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SBR]自由鸟》Tritonlink

3、第 3 章

　　周一的茶会上，贵妇小姐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
　　“你听说了吗……”
　　“是那件凶案吧？”
　　“是啊，好可怕……”
　　数天前，离这里不远处的某个小城里，一件骇人听闻的案件发生了。受害者的肢体被发现时已经被野狗撕咬得不成样子，碎裂成了数个部分。躯干有一半在街上，一半在屋顶。左腿挂在枝头，右腿被狗叼进了小巷。被咬得鲜血淋漓的部分在一清早被捡食的流浪儿发现了。
　　话题一被挑起就停不下来。
　　“传闻中死的是个流浪汉，就在深夜的街头上，被野狗撕碎了身体。”
　　有的女士已经不堪入耳地扭过脸去了。
　　“不过真是稀奇。”第一位发言的是一位矿场主的妻子，她倒是看惯了悲惨的死法，没有像某些贵族小姐一样失态得面色青白：“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被狗撕碎了？难道是原本就和人斗殴导致重伤？还是说偷捡垃圾桶里的酒喝醉了？”
　　她以调笑的口吻说起自己的推测，引起数个与她坐得近的妇人的嬉笑声，大多数人还是没有体会到她的黑色幽默。
　　警长的女儿第二个发言。
　　“虽然传闻都说是野狗撕碎了他，不过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警长的千金难得有与众不同的谈资，这让平时无法插入有关香水和裙帽之类话题的她极其兴奋：“我的父亲说了，撕裂人体绝不是野狗的力量能做到的，城市里也不会有做得到这一点的大型猛兽。就算是野兽做的，那尸体的情况也不是他们进食的习惯。”
　　“如果猎物是完整的，野兽会从柔软的腹部开始吃，这名死者的躯干却在更远一些草坪上。除了失去了一些肠子找不到，被怀疑是被吃掉之外，其余的部分令人不敢置信，是完好的。被啃食的居然只有面部、手掌和腿……”
　　角落里又传来干呕的声音。
　　侃侃而谈的警长千金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尴尬地四下望了望，讪笑着用扇子遮住了脸：“抱歉，是不是太血腥了……”
　　重新收拾起聊天内容的是举办茶会的妇人，她倒是面不改色地将茶杯轻轻放回碟子里，微笑着说：“的确是有些恐怖，不过谢谢你，这样我们就了解究竟有多危险了。”
　　警长的女儿感激地笑了笑。
　　举办茶会的妇人含蓄地颔首致意，而后将脸转向身旁正研究着罐子里方糖的女人：“吕米埃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她的声音中带了点不自觉的讨巧，似乎是在期待这个女人的发言。
　　于是茶室之中十来名女子纷纷看向紧挨着她坐着的漂亮女人。
　　被众人瞩目的女人拾起方糖，一边打量着一边说：“我是怎么想……姆，没什么想法啊。如果不是野狗，那就是人把他撕碎的咯。”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整个茶厅花容失色。
　　数名玩得好的年轻贵族少女已经惊慌地窃窃私语起来了。
　　而警长的女儿也紧张了起来，紧紧盯着发言的吕米埃小姐不放。虽然她也在偷听父亲与人的对话时听说了这件事很可能是由人类犯下的罪过，但很快被父亲发现了偷听行径，并再三警告了决不可说出去。
　　因为如果被公众得知这残忍的时间是同类做的，这是会变成引起整个州际恐慌的大案子，只有万不得已时警方才会向公众公布真相，此时只有警方内部在私下里全力调查。
　　“哈，我开玩笑啦。”涂着艳红嘴唇的女人微微一笑，将方糖投入红茶之中。
　　她盯着或紧张或恐慌或质疑的目光，轻啜一口温热的饮料。
　　她放下茶杯，整个室内只听得到一声杯盘碰撞的清脆响声。
　　“如果是人做的，那他要像宰牛一样把尸体斩成大块吧？那声音可很大的，怎么会不被人听见呢？”
　　众人冷汗津津地看她又加了一块方糖。
　　“咚。”
　　小小的糖块沉底，罗杰夫人沉着地笑了笑：“吕米埃小姐说的有道理。我也从丈夫那里有所耳闻，探员们已经确定了，那个男人是死在深夜的街头上的。墙壁和街道上的血迹都证明了这一点，绝不存在搬运尸体的可能性。如果他是在深夜的街头被人分尸，怎么会没人听到呢？”
　　“没错，没错啊！”
　　“对！看来就是野狗吃的，吕米埃小姐开的玩笑真是吓人啊，哈哈！”
　　加了足足两块方糖，这杯茶总算令吕米埃小姐感到了满意，她慢慢地在众人的强自欢笑中饮下半杯才开口附和：“对呀，我只是开个玩笑。”
　　没人提起，如果是野狗把人活活撕碎，那渗人的吞吃声和咀嚼声为什么又没人听到。
　　这样的高贵女人之间的对话承受不起更多的血腥与悬疑了。

　　喝了一杯茶，又说了些闲话，吕米埃小姐率先起身告辞了。
　　罗杰夫人没在意她这有些失礼的行为，反而是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互相亲吻了脸侧告别。
　　这二人不在的时候，在座的女人们也没有闲着。
　　说吕米埃小姐的坏话是与众人拉近关系的最快方法。而这些坏话的内容无非就是关于她那过于吸引男人的美貌，风评微妙的职业，与时下流行冲突的鲜艳红唇，以及明明不合群却总能得到领头人的宠爱，从而在群体之中稳稳立足的特质等等。
　　与其说是说坏话，倒不如说是将己身对于这样的女人的嫉妒全盘倾诉的交流会。
　　嘉尔曼-吕米埃对于自己造成的状况再清楚不过了，或者说，这就是她按照理想中的生活方式，一手打造出来的社交环境。
　　在如今资本被少数人掌握的社会之中，要是想保有一席立足之地，不去向那少数人讨好是不可行的。按照嘉尔曼的性格，她不介意向别人讨好，但如果这个“别人”的范围被扩充的太大，就算是她也会打心底里不耐烦。所以她完全不介意会有人讨厌自己，不如说，看着被人讨厌却不得不接纳自己，令她更加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
　　认识到她这一本性的人，不止一个曾经感叹过：“啊，真是个恶劣的女人。”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恶劣的女人，却在许多地方有着堪称“良好”的品质。比如说是常常无偿资助艺术家和学生，又或是对待下人时良好的态度，再有就是十分守信，曾经答应过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办到。
　　“我就是很喜欢你这一点啊，小卡门。”
　　早早从茶会赶回来的嘉尔曼刚刚走进自家庄园的正厅，就听见一个在她听来格外油腻的声音这么说道。
　　她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只能说不愧是美人，就算是翻白眼，也不会令人觉得粗俗无礼，而是率直、风情。
　　若是换个人来，见到面前这个高大却略显臃肿的男人，怕不是要震惊的无法呼吸。
　　没人能想到，合众国的大统领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一个风评微妙的法兰西美人的家里。
　　不过这是二人约好了的，所以双方都并不感到突兀，而是相当自然地并肩走进了客厅。
　　“就算是昨天半夜里临时约下的见面，你也会准时赴约啊。”
　　男人说话时带了点浮夸的咏叹语气，他帮着嘉尔曼提起裙摆，看她坐在沙发里，这才十分绅士地落座。
　　“别一副你是主人家的样子啊，这明明是我的庄园，我的客厅。”
　　嘉尔曼完全没主人家待客的自觉，自顾自打开荷包吃了一颗糖。堂堂大统领的茶，还是他自己给自己倒的。
　　“要不是你忽然来人说有急事要商量，我现在还坐在打扮得体的妇人小姐们的环绕下，听着她们幽默的谈话喝下午茶。而不是和一个管理不好自己身材的超重政治家谈话。”
　　她“咔嚓”一声嚼碎了糖果：“所以，找上门来是有什么事？”
　　法尼-瓦伦泰，这位备受美国人民爱戴的大统领用十分包容的目光看着她吐出一系列的恶毒话语。看她把昨天半夜被叫醒的怨气稍稍发泄了一些后，才十分有礼地开了口。
　　“忽然上门打扰或许是有些突兀，不过或许我的来意可以让你消气。”
　　嘉尔曼挑眉：“岂止‘有些’突兀，我都说了会去找你要‘车票’，难道你还要追上来把它塞进我手里才放心？”
　　“哈哈，这倒是有些夸张了。不过我要说的事的确与这件事有关。”大统领悠悠喝了一口茶润喉：“……不知道吕米埃小姐收到了消息没有？就在你回复我邀请的当夜，我那位被派去与您传话的信使被人杀了。”
　　嘉尔曼眯眼，沉声冷笑：“哦？你是说消息走漏了？”
　　“咦？您居然不知道吗！”大统领一副明显是装出来的吃惊样子：“那名可怜的探员啊！联邦为了培养这么一名智勇双全的人才，耗费了多少心力物力，居然就被人轻易地杀死了，还分割了他的尸体！”
　　“原来这些天传闻里死掉的是他……看来贵国的警察还是很能干的，我可是一点传闻都没听到啊。”
　　嘉尔曼皱着眉头，唇边一直带着的笑容也消失了。
　　倒是法尼瓦伦泰，笑得更加开心了：“他们的保密的确做得很好，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联手的消息绝没有向第三方走漏半点。而且我优秀的探员在临死前留下了宝贵的信息！”
　　嘉尔曼瞳孔微缩：“是什么？”
　　瓦伦泰如同盘旋在死尸上方的秃鹫一样，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她：“在身体被分割时，他的胸腔以上是完好的，这令他在昏迷或死亡前可以留下讯息。他用自己的血液在屋顶的瓦片上写下了一个单词——”
　　——‘ROUGE’。
　　“‘红色’？”嘉尔曼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母语解读了这个单词。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按照我们合众国这些年风靡起来的说法，这个单词也被用作指代女士们爱用的红色唇部油膏呢。”瓦伦泰笑眯眯地补充道。
　　“什么油膏啊，那可是用阿拉伯胶和蜂蜡做的宝贝。你们这群不懂浪漫的清教徒当然不懂它的好。”随口喷射了毒液后，嘉尔曼又把话题带回正轨：“所以说，你觉得是个女人做的？”
　　“嗯。”瓦伦泰对于她的宗教侮辱也是半点不动怒，还是一副包容一切的微笑表情，不过说出的话就有些反击的意思了：“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欧洲男性？听说一百年前法兰西的绅士们也喜欢这种化妆品啊。”
　　“哼。”嘉尔曼这回反倒不生气了，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一样赞同：“那倒也是。”
　　“这种留血字的做法，感觉很像是海密许爵士三年前刊登的小说啊……”瓦伦泰摸了摸下巴。
　　“‘猩红习作’是吧？的确是很浪漫的做法呢……”
　　站在一旁听着这二人谈话的小女仆早就跟不上节奏了。
　　这二人，一个提起了冷门的小众文章，另一人就自然而然地接上，被接上话题的人也毫不吃惊。仿佛有着一种奇特的默契。
　　“哈哈，居然觉得浪漫吗？我就是很喜欢你这一点啊，小卡门。”
　　大统领又一次夸赞了对方，并顺利得到了又一个白眼。
　　“如果不把话挑明，你就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我很中意。”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哦？我不承认什么，你说说看？”嘉尔曼挑起一个带了点期待意味的笑。
　　“那我就直接问啦——”

　　“——请问这位小姐，你究竟是如何杀掉我身强力壮，武艺出众的探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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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豆浆的对话时我是带入了后期金发美人的印象去写的，写完后回头看，一想到他这时候还是个胖子……好难受啊我（跪）
其实我每一章都有一些伏笔和彩蛋。伏笔在我回收之前发现的，加二更；彩蛋一个一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