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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潇潇惊的倒退一步。她年纪小,内心模模糊糊的知道许多道理,但只能在肚里憋着,倒不出来,因此只得将求救的目光转向护卫首领。
      护卫首领得了命令,将衣袍下摆扎起,冲入人群中,解下绑缚在女子身上的拇指粗细的绳索。
      此举刺激到了村民,他们大嚷起来“你在干什么”“抓住她”“有人捣乱”“好啊,奸夫出来了”
      但他们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护卫的对手?几个闪回,他就将该女子缚在背上,跳出包围圈,来到潇潇身边。
      潇潇一挥手,抛出一个烟雾弹,借着掩盖,一行人火速退出村民的视线,跑到大青石下。
      大青石下有片草地,柔软绵密,女子被众人放在草地上。
      进气多,出气少,脸上现出一种僵硬的青灰色。眼珠子一动不动,麻木的看着天空。
      护卫首领以指探女子颈侧,惋惜的摇摇头“不成了,失血过多,大罗金丹来了也难救”
      女子颤颤巍巍的开口“多谢你们救我”
      潇潇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快要死了,却没想到,我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没一个亲人。我姓杨,爹娘只给我取了招娣这个名字,所以我叫招娣。”
      潇潇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现在别说话,留点力气,等下郎中就来了”
      谁知招娣却摇了摇头“不成啦,我知道自己不成了。活或者死,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黧黑的脸蛋上有着不符年龄的怅惘,骨碌碌的大眼睛抬头看着青瓦似的天空,血水顺着脸蛋一直流到下颚。
      “在娘家的时候爹娘打骂,苦熬着,原本以为出嫁了会好些,不曾想嫁的人小十五岁,那哪是丈夫,分明是子侄啊”她略歇一歇,待嘴里的血涌出,用手抹了,又从头开始絮叨起来“从此我就知道,我这一生没有指望了”
      潇潇站在边上,原还指望着她继续说,然而大青石下蝉虫叽叽咕咕的叫,叫招娣的女人把手撒开,无力的耷拉在草垛子边上。
      护卫首领走过来,望着潇潇道“主子,她死了”
      潇潇这才像是醒悟过来似的,急匆匆的走到马车上,从带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素圆戒子放在招娣手中,替她拢紧了“你们挖个坑,给她埋了吧”
      护卫及随从自然答应。
      这地界的土初始极松软,一锹子下去铲出一大堆,待挖了三尺,就硬梆梆的挖不动了,只得换镐,一点一点凿。
      潇潇立在风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劳作。晚间的风起来了,吹的她冷一阵热一阵。
      冷什么呢?
      潇潇自己也不明白。
      坟终于落好了,背靠大青石,对着山涧,能看到一望无垠的春景,是个极好的所在。
      一切尘埃落定,马车粼粼西行,苍茫的落日在地平线上徐徐落下,浑圆的黄色圆体,一点一点的被压扁,被吞噬。
      潇潇一跺脚。
      “停下”
      护卫首领一拉缰绳“姑娘,怎么着?”
      拉车的马收势不住,从鼻子里喷出热气。
      “转回”
      “转,转哪儿?”侍卫首领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白花”
      贴身丫鬟撞了撞侍卫首领的胳膊,低声提醒“就是遇见山匪的那两姑娘处”
      护卫首领恍然大悟,狠抽马背,马儿吃痛,往回路大步狂奔起来。
      蓝布丫鬟仍旧抱着自家主子姑娘在哭。
      突然,一个蠕动的麻袋从天而降,掉在脚边。
      袋口松动,一个酒糟鼻,断眉的粗脖子大汉露出脑袋。
      蓝布丫鬟既惊且痛“是你!?”
      拔下头上银簪,不住的往他身上刺。
      粗脖子大汉已被打的失去知觉,这银簪刺只让他发出猪猡似的哼哼。
      潇潇走过来“劫掠你们的,一共有三个,打死了一个,跑脱了一个,只抓到这个”
      蓝布丫鬟迷茫的望着她。
      “我让我手下人捕捉山匪。抓到的这个,他已向我们招了,劫掠且侮辱你们是受人指使,不然,该是平平安安的过了此处山界”
      蓝布丫鬟一边痛哭一边问“是谁?我和我们姑娘小心谨慎,处处与人方便,从不与人争吵,连红脸都没有,是谁要对我们姑娘痛下杀手?”
      “徽州府的秦太守”
      蓝布丫鬟的痛哭止住了“————谁?”
      潇潇耐着性子解释“据这山匪吐露,是拿着秦太守印章的一伙人发布了这地下黑令,且务必要侮辱你们姑娘,他们这才埋伏在通往徽州的必经山谷中,将你们瓮中捉鳖”
      蓝布丫鬟呆愣愣的坐着。
      “现在,该告诉我,小白花跟秦太守结了什么仇了吧?”
      擦干净眼泪,蓝布丫鬟自称自己叫铃兰,是从六品小官盛修撰的独生女儿盛筱筱的贴身丫鬟,她与盛筱筱从小一起长大,情如手足。八月的一天,盛修撰偶感风寒,原本是小病,可他贪图口腹之欲,狠饮了黄酒,喝完后又饮了一杯冷茶,当天晚上腹痛发作,即时死去。
      还没等盛筱筱悲痛过来,盛家其他宗亲就来了,借口丧仪,贪墨粮田不说,还借口女儿无继承权,将她赶了出去。
      潇潇气的额上青筋浮现,将世上的男人骂了个祖宗十八代。护卫首领听着好气又好笑,破天荒的小心反驳道“主子,您忘了阁老也是男人”
      潇潇一甩头“我爹爹是阁老,超出一般男人许多,我骂的是那种汲汲营营的下作畜生”
      故事继续走下去,当听到盛筱筱连爹娘的灵位都没法带走时,

      连潇潇的贴身丫鬟都听不下去了,她问道 “难道,难道就没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么?族长或县官都使得呀”
      蓝布丫鬟张了张口,潇潇替她说出了想要说的话“谁会为一个孤女出头,薄担虚名,落不下好处”
      众人齐齐的叹了一口气。
      “千金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怕是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怕哭也要哭死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悠悠响起了一句话,潇潇懒得回头查证是谁说的,反正横竖是自家下人。那语气那口吻,仿佛但凡千金小姐遇到这事,都要手足无措似的。唔,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自己碰到这种情形,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蓝布丫鬟狠狠的攥了一把鼻涕“才不是呢!我们姑娘厉害的很,也洒脱的很,说天下之大,未必没有我们两个的容身之处。她还开解我,说一时的得失,莫要放在心上,一辈子长着呢,人要往前看”
      这番话说得侍卫首领都赞叹起来“难得,难得”说完跑到野山坡上采了一把野菊花,轻轻的放在盛筱筱的坟头上。然后回来盘坐在地,继续听故事。
      “月初,我们姑娘翻看老爷遗物,从中查出一笔陈年书信,打开来一瞧,是老爷为我们姑娘择定的亲事书信。定的是徽州秦广秦太守家的嫡长子秦渊”
      秦广,潇潇知道一点,正始三年的进士,授第三百二十名,进翰林院无望,索性外放做了一个地方官,爹爹评价过此人,不过给了一个“堪堪”的评语。
      潇潇问道“秦广已是一方要员,你们盛家却已没落的连个五品官都没有,这桩亲事,怕是不大相宜吧?”
      “我也这样问过我们姑娘,我们姑娘说,她要的不是亲事,只是祈求一个落脚之地,一个庇护罢了。”
      潇潇点点头。
      “我们姑娘跟我是无话不谈的。刚好秦家老夫人也姓盛,虽然不是同族,毕竟同宗,于是她以盛家远亲的名义去了一封信,只字未提亲事,只略提了提现下的苦难,要求庇护。等了十五天,秦家的书信附着盘缠一起来了。我们略收拾了收拾,就上路了。谁知遇上这种事”
      蓝布丫鬟扑到自家主子的坟上放声大哭“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姑娘,我们不如在当地赁个屋子,做点针线活,你还活着”
      其情可悯,其哀足以动人。
      护卫首领上前来,将她搀到马车上,然后走到潇潇跟前。
      只见潇潇目视前方,双眼灼灼,眼中不知思量着什么。
      “姑娘”护卫首领唤道
      潇潇停了一瞬,慢慢道“木明,你听了那丫鬟的话,有什么感想?”
      护卫首领没有说话。
      “木明,接下来,咱们要分开一段时间啦”
      流水淙淙,蝉鸣郁郁,少女柔和的声音在山谷中幽幽响起“我受过小白花的恩惠,且是极大的恩惠,她却死的那样惨,我不知道还好说,既我知道,那必不得善罢甘休”
      护卫首领,随从,贴身丫鬟,奶妈等,都聚拢了来,默默听着。
      “我决定顶替小白花的姓名,前往秦府查找真相。”
      贴身丫鬟听了,不由得脱口而出“姑娘!”
      潇潇摆摆手,道“情形你们也知道了,小白花只带了一个丫鬟,进秦府的时日,我就带不得你们了。”
      于是她做出决定,有想走的,每个人可拿十两银子及卖身契自行离去。
      众人不意出外一趟,竟有这等好事,面面相觑后,到底有几个人拿了银两及卖身契离去。纷乱之后,潇潇数了数,只剩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及从小儿一起进府的几人还留着。
      当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对护卫首领道“你一边寻找逃走的那土匪,一边照顾好她们几个,等我查明小白花的遇害真相,再与你汇合”
      护卫首领木明自然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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