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网（旧2）》迩旬

16、第十五根蛛丝

　　爱丽丝没有驳回男孩的好意，反正她本来也是在这一站下车。

　　走出地铁站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和煦的阳光越过高楼大厦，温柔地包裹住爱丽丝，刚才因为遇到灵异事件，害怕得发凉的手脚都被晒得暖洋洋的，爱丽丝迎着日光深呼吸，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爱丽丝跟着离家出走的男孩——现在她已经知道他叫做比利了——找到他推荐的那家中国包子店，他们刚刚开张，铺面不算大，但很整洁。

　　他们刚一进门，老板娘就热情地从收银台后边迎出来，抱歉地说包子还没做好，需要等十来分钟。

　　爱丽丝理解地点点头，找了个能被阳光照到的靠窗位置坐下。在店外面她就闻到隐隐的香味了，这家店的老板老板娘都是华人，味道应该挺正宗的。

　　爱丽丝翻了翻菜单：“两笼生煎，两笼灌汤包——”她顿了顿，望向安静地落座在对面的比利，“你对虾不过敏吧？”比利摇摇头，她似乎很满意这个回复，微笑了一下继续点单，“生煎和灌汤包都要一笼猪肉馅一笼虾仁馅，噢，再加一笼蒸饺——有玉米猪肉馅的吗？”

　　老板娘被她这一连串的话语听得一愣一愣的，都忘了登记，一经提问才恍然醒神：“……有的。”她飞快地在本子上记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我们家的包子很大一个，你……”她的目光迟疑地在两个小孩瘦弱的身躯上反复，“…你们俩能吃完吗？”

　　其实比利也很想提出这一点，明明是他带着爱丽丝来到这家店的，可进门之后主导权就不知不觉被对方掌握了，比利被她的气场压制，甚至插不上话。

　　爱丽丝像是很意外听到老板娘这样问，忍不住笑起来：“当然吃得完，这些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说着说着她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厨房飘出的香味勾引出来了，她轻轻嘶了口气，“有没有立刻能上桌的啊？”

　　“比如说——”她瞥到墙壁上贴了馄饨的图片，但在脑中的词库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馄饨用英语怎么说，最后还是换了中文，“——馄饨！”爱丽丝朝墙上比划了一下，“馄饨应该很容易熟吧？麻烦先给我煮一碗……”

　　仿佛一瞬间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她丧着脸抱住肚子倒了下去，脸蛋贴在桌面上，被挤得嘟起嘴：“我要饿死了……”

　　老板娘不由失笑，也没再多问，转身进厨房准备餐点去了。

　　爱丽丝风卷残云一般快速吃光了一碗馄饨，连汤底都没能幸存，但这只是稍微垫了垫胃，饥饿感还是令她提不起劲。

　　比利看呆了：“你是饿了几天啊……”

　　爱丽丝吃完了继续趴在桌上，恹恹地不想搭话。

　　虽说每次使用能力过后，高度集中精神都会消耗大量的能量，但一般也只是稍感饥饿，很少有这样饿到没有力气的情况。

　　难道获取毒液是一个很难达成的未来？不应该啊，不过区区一个奥斯本，她又不是没偷过。

　　在爱丽丝自顾自进行头脑风暴时候，比利也默默思考了很多。

　　他开始怀疑爱丽丝并不像他猜测的那样，是个和他相同境遇的孤儿。她显然接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就算饿极了，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音。她自带的那种气势也不像是个孤儿，与成年人对话也不会被压一头，而且她好像是中国人……

　　可她为什么会凌晨五点独自一人乘坐地铁呢？

　　比利想不通。

　　爱丽丝看着比利略显凝重的神色，好笑地挑了挑眉：“怎么了？看见我点了这么多，后悔说要请我吃早餐了？”

　　“当然不是！”关乎面子问题，比利毫不犹豫否认了，不过经她一提，他还真有点担心钱夹里剩下的现金够不够支付这顿过于丰盛的早餐。他瞥一眼菜单暗暗算了一下总价，松了口气。还好，刚刚够。

　　比利挺直了背脊，虚张声势道：“再请你吃顿午饭都绰绰有余。”

　　将他一系列的微表情尽收眼底，爱丽丝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个小朋友大概是把她当做和他一样的离家出走人士了，还懂得照顾女生，本性倒是不坏。

　　老板娘端着灌汤包和蒸饺一齐放至桌上，爱丽丝早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她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被烫得直嘘气。

　　爱丽丝把手掌当做小扇子，朝嘴边扇风，却发现比利以握拳的姿势抓着筷子，迟迟没动手。

　　她捂住嘴笑出了声，把饺子咽下去：“你看我。”她伸出右手，给他示范了一下筷子的正确握法，又熟练地夹了一个饺子，这次吹凉了才往嘴里送。

　　比利人还挺机灵的，稍一点拨就掌握了筷子的用法，他学着爱丽丝的手法夹了个灌汤包，凉了好一会儿，一口咬下去还是被里面的汤烫着了。

　　汤汁从豁口流出来，淌得一盘子都是。爱丽丝啧了一声：“真是浪费，灌汤包不是这样吃的。”她也夹起一个灌汤包，从上面咬开，先把里面的汤喝了，再连皮带馅儿一同吃下去。

　　“天哪——”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像只小猫咪，“虾仁馅的好好吃！”她毫不吝啬地朝老板娘竖了个大拇指。

　　比利看了一眼爱丽丝干干净净的盘子，又看了一眼自己满手的汤汁，有点怀疑人生。

　　老板娘走过来送醋碟和最后两笼生煎包，她显然因为女孩直白的夸奖而心情很好，“大部分人第一次吃灌汤包都不知该如何下手，”她笑得一团和气，鼓励比利，“你妹妹肯定是做足了功课。”

　　爱丽丝：“？”

　　意识到老板娘指的是自己，爱丽丝差点呛住了，她火急火燎地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不等缓过气她就出声解释了，力争自己的地位。

　　她把眼睛瞪得溜圆：“我是他姐姐！”

　　比利：“？”

　　老板娘：“？”

　　比利：“……？！”

　　女孩还带点婴儿肥的过于稚嫩的脸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睛更加显得她幼龄。见两人脸上都写满了不相信，爱丽丝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正巧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老板娘赶紧从这个局面逃离，迎过去招呼新客人。

　　“你确定你的年纪比我大？”比利还是满脸的怀疑，“我已经十四岁了……”

　　爱丽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闭嘴，吃你的包子。”

　　最终比利吃了两个灌汤包三个生煎包三个饺子，实在撑不下了，而爱丽丝将自己这边的全部消灭干净，看起来还意犹未尽。

　　爱丽丝把吃光的蒸笼累到一起，将比利面前的剩下的最后半笼生煎揽过来，刚夹起一个咬了一口，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爱丽丝动作一顿，生煎包里的汤汁滴了下来。

　　店内雇的服务员几分钟前刚到，年轻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半天没能把客人点的餐与菜单上的图片对上号，老板娘叹了口气跟她换岗，再次热情地迎上去。

　　注意到爱丽丝异样的目光，比利这个傻孩子还大大咧咧回过头去看，爱丽丝在桌下踹了他一脚，用眼神示意他：“去，把钱付了。”

　　比利委屈。年纪比他大还占他便宜，还这么凶！

　　在爱丽丝威胁的瞪视下，比利乖乖去前台结账了，爱丽丝一边吃包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对面的人有何动静。

　　这个人她认识，马丁·李，表面上是建造了FEAST流浪汉收容所的慈善家，暗地里其实是纽约□□的一大头目——“底片先生”。

　　他原本是中国人，偷渡到美国，被抓去做实验，大难不死获得了超能力，能够释放负极能量来催化目标负面情绪，同时也产生了一个疯狂的人格。他的能力非常棘手，只要被他触碰，人的性格就会完全扭转，控制不住地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事。

　　但马丁·李毕竟是个拥有良好公众形象的慈善家，他既然敢光明正大地以真身出现，就必定不会作恶。他看起来真的只是单纯来吃一餐早点，好像还是这家店的常客。

　　爱丽丝把最后一口生煎包塞进嘴里，余光中一抹红蓝色的身影落在了对街的楼顶，从那个位置应该正好可以看清店内的人，他大概是认出了爱丽丝，差点从屋顶上栽下来。

　　爱丽丝咀嚼着包子，没有回头。

　　看来小蜘蛛一不小心又发现了一个潜伏在他身边的反派的真身。

　　比利揣着缩水的钱夹，苦着脸走过来了，他的心思实在太过好猜，把爱丽丝逗笑了：“后悔吧？”这次他没底气反驳了。

　　“后悔就对了！”爱丽丝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了，她扯出一张纸擦擦嘴，然后随手抛进脚边的垃圾桶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平视比利的眼睛，“你啊，路上遇见一个陌生人就跟着走了，还被怂恿着把自己的钱全部用光。”

　　“像你这种无家可归、无人在意、但身体健康的傻小孩儿，多得是想把你捉去做人体实验的犯罪组织！”爱丽丝满意地看到男孩随着她的话语逐渐感到了惊慌，扯开一个讥讽的、凉薄的、漂亮的笑容，“想想看——你会被绑在肮脏的手术床上，被注射进不知名的药物，你会痛苦，疯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会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或者变成怪物——你将不再是你自己。”

　　她就像条盯准猎物的毒蛇，优雅地吐着芯子，慢慢逼近，美丽而冷血。

　　比利显然被骇住了，爱丽丝这才收敛了危险的毒液，恢复到以往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微笑着摸摸他的头：“知道错了吗？”

　　比利下意识点点头。

　　爱丽丝露出了一个大功告成的笑容：“好了，回家吧。”

　　比利却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挥开她的手：“不要！”他显出了极强的反抗心理，戒备地瞪着爱丽丝，“你是孤儿院派来的？！”

　　爱丽丝：“……”

　　不要试图和小孩讲道理，他们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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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没觉得上章吓人……以后我还想加真正的恐怖电影呢×
下次我一定在章前高能预警_(:з」∠)_
艾莉开始了她的捡人之旅（。
202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