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之华》江畔树

17、第十七章 特殊孩子

　　第十七章特殊孩子
　　春儿的孩子，是个特殊男孩。
　　三岁多了，基本不与人说话，怕生，经常哭。不跟人目光接触，大小便也不会自己解，经常拉在裤子上。
　　春儿在没见到那个孩子之前，就是心肝肉疼，发誓只要带在身边，尽自己一生努力，给他最好的。当这个活生生的孩子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由开始的欣喜，转为疑惑，转为努力，转为绝望。
　　这个孩子在身边已经几个月了，一开始以为他仅仅是因为环境不熟悉，怕生，所以，不与人目光交流，自己呆呆地杵着。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很难进入他的世界，他对他以外的世界也毫无兴趣。
　　慢慢地，春儿的心，就像窗外的季节，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慢慢地只怕是要冰封大地了。
　　亭亭在清湖别院找到了绯红玉佩，觉得好熟悉，但是也说不上来为何熟悉，张然说是因为自己画过图纸，她当时信了。但是过后一想，觉得又不对。当时她喝酒吃红薯，但是却是没有看到所谓的图样的了。
　　亭亭对于自己脑子偶尔会出现一些奇怪的记忆，当作是自己要复苏记忆的好兆头，只是，她专心去回忆的时候，回忆的空间里如苍茫大地，一无所得。
　　宸王爷去了一趟白果树下，办好了差事，居然回到了朗月山庄。大家看到宸王爷的时候，还是比较吃惊的，因为已经到了冬月了，马上进入腊月，早几年，这个时候，宸王爷肯定是在他的王府里的。大家都在准备过年，王府如此，朗月山庄也如此。
　　宸王爷亲自过来看了看春儿的孩子，亲自抱过，也亲自诊断过，但是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
　　这个孩子跟谁都不亲。
　　亭亭经常帮着春儿带这个孩子，她很喜欢这个孩子，就是偶尔这个孩子的屎尿拉在她身上，她也不是太在意。她那种深度的陪伴，效果也不是很大，那个孩子偶尔看亭亭一眼，但是也不过多注视。只要那孩子偶尔跟亭亭有些互动，亭亭就开心得像个几岁的小毛孩，在那里转圈圈，哈哈大笑。
　　下了三天雪，终于晴了，朗月山庄正如外面的世界一样，都被白色覆盖了，如果不是偶尔飘出来的炊烟，世人大概都认不出这里还有这么个建筑存在。
　　朗月山庄外的湖面都结成了冰，山庄里几个调皮的已经在湖边敲冰了，他们搬起大石头，哐当扔进湖面，哗啦一声响，湖面出个大窟窿。然后大家哈哈哈大笑。玩的最开心的就是夏荷和冬雪，她们两个人扔一块大石头，然后迅速逃离，免得水溅出来弄湿衣裳。
　　就是这么个欢乐的场面，然后湖边聚集了更多的人。
　　春儿的那个孩子也被抱了出来，但是他呆呆的，躲在春儿的怀里。
　　于是有人提出来在湖边烤肉，居然一呼群应，大家搬柴火的，去腌肉的，串肉的，搭架子的，忙得不亦乐乎。
　　春儿一开始是抱着孩子的，然后她作为总指挥，就把孩子交给了身边的一位老嬷嬷，老嬷嬷接过孩子，因为她本来就是管伙房的柴火的，于是也去帮忙搬柴火。
　　春儿的那个孩子就被安排坐在廊下的小板凳上，这个孩子有点呆呆的，不会乱跑。大家一开始都还看见这个孩子的，他一个人，像个世外高人一般，大家的忙碌与喜悦与他毫无关联。
　　于是，他就坐着。
　　亭亭是用小石块垒土灶台的人，她手艺不佳，垒了几次都倒了，正在努力琢磨。
　　她绕着还没完工的土灶台，研究着如何再搭高一些的时候。她听到“扑通”一声，抬眼望去，春儿的那个孩子掉进了刚才砸出来的水洞里去了，谁也不知那个孩子怎么过去的，但是一个三岁多快要四岁的孩子，会到处乱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那个孩子的衣服随着人一点点下沉。
　　亭亭来不及思考，冲过去就想拉起来，孩子的衣服刚刚拉着，却因为自身倾斜过多，重心不稳，跌了进去。又是“扑通”一声。这回很多人听见了，都冲过来。
　　亭亭抓住了孩子，把孩子往上举，早已有人也人接人拉成一个人梯，把孩子接了过去。但是亭亭却往下沉了。湖面已经结冰，湖底是有暗流的。这个湖，夏天开满荷花，是因为底下有很深的淤泥，淤泥对于荷花来说，是特别好的存在，可以藕节连连，但是对于陷入淤泥的人，实在是要命的存在。
　　亭亭想憋气运功，用内力把自己提出去。但是一运功，她陷得更深了。她冷到骨子里，整个人在冰水里发抖。她弯下腰，想用手把淤泥和荇菜扒拉开一些，但是实在太难了。她已经要憋不住气了，她呛了一口水，好冰的水，带着刚才因为挣扎而搅起来的淤泥，好大的泥腥味。
　　她没法嫌弃，因为她命在旦夕。
　　她不知道的是，她掉下去之后，大家一直在惊呼，尖叫。其实接走了孩子的那几个人，有的照料孩子去了，有的还在努力地拉她，只是没法拉住。夏荷很快反应过来，去廊下找了一根长竹竿，打算扔给她让她抓住。但是湖面上哪里还有亭亭的影子。
　　这个时候，一个黑影飞了过来，不是宸王爷又是谁？他跟夏荷喝到：“拉住竹竿。”然后他抓住另一头竹竿，跳入了湖中。他在湖里一阵摸索，抓住了一把头发，再顺着头发往下，他找到了亭亭。一把拎出了湖面。借着竹竿的的力量，他们两个人都出了湖面。
　　亭亭已经面色发青，嘴唇发紫。他把她整个人侧过来，掰开她的嘴，后背一掌，把呛进去的水拍出来。亭亭大口地喘着气。他抱着亭亭急速冲向了自己书房，那里是整个山庄里烧炭最旺的地方，他要她马上暖起来。他把她放在书房的小床上，床上的褥子马上就湿了一大片，全是亭亭衣服上的水滴下的。
　　亭亭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是水，也沾了些淤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热水是一直有在烧着的，为的是宸王爷随时可以用热水。但是刚才春儿的孩子落水，春儿已经要走了大部分的热水，厨房里第二波的水还刚开始烧。所以，当宸王爷要求把所有的热水都送到他的房间的澡盆里来的时候，厨房真的是没有热水了。
　　他把亭亭的外面衣服解开，扔下床，亭亭仍然是乖巧懂事的，或者仅仅是刚才被水呛傻了，整个人随他摆弄。但是当他要继续脱下她的湿衣服的时候，他的手，顿住了。从发现这个小姑娘到现在，差不多一年了，她长大了好多了，从一个小姑娘转向一个大姑娘，身体在迅速地长。
　　他停住了。
　　亭亭也发现他停住了，但是她的脑子因为刚才的泡在水里，还是发懵的状态。
　　亭亭终于抬起怯怯的眼神望向他，他的脸居然有点红了。但是亭亭的脑子还是发懵的。
　　宸王爷马上收敛心性，喉咙咳嗽了一下，放开了亭亭。
　　亭亭因为后背没了支撑，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仰头倒在了书房的小床上。宸王爷又忍不住用手托一下，亭亭的身体也就马上坐住了。她的魂魄感觉也有几分回到了身体，她的第一感觉只是好冷好冷。
　　宸王爷马上转过去了头。
　　秋进来看到的王爷的样子是，脸色铁青。不知道因为是刚才湖水的冷，还是现在没有热水的生气。
　　秋说：“王爷，你衣服都湿着，我把你的衣服都拿来了，换上吧。”
　　宸王爷说：“放着，我自己换。你帮她把湿衣服都脱下来，然后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去，免得冻坏了。”
　　王爷去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去了。
　　秋看着已经被脱了几件外衣的亭亭，亭亭完全是被水淹傻了的模样。秋心领神会地笑了。她帮着亭亭又脱去了两件衣服，现在只是剩下最里面的白色里衣了。秋笑意更浓了，她终于明白了，刚才宸王爷微怒的表情，自己还是来早了一点儿，撞破了一件好事。她故意留着一件里衣，也不给她塞进被窝，只是，把火炉挪近了些。
　　她不知道的是，她来之前，王爷其实已经停手了，他已经觉得有点尴尬了。
　　秋实在是一朵解语花，她的玲珑心已经让她看到了某件事情的苗头了。
　　而亭亭这个傻姑娘，还在冷得瑟瑟发抖。
　　热水送到了王爷的卧室里，整个澡桶氤氲着热气。
　　他走入书房，跟秋说：“你把她抱到我的澡盆里泡起来。”秋笑意盈盈地说：“我不是练武之人，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抱这么大一个人？”
　　宸王爷白她一眼，自己走过来，一把扯过被子，卷着亭亭。接着对秋说：“你跟着过来，帮她洗，让她暖起来，回过神了才可以。”秋故意说：“王爷，你也浸了湖水，怕是也要冻坏的了。”
　　宸王爷一记眼神杀过来，盯着秋看，说到：“我烤火就可以了。”一边说着一边把亭亭抱到了卧室的澡盆里。
　　秋心里更乐了。
　　今天的王爷是这几年内难得的多了点表情，不再是那么冷淡疏离了。一个人，总要喜怒哀乐都有才好，一贯的冷淡疏离，怕是慢慢地要厌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