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纷飞雪舞

5、算计

　　自从莺姨娘接进府来，顾易满对其极为宠爱，连带着顾婉惜也跟着受宠，基本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眼看着一个庶女居然过的比嫡女不差，府里下人开始起了巴结的心思。
　　所幸王宁毕竟是正室，顾易满也顾忌着宠妾滅妻的说法，即使再宠莺姨娘，对王宁也有着些许的愧疚，于是一天宿在莺姨娘那，第二天必然宿在王宁那。
　　顾婉惜最近似乎安分了不少，虽然性子还是泼辣，但倒也没有再落个苛待下人的名声。
　　最近日子是越发冷了，一到冬天，官家小姐基本上都不出门。
　　前几天徐梦淘和舒怀锦送来了帖子，似乎也觉得无聊极了，于是想约她出来赏梅。
　　这些日子顾青灯努力养好身子，就是为了此行，正打算出门之际，无奈却诸事不顺。
　　"大姐姐，我来看您了。"
　　顾婉惜笑吟吟的走了进来行了个礼，她今天穿的一身鹅黄色，越发显得娇俏可人起来。
　　然而她再怎么打扮，终究比不上在女省中数一数二的顾青灯。
　　看到自己被比了下去，顾婉惜顿时恨的牙痒痒。
　　顾青灯淡淡道"谢谢二妹妹来看我，本来还想好生招待一番，无奈姐姐要出门一趟，只能请妹妹下次来了。"
　　顾婉惜咬牙，又想起娘亲的吩咐，努力挤出了一抹微笑"应该的，姐姐也是有事情要忙，妹妹那能怪罪姐姐呢？"
　　"这几天妹妹在忙着府里的事，姐姐知道妹妹刚搬进来，总要有个适应不是。一时半会为了处理下人和佈置那边的事，竟是忘了给姐姐赔罪了。上次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瓷瓶，希望姐姐不要怪罪。"
　　她一向娇纵惯了，能说出这番话已是不易，心里是越发忿恨起来。
　　顾青灯淡笑道"妹妹说是不小心，就是不小心吧。不过是一个瓷瓶，妹妹想要泄愤也没什么，我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而伤了姐妹和气？"
　　这是暗指顾婉惜就是想泄气，还非要找个借口来掩饰。
　　"是我小人之心了。"顾婉惜脸色一僵，好久才说了这一句话。
　　没想到这个顾青灯这么难缠，顾婉惜脸上有些挂不住，索性进入正题。
　　"既然你不怪罪，我便放心了。对了，姐姐这是要去那？"
　　顾青灯顿了顿，才缓缓开口"也没什么，只是有朋友约我出去一趟罢了。女省间的闲情雅致，妹妹不必在意。"
　　顾婉惜心里一喜，"不知姐姐可否带妹妹出去？我刚来，很多规距都不明白，也想多和女省们熟悉熟悉。不知姐姐可否给个人情？"
　　她这次来，本来就是从娘亲那听说顾青灯与这舒怀锦徐梦淘交好。恰好今天便是个促进关系的机会，那能不上心？
　　"既然妹妹也知道自己规距还学不好，为何不先在府里学好？妹妹本来就不是在书香世家长大，自然还学不会官家小姐的礼法，那就更应该学好才是。"
　　顾青灯连一丝情面也不想给，话里话外都是顾婉惜是外面养大的，自然比不上一般官家小姐的气质。
　　顾婉惜又是一愣，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是野孩子，顿时怒火中烧"难道姐姐这是在嫌弃我吗？！"
　　顾青灯倒是又微笑道"妹妹你这便是误会我了。只是你规距还没学好，我只是担心你在外面礼法不周，对顾府的颜面也不好不是？"
　　这次倒是直接了当的嫌她丟脸，败坏了顾府名声。
　　顾婉惜气得要死，却也着急该怎么办才能跟顾青灯一起出去。
　　莺姨娘倒是也没指望这个愚钝的女儿，顾婉惜前脚才刚走进来，莺姨娘就也这时候恰恰好在这。
　　"大小姐。"她行了个礼，然後笑道"原来惜儿在这，倒让我好找。"
　　顾婉惜连忙跟她诉说"娘，大姐姐不让我跟她出去，我也想多认识一下朋友。"
　　"哦？有这回事？"莺姨娘话语一转，"大小姐，惜儿初来乍到，一直很着急她的人际关系。你圈子广，让她见见世面也好啊。"
　　顾青灯冷冷道"其实我也挺想带二妹妹去的，不过我怕她礼数不周，得罪别人反而得不尝失。不说别的，姨娘你是姨娘，二妹妹就一口一个娘的叫，这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莺姨娘于是瞪了顾婉惜一眼，心里叫苦，这顾青灯怎么这么难缠。
　　"这么多年来，是惜儿孝顺我，倒是不知不觉叫惯了。倒是我教女无方了。"
　　顾青灯也没和她客气"是我忘了姨娘不是官家出生，倒是忘了你教导不了二妹妹。不过也无妨，姨娘是该和二妹妹好好学学府里的规距，让嬷嬷教导教导你们。"
　　"大小姐说的是。"
　　见她又拿自己的身份说事，莺姨娘脸色发白，咬牙应了。
　　她勉强笑了笑"正因为惜儿刚来，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这也是老爷的意思，希望大小姐多带带我家惜儿。何况大小姐一向知礼，有你在，也好修正一下惜儿的礼法。有大小姐看着，妾便是放宽心了。"
　　她拿顾易满说事，又说有她这个小姐照看着，顾青灯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顾易满都同意了，顾青灯也只有同意的分。
　　顾青灯更是一阵心烦"既然如此，二妹妹便跟我一同去吧。只是我难免也有分心的时候，希望二妹妹言行多注意点。"
　　也就是说，就算顾婉惜真发生了什么事，也怪不到她这个大小姐头上来。
　　"应该的，应该的。"见她同意了，莺姨娘喜不胜收。
　　知道自己之后要巴结上徐梦淘和舒怀锦，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借着她们入宮当贵人，顾婉惜高兴坏了。
　　顾青灯自然能看出这两母女的心思，心里是着实看不起。
　　现在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再等过几天，冬天又该结束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们三人便会约出来赏梅。
　　大老远的就能看到舒怀锦比一般女省出挑的身影，正在向她招手。
　　等到了顾青灯，舒怀锦和徐梦淘没想到会有其他人，不由得愣了愣"这是..."
　　没等顾青灯开口，顾婉惜自顾自的说道"你们好啊，我是青灯的妹妹，我叫顾婉惜。"
　　徐梦淘好奇问"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有一个妹妹？"
　　顾青灯淡淡一笑，讥讽道"我也是昨天才听说。这是我的庶妹，前一阵子才接回府上，没见过多少世面，所以父亲让我跟她出来学下礼法。她有些不懂礼，你们多担待些。"
　　见顾青灯这么说自己，话里话外嘲讽自己野孩子出身，不懂礼法，顾婉惜快气疯了"顾青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见顾青灯似乎不什喜欢这个多出来的妹妹，徐梦淘和舒怀锦相视一眼，默契的眨了眨眼。
　　徐梦淘率先说道"那你是得好好教教了，连姐姐都不会称呼，的确是该好好学学。"
　　顾婉惜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又是一阵懊脑。
　　自己也知道要给她们一个好印象，顾婉惜绞尽脑汁才想到弥补方法，只能忍气吞声。
　　"是妹妹性子直了些，刚来这里有些人生地不熟，难免有些脾性。姐姐也是为了妹妹好，妹妹在这里赔个不是了，请大姐姐以及各位姐妹不要见怪。"
　　没想到她也会沉得住气，几个人有些惊讶。
　　莺姨娘心机深沉，顾婉惜是比她愚纯了些，倒也不至于毫无心机，加上这些天一直被莺姨娘管教，是自己有些看轻她了。
　　顾青灯定了定神，也不好真的怪她，于是轻笑道"妹妹说的是那里话，我们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妹妹也不能就真的失了礼数，让人看了笑话不是。"
　　顾婉惜又忍了忍"姐姐教训的是，妹妹知道错了。"
　　正打算重新赏梅，几人没想到会碰到鲜少遇见的三皇子沈璟笙以及在则的贤妃，德妃几人。
　　三皇子沈璟笙由于体弱多病，所以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机会屈指可数。
　　大哥与三皇子还算交好，顾青灯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事。
　　沈璟笙因为常年养病，除了性子沉静，平常也时常砧研经书棋道，额有些文人风气。
　　因为身体原因，沈璟笙也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本来性子就淡泊，这些年更是不争不抢，因此顾青灯对他的观感倒也不算差。
　　以沈璟笙的身体，能生在皇家活到现在也自然是因为他的身体。一直用药吊着这条命，其他皇子也乐得有这么一个病映子弟弟，因此和其他皇子的关系倒也不算差。
　　"参见三皇子，德妃娘娘，贤妃娘娘。"
　　"起来吧，"贤妃柔柔一笑。"现在不是在宮里，不必有这么多规距。"
　　德妃也掩嘴笑道"还不是笙儿非要出来看什么梅花，宫里有那么多梅花不看，非要在宫外由着身子乱来。让你们见笑了。"
　　德妃正是三皇子沈璟笙的生母，是宫里的老人了。虽然比不上新人受宠，但胜在体贴，常为皇上分忧，皇上对她倒是额为敬重。
　　贤妃自从替皇后掌管六宫后，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沉寂了这么多年后，最近也开始有了重新争得圣宠的心思。
　　贤妃与德妃一向交好，这次一同出行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奇就奇在，竟然能在宫外遇上三皇子沈璟笙。
　　沈璟笙皮肤有着病态的苍白，气质也着实出众，看上去倒是额有些冰美人的气息。
　　顾婉惜本来还两眼发光，知道对方是病弱的三皇子后，顿时歇了心思。
　　沈璟笙淡笑道"儿臣这些年都是闷在宫里，鲜少出宫。如今身体好些了，又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便想着出宫外走走。"
　　"不然等再过几年，儿臣还不知道能否再有机会看到这些艳丽的梅花了。"末了沈璟笙又咳了咳。
　　心疼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德妃道"休要胡说，你的病总会治好的。"
　　贤妃赶紧说道"不说这些了，还是看梅要紧。"
　　几人听到这话，连忙起身告退。
　　舒怀锦叹了口气"三皇子也太苦了些。生在皇家，却注定享受不了荣华富贵。"
　　"噓，"徐梦淘掐了掐她"皇家的人，那是你我能讨论的。"
　　"是吗？"顾青灯捉弄她道"那二皇子就是你能讨论的了？"
　　徐梦淘顿时红了脸"讨厌..."
　　"二皇子？什么二皇子？"顾婉惜大骇，赶紧上前问道。
　　看穿了她那种小心思，徐梦淘对这个女人很是厌恶，于是娇羞道"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和二皇子定下婚约了。"
　　顾婉惜脸色大变，看向徐梦淘的目光如临大敌。
　　这二皇子沈璟寒便是她此行的目标，娘亲也说过他是最有机会夺得皇位的人。到那时，她便是正妃，更是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连娘亲都没得来的消息，徐梦淘和沈璟寒将要和二皇子定婚？
　　看到顾婉惜如此脸色，顾青灯顿感有趣，微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顾婉惜勉强扯出一抹笑"姐姐误会了，我是为徐小姐而高兴呢。那就
　　恭喜你了。"
　　她倒是沉得住气。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徐梦淘挤在前头，舒怀锦推了推走在自己前面的顾婉惜。
　　顾婉惜一个没留神，惊呼出声，一脚踩在了徐梦淘的衣服上。
　　只听到"嘶啦"一声，衣裳边角整个被扯开。
　　徐梦淘脸色一变"你这是在干什么？！这衣裳用的可是最上好的料子，你要怎么赔我？"
　　顾青灯责怪道"二妹妹，我知道你喜欢二皇子，心有不甘，可也不能这么做吧？"
　　"倒真是不知礼数，居然这般作弄人，原来是庶女，怪不得。"
　　她们三人三言两言，把罪名都按在自己头上，还百般刺自己的庶女身份，顾婉惜什么都明白了。
　　她们声音不大也不小，倒是引来了不少的路人。
　　顾婉惜气极"明明是舒小姐推一我，我才踩到了徐小姐的衣裳。"
　　舒怀锦面露委屈"你不道歉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拉我下水。"
　　"二妹妹，你这事确实是过分了。就算你是我妹妹，我也不能偏帮了你。我走在后头，亲眼看见是你故意去踩梦淘的衣裳。"顾青灯不赞同的搖了搖头，似乎对她额感失望。
　　见众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顾婉惜又想起之前府里的事，对她们几人更加记恨了。
　　"这样吧，你赔了我这件衣裳，我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徐梦淘假装仁慈的道。
　　顾婉惜心里一寒，看向她们的眼里心生惧意。
　　她和姨娘才刚进府里，那里来那么多钱去赔偿徐梦淘。
　　除了问顾府要钱，她毫无办法。
　　这事看来是要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