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之华》江畔树

26、第二十六 两只信鸽

　　第二十六两只信鸽
　　宸王爷看着亭亭说完一番话，沉默了许久，才冷冷地“哼”了一声，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他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遍：无论哪个女子见了动点心思不过是寻常，没你那么多春思漫漫，志不在此。
　　他不再看亭亭，而是转而看夏荷，说：“夏荷，我们应该早一点告诉你，你的仇人就是玉船帮的莼湖分舵的舵主刘启东这件事情了。”
　　夏荷先是震惊，转而泪如雨下，说：“王爷你早就知道？”
　　王爷叹了口气说：“我们没告诉你，是觉得对手太强，你自己报不了仇，让你再因此送命，实在可惜。但是，你现在不好好为复仇准备，而有心思在这种小事情上动歪脑筋，不如就告知你，让你去吧。”
　　夏荷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爷看看了夏荷，终究有些不忍心，说：“你待会儿去春儿那里，让她分派些人手给你，我担心你一个人，无法报仇成功。”
　　夏荷转身就要冲到春儿那里去了，被宸王爷叫住了。
　　他接着说：“等一下，听我说完。”他转头看了一下亭亭，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亭亭，才说：“你是否愿意助她一臂之力？保护她不至于被杀。”亭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王爷担心她被杀，为何还让她去复仇，刘启东武功很高吗？”夏荷这个时候也是惊讶，一来，她本以为自己肯定被宸王爷责罚，二来，亭亭决计不会原谅自己。
　　宸王爷无奈地看了一眼夏荷，说：“我知道她做不到，但是她一定会去做。”
　　亭亭看了一眼夏荷，又看了一眼王爷，却说：“好。”
　　宸王爷对亭亭的回答也是很满意，他点了一下头，对夏荷说：“如果报不了仇，也别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你们家就你一个人了，你的父母会更希望你活着。还有”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在动手的时候，听亭亭的吩咐，她比你强很多。”王爷说完又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好像拉了仇恨，但是不吩咐也不行。
　　夏荷慷慨激昂地说：“我一定要手刃仇人，告慰先人，我要立刻出发，杀之而后快。”她一说完，就直接奔去了春儿地方。
　　亭亭跟王爷都觉得夏荷没有听进去，但是如果知道自己的仇人，大概谁也冷静不下吧。亭亭悻悻地，打算离开。
　　宸王爷叫住了她，用手指头逗着鸽子，跟她说：“我回来是有样东西要送你，你看这对鸽子，白色的身子，红色的喙，很是精巧美丽，更重要的是，它是两只联系北静王府和朗月山庄的鸽子。有事情，你就可以直接跟我联系，不必通过春儿了。”
　　亭亭看了看那两只鸽子，说到：“是挺好看的两只，但是我又不会喂养，死了怎么办，再说，有事情，还是通过春儿姐姐吧，过了明路比较安心。”
　　她调皮一笑，作揖，她是打算走了。
　　宸王爷却说：“鸽子自然会有人为你喂养的，有些事情，我只想跟你单线联系，你明白吗？”
　　亭亭疑惑地弯下来，看了看鸽子，又直起身子看了看宸王爷，说到：“春儿是你的心腹，你打算再收一个心腹？或者你对春儿开始有所怀疑或者保留？”
　　宸王爷又“哼”了一声，说到：“心腹，好吧，算我想收你做心腹吧，亭亭你是否愿意呢？”
　　亭亭看着他，抿抿嘴，说：“我好像也没法拒绝，毕竟我不过是仰仗你生活的一个剑客而已。诶……”她居然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眼神看向了那两只鸽子。
　　宸王爷看着她叹气，才走近她说：“剑客，不，我当你是我朋友，一个知心换命的朋友。”
　　宸王爷走得太近了，他的身子马上都要碰到亭亭的身子了，亭亭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宸王爷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往前走，亭亭又退了几步，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墙边了。
　　宸王爷终于停下脚步，他凑近她的耳朵，问：“亭亭，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天气寒冷，他的呼吸却是热的。
　　亭亭笑了，她歪了一下脑袋，离他的头远一些，说：“能与北静王府的宸王爷做朋友，是多少人想做又做不成的事情，我自然会回答说：愿意的。”
　　宸王爷后退了一步，才说到：“既然是我的朋友，这只鸽子你就收下了，朋友的礼，推了，就不恭了。而另一只我会带走，我会书信给你，记得要回信。”
　　他唤了翠儿进来，让她把一只鸽子收好养着，随时供亭亭用，如果他传信给亭亭，也让翠儿及时把信交给亭亭。翠儿欢天喜地地提着一个笼子走了。
　　原来翠儿就是养这两只信鸽多人，看样子，当日指派她来服侍亭亭，就已经为今日做个铺叙。当然，亭亭还不明白这其间的苦心与巧思。
　　宸王爷接着对亭亭说：“我这个书房，你也可以随意使用，这里的书，你也尽情翻阅，免得冬日漫漫，无聊。只是……”他突然靠近，又在她耳边说：“那些密室，不可以随意打开，更不可以让人知道。”
　　然后他看着她的反应，亭亭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脑袋不自觉往旁边躲。宸王爷笑了说：“你脸红什么？”
　　亭亭也觉得自己脸火辣辣的，于是她一蹲身子，从侧面逃脱出来，说：“我记下了，我就先回去了。”
　　宸王爷把她叫住：“等一下，我的朋友。”他又走近她一步，语气亲昵地说：“亭亭，你是否已经有心上人，他是谁？”亭亭突然就不忸怩了，她看着宸王爷说：“虽然我现在忘了很多事情，但是大概是没有的，毕竟我心里好像并不牵挂哪个男子。嗯，就是这个样子。你问这个做什么？”宸王爷心里暗喜，他看她一眼，嘴角含笑说：“没有最好，可以专心替我做事。”
　　亭亭白了他一眼，抱怨说：“管得也真够宽的。”宸王爷看着亭亭的一抹倩影消失在自己书房的门口，若有所思。他有些责怪自己，毕竟这么多年，无欲无求地也过了下来，现在怎么有点收不住心了，到底应该让自己放纵一下，还是该去国庆寺清修一下，斩断一些不该有的思绪呢。对于这个亭亭，自己区别对待是否太明显了？难怪夏荷要使绊子。
　　宸王爷终于是走了。
　　夏荷打算今日便出门寻仇而去，春儿派了四个人跟着，为了保全她。
　　亭亭也披上风衣，带上干粮水壶，骑着马，故意跟夏荷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
　　莼湖镇，不大，靠海，当地人以跑船为生居多。玉船帮的莼湖分舵，生意不错，年底了，达官贵人，江湖新贵，都买了好多年货，准备着好好过年。
　　刘启东，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等他看到夏荷带着四个人，直接走进他帮里的时候，一开始他以为是有生意要交托，等夏荷说出了“天门镖局”这四个字的时候，他也就明白了，寻仇的上门来了。
　　刘启东，倒也是坦荡荡的汉子，一口就承认了当年之事。在那件事情上，其实大家是宿仇，天门镖局抢了玉船帮多少生意，而玉船帮又劫了天门镖局多少东西，双方都是算不清楚的，既然算不清楚，那不过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罢了。
　　当年刘启东灭了天门镖局的夏家，他并无后悔之意，他现在后悔的居然是当年没有处理干净，居然还有一个夏荷活着，活着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上门寻仇。既然敢来寻仇，那他刘启东也不是吓大的。
　　夏荷这几年武功有些长进，所以，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手刃仇人。然而，她独立单挑刘启东，几个回合下来，就落了下风。
　　夏荷明白为何宸王爷早知道夏荷的仇人是谁，却一直不告诉她了。起先，她还心里埋怨，现在知道其实是好意，免得自己送死。
　　刘启东乐了，他知道再过几招，这个小女子就算是解决了。
　　果然他出了他的杀手锏“一刀致命”，眼看着夏荷就要一命呜呼了。
　　“叮”的一声，他的剑被隔开了，他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刘启东站住，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她是如何进来的，又是如何挡开自己的一剑的。他这个时候才明白，刚才进来的五人其实不足为惧，硬茬子是这个姑娘。
　　他把剑指向亭亭，亭亭却没有要继续攻击他的意思。
　　夏荷也是吃惊，亭亭这次是当着夏荷的面出手，夏荷却没看清招式，她知道自己跟亭亭的差距不是一点点了。早几日自己还捉弄亭亭，亭亭忍了下来，现在看来，自己是多么愚蠢。
　　但是仇人当前，夏荷也是视死如归的。她又继续冲过去杀，但是又处于下风，又眼看着被一剑穿胸了，亭亭果然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挡开刘启东的一剑。
　　刘启东终于有些怒了，他喝道：“姑娘这是戏弄我吗？”
　　亭亭看着他，不说话，她只是举着剑，遗世独立般地站着。
　　玉船帮其他的兄弟看不下去了，冲过来围攻亭亭，亭亭只是一招漫天飞雪，将围过来的几个兄弟都打得挂了彩。一时间，大家也不敢靠近亭亭了。
　　她站在夏荷的旁边，夏荷暂时也是安全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没人能挡住刚才的那招“漫天飞雪”。但是大家毕竟都是江湖中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更多的兄弟围过来，一群围着夏荷和亭亭，一群围着攻击朗月山庄的四位剑客，局势胶着。亭亭只是盯着刘启东，问他说：“你回想一下，当日是哪些人参与了天门镖局夏家的灭门案，让那几个出来就好了，何必拖累你帮中其他弟兄呢。”
　　“我们都愿意跟刘舵主共生死，你就不用废话了。”好几个兄弟都是掷地有声地说。亭亭也是服气的，毕竟刘启东可以让那么多人跟着自己共进退，也不能不说他还是有些能力的。
　　夏荷是想为父母家人报仇，但是她现在也知道靠自己是肯定做不到了，但是她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