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竹马奋斗史》浮云有意

7、致仕与上京

　　皇帝派了宦官，为叶府重新赐匾，上书“承泽伯府”四个大字。
　　从今天起，叶府也就是有爵位的人家了，甚至等叶锦思及笄了可以向皇帝讨一个县主的封号。
　　临近年关，便要多出许多事来，首当其冲的是叶锦思的生辰，满十一。
　　她的生辰没有大办，只与亲近的人一同宴席罢了。
　　席间，叶锦思的祖父，叶老太爷告诉众人一个重磅消息。
　　叶老太爷捻了捻胡须，气度温和，“老夫致仕了，前两日向吏部提交的申请已经批准了。老夫接下来就带着孩子他娘回梁州了，今年也就在梁州过年。老夫知道老二你过年必定是回不了，无须太在意，老夫也只是落叶归根罢了。”说是无须太在意，但叶老夫人听见了也红了眼眶，遑论叶老太爷本人。
　　闻言，叶沉没有多说什么，他明白。
　　梁州叶氏，也算是梁南一带的名门望族，当年叶老太爷在梁州时就有了几个孩儿，但老太爷那一辈子嗣淡薄，后来上京时孩子已经颇大了，没有读书当官那个缘分儿的老大和老三就留在梁州，两个女儿一个嫁在梁州，一个在燕京出嫁，却随夫婿外放边疆去了。是以这么多年叶家在京城的就只有叶老太爷和叶沉。
　　待到宴席散去，庆了生，叶老太爷又嘱托了叶沉年锦一些事。
　　“儿啊，你与你那两兄弟多年不见，但小辈里有一两个到了念书的年纪，他们若要送来京城，还望你愿意，毕竟这么多年，为父还是对他们愧疚啊。以后恐难相见，保重，保重，要好好的，最好莫要强出头......”
　　叶老太爷叮嘱了许多为官之道，叶沉只默默听着，年锦陪着，叶老太爷又嘱咐了年锦几句，便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去信梁州，日昏时候就要走。
　　到了夕阳西下，燕京郊外小亭，正欲作别。
　　叶老太爷和叶老夫人搂住一对孙儿女，叶锐之本来止住的眼泪又扑朔朔地往下掉，嘴里乱喊一气，什么祖父祖母不走之类。叶老太爷将叶锐之抱起来，又摸了摸叶锦思的头，“祖父也舍不得你们，但落叶归根，等你们懂事了就会明白祖父为何要走。以后要好好进学，不要辜负祖父期望。”语罢，不忍心再让叶锐之等人受离别之苦，登上马车，去向故乡。
　　马车上的人还在不断回望，叶锦思忍住的泪意又要蓬勃而出，马车摇摇晃晃向前，渐渐消失在昏黄的地平线。
　　虽说叶锦思是穿越，但这么多年，她早已把叶府当作自己家，把叶老太爷叶老夫人看做亲祖父亲祖母，此番离别，禁不住伤心落泪。
　　此情此景，倒让叶锦思想起前世一首极为著名的歌曲,<<送别>>，她不禁吟唱出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哀婉的歌词传入亭中众人的耳里，叶沉的脸上划出无数泪痕，年锦反搂住自己少见脆弱的丈夫，安慰地拍拍背。
　　这次叶老太爷叶老夫人一走，以后大抵就不回来了，但叶沉公务在身，很难回梁州看看，叶老太爷身子也不好，指不定下次有机会回梁州时就已是大限将至，也无怪乎叶沉如此。
　　半月后，梁州，叶氏后宅，一院主房内。
　　一妇人正坐于小榻上，侍婢为她揉着额角，手里有封展开的信，神色深浅难辨。
　　又有一妇人逶迤而来，容色艳丽，安静候着的另一位侍婢替她拉开珠帘，妇人分毫不见外地坐在小榻另一端。
　　艳丽妇人刚坐下，拿信妇人便迫不及待开了口：“嫂嫂你瞧，这是我家公公的信。”
　　“你那做工部尚书的公公？”
　　“自然。他告老还乡了，带着我婆婆在回梁州的路上，过两日便到。本来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但嫂嫂你也知道我家三姑娘到了念书的年纪了，想将三丫头送去京城进学，将来能嫁个好人家，也能让我的容之多份助力。谁料这公公竟然回来了，这可真是。”
　　“妹妹犯不着愁，你家不还有个在京城封爵的老二吗，大可将三媛儿送去他那。”
　　拿信妇人便是叶家三弟的媳妇儿许氏，艳丽妇人是许氏娘家的嫡亲嫂子方氏。
　　许氏若有所思，又面露为难，“这倒是好，只是我家与二兄家多不来往，我也下不去那个脸上赶着求人家。”
　　方氏像早就料到许氏会这般言语，只冷笑道：“这有什么，亲生兄弟，不会不帮的。再说，你忘长萱儿了吗。”
　　许氏想起自己的大姑娘叶锦萱，她将叶锦萱嫁给了一个举人，那举人后来殿试也拿下了二甲第三的成绩，被皇帝外放了，领了个不错的官，结果叶锦萱在那人鼓动下竟去经商，许氏自然是不许的，但叶锦萱没听，一介女子，怎能经商，便明里暗里阻挠叶锦萱，后来许氏甚至想让他俩和离，结果叶锦萱表示要和离她就和娘家断绝关系，当下已多年不和娘家来往，也没法为她的容之提供助力。
　　许氏认定是教育出了问题，因第一胎是女儿，许氏并没有过多教导。所以不想让三媛儿重蹈覆辙。
　　当今社会风气开放，但自然也有十分守旧迂腐的人，许氏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许氏便不再犹豫，当即唤侍婢取了文房四宝，给叶沉去信。
　　结果此事被老大家的知道了，只能改改信，又添上老大家二嫣儿和三苏儿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不让儿子上京呢，一是因为儿子年纪已经不大合适了，三房的叶容之年满十七，要准备科考，大房的那位也是相仿的年纪，二是梁州这片儿也能出人才的，没必要送，只是梁州男女尊卑风气较燕京浓重许多，没有什么好些的女学。
　　等叶沉收到信后，已过了年要开春了，封成三十八年二月下旬，一个春天的下午。
　　知晓此事后，年锦让下人收拾出三间院子，倒不用太急，好生打理着就是。
　　叶锦思对府中要来三个小姐妹的事并没有什么反应，反正她和林曲妤在一处，这不，今日她收到林曲妤的口信，约她去康南路看文宝。
　　年锦知道了，便嘱咐叶锦思早些回来，至少要在申时两刻之前回来，又给了她一张单子，怕叶锦思没头绪地瞎买，便给她列了一些，其余的东西要等叶锦思入学选课后再买。
　　康南路多卖书籍笔墨一类事物，许多读书人都爱去。叶锦思和林曲妤三月起便要入学，这是要去采买些东西。
　　入学的女学早已选好了，叶锦思的三个小姐妹也要一同入学。
　　女学叫做琅西女学，隶属官府，掌学是一位太妃。
　　许多不得宠的后宫女子一生拘于宫中实在可怜，先皇后和太后便做主让女子去这种官学教书，倒是颇为体谅这些女子。
　　叶锦思和林曲妤同样年岁，三个小姐妹中却有一个是十二岁，在梁州女学念了一年学了，但要先考试，若没考过便要从头学起。
　　琅西女学分年级为甲乙丙丁四等，每等两级。并不一定是丁等十一岁，丙等十二岁这样，以年考为考核标准，自行报名升等考。若是在某一等一级还要先考二级，二级考试随时可以报名考试，若在学期中不报名，年考就是二级考。
　　叶锦思理好行头，兴冲冲地登上马车，去了康南路。
　　康南路口前一道江水，有几座精致小桥，唯有中间的那座方可让马车通过。桥旁两端都有柳树，柳条芊芊。在桥上一眼看过去，商铺鳞次栉比，大多是书铺，墨香混着春风飘扬，许多读书人来往行走，不同于东二街的热闹世俗，清雅些，蕴着书卷气和春日气息。
　　叶锦思在桥口就下了马车，带着青簪青钗走过小桥，看见了等在柳下的林曲妤。
　　青簪青钗中青簪武艺很好，青钗不错，叶锦思还是挺放心。
　　林曲妤带了一名侍婢和一个侍卫，看见叶锦思，唇边绽出笑意。快步走过去，揽住了叶锦思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