
　　衣裳华美，脸庞稚嫩，眉眼骄傲，不可一世。
　　萧晏临开了口，“这是我那表妹，骄月郡主罢。”
　　叶锦思蹙眉，“看着也不娇气啊，娇月？”
　　林曲妤眼带笑意，“不是女乔娇，是马乔骄。”
　　顾林轩：“那倒是契合她这气质。”
　　骄月郡主其实距离几个人不远，几个座位而已，但也没听见这番话。
　　首位小亭里的昭和长公主让各人都寻了位置坐，要开筵了。
　　骄月郡主开了尊口：“不一定非要作诗唱词，也可以行些别的。”
　　众人一听，到觉得挺好，毕竟不是每人都会作诗，而且席上还有许多小姑娘小少年，都还未念学呢。而且这骄月郡主还与叶锦思等人同岁。
　　昭和长公主笑着应了，一声令下，几个羽觞杯用荷叶托着，悠悠晃晃地顺水逐波。
　　没多久，便停了停。
　　一杯停在一个紫衣少女面前，一杯停在少女对面的俊朗少年面前，还有一杯停在一位小少年面前，最后一杯还在水上飘。
　　紫衣少女是当初昭和长公主的画舫上夸赞叶锦思念的诗的那位，国子监祭酒之女，兰乐芝。
　　俊朗少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是丞相家的独子，风流做派的陶兴。
　　小少年么，叶锦思不认识，端看相貌，也是个俊俏儿郎，绷着张脸，不苟言笑。
　　陶兴率先作了首诗，一派少年意气。兰乐芝本也想作诗，奈何有人不愿。
　　只见另一位华服少女站起身，冲兰乐芝发难：“之前陶公子做了诗，这下兰姑娘再作诗恐就落了下成。”
　　兰乐之不急不恼，微微昂起头，“说吧，你想如何？”
　　华服少女满目刻薄之色，咄咄逼人，毫不相让，“那可否让我出个辩题，你来论一论？”
　　一时间，不明白真相之人哗然，这要求也太过无理了些。谁知她会出怎样的辩题？本以为兰乐芝定会拒绝，却不曾想她竟应了。
　　却道是这华服少女与兰乐芝在一处念学，素来不对付，不管是在学塾里还是在大大小小的诗会筵席上，只要碰见了就一定要斗一斗。
　　面对死对头的挑衅，兰乐芝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这下，不知道的也在旁人的讲解下明白了前因后果。倒觉得是看热闹了。
　　华服少女扬了扬眉，“那就...你为何要念学？要争取一份优秀的课业？要努力学习？不说那些琴棋书画，又为何要学经学时务策论？你大可以做个普通的闺阁少女。不去强求学识，只求一生顺遂。你学了这些又能做什么呢？你是女子，也不能入朝为官不是？”
　　众人因华服少女的问题而有些怔愣，特别是在座的女子。是啊，为什么呢？明明只需求得一个好夫婿，那些个学识粗粗掌握一些就行了。虽说当今是夫妻共治，但许多女子也就仅仅是掌管掌管中馈，闲时陪夫婿聊聊风花雪月而已。
　　兰乐芝默了默，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令人深省叩问灵魂的问题。
　　她思考了一会儿，缓缓给出答案，少女的声音不大，但是四遭很安静，没有人听不见她的声音：“学这些并且把它学好，不只是为了寻觅一个好夫婿。
　　只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会有要用到他的时候，到那时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后悔现在没有好好进学。
　　并且，天下格局瞬息万变，难说将来的朝廷格局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呢？
　　人活一世总不能只去追求吃好喝好，还是要有点理想嘛。
　　我虽是女子，却不定到了什么时候，女子也能在国家大事时派得上用场。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学好这些，将来成婚后也真的能做到夫妻共治。
　　我不甘心仅仅做一朵依附他人而生的花。”
　　此语一出，令人大惊。
　　但是这个时代的社会风气早已不是叶锦思前世的古代时那般僵化，女子的思想解放也不是这时候提出来的。
　　曾有一位女子，便是拥有着这样的思想，她以女子之身在乱世为主公立下汗马功劳，最终加官封候。
　　还有在从前一个四国鼎立割据的时代，前朝开国帝后在各处兴建文馆，鼓励女子也要读书，甚至也鼓励女子经商。后来这对帝后统一天下，也大大改善了当时的女子地位。随着发展，逐渐形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女子虽然还有诸多限制束缚，但也是今非昔比。
　　这话虽令人震惊，但细细想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番话有理有据，叫人情不自禁的跟随着话里的思想去幻想那样的日子。
　　叶锦思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几乎不怎么踏出过府门，刚刚穿越过来那段时间还十分的不适应，一直秉承着要做一条咸鱼。纵然偶有奋发上进的想法，却很快被这是古代给打败。
　　今天兰乐芝的这番话才让她发现。
　　如果她要去做，也能够做出许多事情来。若是真做条咸鱼，终其一生便只能困于后宅。她真的甘心吗？
　　纵然还看不见什么机遇改革，但是努力进学总是没错的，与这时代的男子一样读书，即使还不能科举。
　　叶锦思心神激荡，她身旁的林曲妤又何尝不是呢。
　　那华服少女面色不虞，大约是因为没能难倒兰乐芝罢，但也心服口服，重新坐下。兰乐芝这厢是过了，却不知给多少人的心里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有了兰乐芝明珠在前，接下来小少年说了些什么就没多少人在意了。
　　之后的行宴在叶锦思看来相当无聊，简直度秒如年。
　　又做了些游戏，不过行酒令一类。
　　好容易挨到了晚间筵席，许多身份低微的小官小户已经回自家府上了，是以行宴地点在一处宫殿，长乐殿。
　　叶锦思等人终于见到了那华玉贵妃。
　　华玉贵妃跟在皇帝身后进殿，她没有低头，叫人看清了她，螓首蛾眉，桃腮杏面，妃色冠玉服，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瑰姿艳逸，群芳难逐，真可谓盛颜仙姿，美人风华。
　　在场众人无不惊艳，接下来的筵席众人目光皆在华玉贵妃身上转悠。
　　若有心者，便能发现皇帝虽是十分宠爱华玉贵妃的样子，却目露怀念愧疚痴迷种种复杂情绪。
　　但当下的叶锦思并没有发现，她的心思现在只专注于美人和食物。
　　说实在的，本来这长乐殿里是百花齐放，结果华玉贵妃一来，便成了一花独美。
　　看过了华玉贵妃，叶锦思又用过膳，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