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之华》江畔树

13、第十三章 桃花树下

　　第十三章桃花树下
　　宸王爷放开三夫人之后，就好像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的初衷是什么了？直接抬脚去客房里睡觉去了。亭亭自然像个小丫鬟一般就跟着上楼去了。
　　那些个人也是心大，居然在楼下又是喝酒又是赌牌，又是聊江湖事了。
　　王爷坐在椅子上等待店小二送温热的洗脚水上来，亭亭在一旁像个木头杵着。窗外一个黑影掠过，亭亭身子已经挪了半步，手臂却被宸王爷给抓住了。
　　亭亭疑惑地回头看宸王爷，她看到的场景更让她吃惊。那个冷心冷面的宸王爷居然对着她笑，声音充满磁性，充满感情地对她说：“亭亭，我累了，你帮我捏捏肩膀好不好？”
　　亭亭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说：“你说，你让我做什么？“
　　亭亭的脸上布满了疑虑。
　　宸王爷居然又笑了更深了一些，柔声道：“捏捏肩膀呀，我实在有点困乏了。”
　　亭亭虽然觉得怪异，但是还是听话地走到宸王爷身边，轻轻地为他捏肩膀。店小二进来了，低着头，把洗脚水恭敬地放在宸王爷的脚边。
　　转身想要离去，宸王爷却说到：“小二，洗脚。”
　　那个小二，顿了一顿，无奈回头。亭亭看清楚了，居然是刚才调戏自己的牌九男。他看着宸王爷，却是哈哈哈大笑起来。
　　一屁股坐在了另一条凳子上。他大大咧咧地问：“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宸王爷恢复了冷心冷面的样子，说到：“在我让亭亭捏肩膀的时候，我如果不叫住她，怕是她又要给你一巴掌了。”
　　牌九男，笑地更大声了：“来来来，小美女，往这里打。”他又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打的脸，用眼神又挑逗了她一下。
　　亭亭这个时候才明白，刚才宸王爷为何如此反常。原来是这个无赖，也不知道为何宸王爷身边有个翩翩君子般的陈云，还会有这么个无赖般的牌九男。不是人以群分吗？这个男人实在很难归类到宸王爷和陈云这类来。但是感觉宸王爷好像跟这个牌九男更熟悉一些。
　　牌九男依然一副没正经的样子说到：“小美女，来哥哥地方，我好好疼疼你，你身边的宸王爷就是个老木桩，不会发芽的，别白耽误了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宸王爷，用脚挑了洗脚水，已经向他泼了过去。他这次好像早就防范着，一侧身就躲过了。然后得意地哈哈哈大笑。亭亭明白了，刚才自己能一巴掌打到他，除了自己轻功确实好之外，他轻敌也是有关的，他是没想到这么个小女孩身手有这么好，大意了。
　　还等在门外的店小二，这个时候进来了，打扫了一番，重新送进了洗脚水。
　　宸王爷跟亭亭说：“你出去吧，我跟他谈个事情，你守好门，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
　　亭亭立刻离开，随手关上门，站在门口，如一个蜡像，一动不动。
　　屋内说是要说事情，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亭亭也不敢去偷看。
　　其实屋内两个人用书写在交流。牌九男写道：三少爷在孤山。宸王爷写道：拿到奇岩山的陪葬玉佩后再杀之。牌九男写道：三少爷手里已经没了玉佩了。宸王爷写道：在谁手里？牌九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宸王爷写道：查三少爷近期接触过的所有人，细细盘查，必须找出那个玉佩。年前找不到，大祸临头。牌九男写道：那个玉佩不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为何一定要找到。宸王爷写道：这玉佩是文华公主的陪葬品，是个定情信物。牌九男写道：现在的皇后是你们北静王府的郡主，你不帮自己的长姐，倒是帮皇上找一个信物。宸王爷写道：这是秘密命令，他拜托我，我只能做到。
　　两个人都叹了口气，然后将刚才写的字都用蜡烛点着烧了。
　　牌九男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亭亭像个蜡像一样杵着，他看了看她，又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这个时候的亭亭，已经看出了他的套路，已经一转身，避到了栏杆边，栏杆外是一弯冷月，她整个身子站在月色的光辉里，气质清冷出尘，不可亵玩。
　　牌九男看了看她，终于悻悻地走了。
　　亭亭打算去帮宸王爷去关门，抬头却看见宸王爷站在门边的黑暗里，也正看着她。她迎向了他的目光，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夜无语。
　　第二天，马车离开了湖州。他们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牌九男说人有三急，他要去排空一下昨天吃下去的东西。宸王爷跟亭亭两个人坐在马车里，宸王爷假寐，亭亭不敢睡，一直警醒地观察着。然后就听到牌九男在那里叫唤，让他们下车。宸王爷不理他，但是他居然跑回马车，一定要揪着宸王爷下来。
　　宸王爷也很无奈，只得跟他走。
　　这个牌九男，拉着他们到了一个叶子已经斑驳的桃树下，跟他们描绘，这棵桃树，春天满树粉红如云霞，是这附近很美的一个存在。他拉着宸王爷要去刨红薯，说要煨番薯吃。宸王爷抬脚就要走，但是他死活拉住就是不放，场面一度很滑稽。
　　亭亭很少见到宸王爷这种无奈又嫌弃的表情。亭亭想笑又不敢笑，一张脸绷着有些辛苦。宸王爷在听到牌九男说还有美酒之后，终于跟他一起去了，但是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牌九男在那里挖番薯。亭亭被牌九男安排去捡干的树枝来生火。
　　牌九男在桃树根边，用剑挖出了三坛美酒，亭亭还看到另外还有好几坛酒，不得不惊讶于这个牌九男的奇巧之处。接着在埋酒不远处，另外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把柴火放进去，烧旺了，都变成了炭火，又将红薯放入进去。用土把红薯和炭火都埋起来。做完这一切，他用手把坛子的封泥拍碎了，递给了宸王爷一坛。宸王爷接过来，就喝起来。他又拍了一坛，递给亭亭，亭亭摇了摇头，说到：“我不会喝酒。”牌九男笑道：“酒是所有谷物的精华，不会喝酒，人生失去大半快乐，不值当，哥哥今天教你喝酒。”
　　亭亭看看宸王爷，他不像是要打算帮自己挡酒的意思，于是接过来，喝了一口，立刻被呛地咳嗽起来。但是她还是认真地一口接一口往下喝。牌九男已经拍碎了第三坛酒喝起来，看到她的狼狈相，终于禁不住大笑起来。说到：“我相信你是不会喝酒了。你慢点，酒不是这样蒙灌的，你这种喝法，马上就会醉了。”
　　亭亭果然乖乖地停住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慢慢喝着。
　　他们的身后是已经秋色满山了，树叶有些还是绿的，有些黄了，有些红色，更有很多过渡色，层林尽染，真是值得一赏。
　　喝了酒的宸王爷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但是当她看向他的时候，那个似有若无的笑意就隐去了，又成了一张冷淡疏离的脸了。
　　过了一会儿，牌九男用一根粗壮的树枝扒拉开泥土，挖出了那些红薯。他们三个慢慢吃起来，真的是又甜又粉。那些大厨子做出的精美食物都不及这个红薯甜香软糯。亭亭吃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注意自己脸上嘴角都沾满了红薯肉泥。
　　牌九男看着她，哈哈哈大笑，说到：“我知道宸王爷为何带着你了，你做什么都特别认真。喝酒、啃红薯都比旁人认真。”
　　亭亭不知道他笑什么，一脸莫名其妙，心里想：认真，难道不对吗？有什么好笑的。
　　宸王爷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说：“擦一下自己的脸。”然后他“噗呲”地笑一声，因为他看着亭亭满脸的红薯泥实在有点滑稽。他又加了一句：“洗干净了还给我。”
　　牌九男不屑地说到：“这才像你呀，有点怜香惜玉。你再对下人这么严格，都不像你了。”
　　宸王爷不理他，恢复了那种冷漠的表情。
　　牌九男对着亭亭笑道：“小妹妹，哥哥请你喝了酒，可以正式介绍你的名字了吗？”
　　亭亭认真地拿起那坛酒，又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才回答：“亭亭”。
　　牌九男重复了一遍：“婷婷，聘婷袅娜，是个好名字。我叫张然，然后的然。”
　　亭亭点了一下头，认真地说：“谢谢张大哥请我喝酒，我的亭字是凉亭的亭，不是聘婷的婷。”
　　张然愣了一下：“你识字？”
　　亭亭嗯了一声。
　　张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宸王爷，他开始有点明白，眼高于顶的宸王爷为何带这么个小姑娘了，怕不是因为美貌，而是因为识文断字，武功了得。
　　亭亭又喝了几口，居然把一坛酒喝完了。这可是让两位公子都很惊讶的。当然，亭亭的脸红得像刚才烤红薯用的炭火一般。
　　亭亭笑笑，说：“张然大哥，你真是个特别会生活的人。在一棵桃树下烤红薯，喝酒，真是美好。”然后，她话音一落，居然昏睡在泥土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