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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捌。我爱慕你,并非流言 ...

  •   第八章 我爱慕你,并非流言

      近来月下仙人的姻缘府更加热闹了,不过来看戏的不多,请他做媒拉线的倒不少。

      月下仙人又送走一对相亲的仙友,吸了一口经过门口的风,感觉十分口干舌燥,回府喝着茶愤愤道:“我就纳了闷了,一个个的请老夫搓和姻缘,老夫是费心费力啊,他们倒好,过来相看却全都是如此态度敷衍,这些人是脑子有毛病吗?”

      “大家都心灰意冷了,并不是真的着急找仙侣吧。”仙童红尘摇头晃脑的感叹。

      月下仙人将桌子一拍:“什么情况?好好说话。”

      “是仙上……”红尘收拾了心情,琢磨着说道:“就是又起了一些流言,只是红尘也知道的……不甚清楚。”

      不知何时天界疯传夜神大殿下多年来清泠孤绝不近女色,不是因为四千年前那桩不可说的婚约,而是,因为一个不可说的隐秘癖好……

      这癖好,以毫不留情之势,十分残忍的震碎了天界许多颗对他心存美好想象仙子们的芳心。

      万万没想到如山涧融雪之清风,似时光清浅之流月的大殿下——竟!是!个!断!袖!难怪这么多年璇玑宫能近身服侍的仙侍唯酉归仙君一个。

      可是近来,却有多人见到酉归愁眉苦脸,这可怜的仙侍似乎糟了厌弃,真真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夜神殿下那怀瑾握瑜的上神,竟也是喜新厌旧的。

      又有一说,其实夜神殿下新近看中的,是火神殿下宫中一书童,那书童生的一副好相貌,唇红齿白俊秀可爱。

      酉归仙君虽然长得也是端正俊逸一表人才,但是与那美貌无匹的小书童相比,可是有云泥之别呢,那就无怪夜神不顾多年情意弃之于他。

      最关键的因素,据说那小书童也是倾心于夜神,还因此拒了一门亲事呢。

      这心心相印两情缱绻,总比一厢情愿的威逼利诱一个仙侍要和美许多吧。

      话说回来,那酉归仙君即使最初不愿,这几百年想是已然习惯了那般生活,如今却有被一个后来的热情小书童轻而易举踢出局的危险,叫他如何能不愁。

      这场无硝烟的战争,结局已定,等着吧,夜神殿下定会想办法叫栖梧宫的小书童变为璇玑宫的某某。

      ^

      “殿下,还不澄清么!这外面都是些什么风言风语。”酉归把那些不堪入耳难以启齿的传言挑三拣四的对润玉说了,润玉却仍旧是淡定的坐着练字,仿佛那流言中传的不是他。

      “无稽之谈,不必理会。谣言澄清一次就够了,说的多了,反有欲盖弥彰之嫌。”

      “殿下这几日出门,难道无人侧目?”酉归于是面色更苦了几分,别说现在卫儿看他时眼神里存着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异样了,明知传的这些个事情都是谣言,可听了那不着调的话,他现在都无法直视润玉了,若非必要,什么事都是让卫儿前去听吩咐。

      “有啊,多的是。”润玉收笔吹墨,动作流水一般轻松。

      “那殿下怎的还不想些法子应对一二。”酉归灰心丧气,极度不解润玉这番无动于衷,难不成璇玑宫千百年都是默默无声,如今招致这许多眼目还算很享受?

      润玉看着手中写好的纸张,浅淡道:“对于这种事情,最好的应对,便是不应对,该怎么过,还是照往日一般,你若因此做出些改变,不是叫他们更有的说了。”说着纸张挥向酉归手中,又道,“流言如此来势汹汹,上次或许是自然传开,这次只怕有幕后推手,若是出面便是踏入了圈套。”

      酉归惊怔,前一段流言平稳度过,竟让他放松了警惕,这后一段紧接而来,因为身处流言中心,却忽略了这背后之网,只当是那前一个的延展后续。

      实在不该如此大意,他仔细看了看润玉写的字,琢磨着其中联系。

      “澄清?成亲?西府?”酉归念了一遍这简单几字,顿有所悟,在一旁烛台上将纸张引燃捻灰,道:“西府话中,澄清、成亲读音相同,殿下是说,这与此番谣言有关系?”

      “那日姻缘府的台下便站着这谣言的推动者。”润玉面上仍是无波无澜,“你去借助仙侍府的关系暗地查查,有方向的顺藤摸瓜,想必也不是很难。”

      酉归自然知道,这方向是何方,他总算能心定一些了。

      日子还是得照常过没错,只是手里得握着一些东西才能过得安稳不是。

      ^

      锦觅被禁足栖梧宫不准出门,这几日旭凤的脸每时每刻都是又黑又臭,她一度担心自己真的会如此无聊的枯死在栖梧宫,进而化作葡萄干风化了去,做什么便都是无精打采。

      可她深知那日与月孛星使之事不知如何惹毛了那只小气凤凰,于是即便无聊也不敢有怨言,生怕他一怒对自己痛下狠手,直接把她烤成葡萄干。

      这次的谣言由不得旭凤不上心,可方法试遍却无从制止,那传言只是越传越疯,越无形状。他十分不解为何润玉好似无事发生一般竟毫无作为,每日朝会上值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这些没影子的事虽说并无任何拿得到手的证据能对他造成些微打击,但于名声这般不堪,他怎能就无动于衷?

      旭凤恼火不已,却也不能为了这没影子的事迁怒兄长,去璇玑宫说事。

      润玉自己也不嫌传言难听,尚能面不改色的听着仙友的窃窃私语,他却上窜下跳的辟谣十分难看,旭凤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不好再插手,于是关起栖梧宫的大门,将外面的流言蜚语也一并封锁,不准传进来,对内不许宫人议论,如此才算平静一些。

      “你瞧瞧你写的这是什么字?这是虫爬还是写字?”

      又一次被冷嘲热讽后,锦觅大大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忍耐,“我们花界都没人嫌弃我,我乐意怎么写便怎么写,你看不惯别看。”

      旭凤着恼:“我看你是不想去征兵场地了,做个书童,连书写记载的本分都做不好,带你去纯做个看官吗?”

      锦觅顿时偃旗息鼓,捏起笔坐直身子道:“我好好写,好好写。”

      “连握笔都不会吗!”旭凤施法将锦觅拎过来,手把手教她练字。

      锦觅微怔,脑袋忽有些发疼,她随手抓起笔,这握笔的姿势明明不对,可她却觉得那就是对的,这个问题,她总也想不明白。犹记很多年前,长芳主也纠正过她的握笔方法,可是纠正后,下一次她再拿起笔,又是犯与之前同样的错误,想是因她不常写字的缘故,后来长芳主竟也不再纠正,随她去了。

      于是她这提笔写字的握姿便很是随性,时而对,时而错的。

      旭凤见锦觅竟不反驳也不聒噪,而是安静的任他握着手写字,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说道:“你便同我练字,若到征兵之日写的有些模样,那便准你去。”

      旭凤的一手飞白体写的十分漂亮,锦觅于是每日发奋图强的临摹学习,到得征兵那日一大早,便将练了一晚上的一幅字拿去给旭凤看。

      只是那字她学的这些时日了,还是既不得其魂也不得其形,很没自信,于是垂头惴惴不安的等着,脑中已做了百种计策,若是不得通过她要如何偷溜,总之,不能再在这里坐等风化了。

      “走吧,出发。”旭凤将锦觅写的一幅字丢在书案上下令。

      锦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了征兵现场还有些恍惚。

      为征兵独劈出来的宫殿此时已然拥满了人,虽则热闹非常,却也井然有序,锦觅望着一个个孔武有力摩拳擦掌的待选天兵也觉得心血澎湃,等会儿他们便要各展才能了,那必定十分精彩。

      锦觅与燎原君并了听飞絮跟在旭凤身后朝大殿主位走去,这时候注意到大殿中央的征兵场地竟一分为二,左侧悬蓝色旗帜,右侧悬赤色旗帜,旭凤抬脚走向右侧的桌案,她正疑惑,脚步略顿,却在那左侧的蓝色旗帜下见到熟人。

      “原来是酉归仙君啊。”锦觅自语,那酉归仙君也看到她了,对她摇摇抱拳颔首致意,锦觅对润玉帮她澄清绯闻这件事十分感激,于是起步走过去打招呼,只是那酉归仙君不知怎的很是有些没礼貌,见她走过去却撇过头转过身与一旁的仙侍吩咐事情,竟似没有看到她一般。

      锦觅觉得这方只他一人在此,料想他可能很忙,于是主动打招呼道:“嗨,酉归仙君,原来璇玑宫也在今日征兵啊,怎的不见夜神殿下?”

      酉归见躲无可躲,只得暗吸了口气,转回身来微笑道:“璇玑宫中另有要事须我家殿下亲自处理,呃……”他向旁侧示意,“锦觅仙上,二殿下似乎等你有事,你还是快过去吧。”

      锦觅回头,果见旭凤一脸气急败坏的瞪着这方,于是脚步麻利的赶了回去。

      在这场合似乎也不好训斥她,锦觅见旭凤很明显的心情不佳,便自觉的站在最后头去了,征兵已经开始,赤旗之下排起长龙,应征的待选天兵一个个拿出看家本领,可是旭凤点兵十分严格,头几个便黑着脸一一寻到错处给刷了下来,以至于气氛十分紧张。

      锦觅拽了拽了听的袖子悄声问:“殿下这是怎么了,我瞧着那几位大哥很不错啊,难道他一向如此严苛的么?”

      了听气不打一处来,哼哼着鼻子也悄声说道:“还不是因你惹的麻烦事使殿下不快,栖梧宫的名声快被你败坏完了,殿下似是渴了,你快去奉茶。”

      锦觅很是讶异,她败坏栖梧宫的名声?洗脚水事件不都过去了吗?还不待细问便被了听推了一把,她垂头果然看见旭凤十分烦躁,于是沏了壶茶奉上,旭凤喝了一盏便不再喝了。锦觅见他心情似有所缓也自放下心来,津津有味的看着殿中表演,那壶茶倒叫她一盏接一盏的喝了个尽。

      赤旗之下进展顺利,已有不少能人志士入了火神麾下,锦觅朝前一看竟还有那么长一队人,可她喝多了茶坐的久了便坐不住了。

      “你又做什么去?”旭凤拽住要起身的锦觅。

      “出恭。”锦觅十分尴尬的偏了偏脑袋。

      旭凤看到她红了半截子的脖子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松开手低声说:“快去快回。”

      锦觅呲溜一下就跑了,她倒是快去了,可是没能快回,只因回来途中听到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争执。

      几个仙友因这次征兵说起话,便很自然而然的提起了近来盛传的流言。

      于是有人为夜神殿下不值,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言说他本和光同尘不争不抢,偏偏摊上这么一桩无望的婚约。有几个仙子咬牙切齿的表示,自己的梦想幻灭了不要紧,可绝不能让一个小小书童将心中白月光毁了去。

      “大殿下行带温山软水,眼含繁星万千,又怎会如此自甘堕落。这谣言,他必定能再次站出来澄清的。”

      当中也有为传言中的书童不值的,火神是嫡子,是战神,有六界第一美男子之称,在火神麾下怎么也比与籍籍无名的夜神有瓜葛强个百八十倍。

      “他在栖梧宫呆的好好的,眼看前程似锦,被迫搅进这天家主仆纷乱的关系中,多么无辜。”

      “人家那是自愿的,与你有什么干系,且还为了夜神拒了一桩亲呢。”

      “即便……即便是如此,可这不伦不类的关系,比之前途,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也有极其看好两个水系美男的。

      “这糖也太甜了些。夜神殿下,你可要有点担当啊,不能让我们书童哥哥受委屈。”

      水系,书童,拒婚,这一系列信息串起来,锦觅再笨也知道是在说她自己了,他们还在争执不休,锦觅施法换了一个面孔,从那几人身后匆匆跑过,可脑子却再也无法平静。

      回去征兵场地时,只见那蓝旗之下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桌案上摆着的簿子也不见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旭凤正在为下方应征者的语言沟通头疼,见锦觅一幅神不守舍的样子回来,当即拽她坐在一旁。

      “噢,肚子疼的厉害。”锦觅笑哈哈的敷衍,“殿下,我看栖梧宫还有这么多人排队等候,璇玑宫那边怎能如此清闲。”

      旭凤脸上似有得色,闲闲说道:“他们,早就收摊了。”手朝下一指,高声问道:“下立何人,报上姓名。”

      “我都说过一遍咯,破军,栖梧宫没有通译吗?”

      锦觅将下方满面焦急的大汉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又说道:“栖梧宫通译回来了,先生请说。”

      旭凤眼睛一亮,“你听得懂他说的话?”

      锦觅点头,“懂啊,这位飞升之前想必是凡间中州人士吧。”

      破军激动的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锦觅一一为其翻译。

      中州话?她忽然想起来那日姻缘府戏台下操着西府口音的仙侍重复她的话,“澄清!”

      那日她刚开腔说明来意,“我和夜神殿下今日来只是为了澄清一事,说完我们就走,不会耽误大家看戏。”

      她自认为话说的十分客气有礼,岂知彼时她话音刚落,台下就有一尖锐的嗓子划破嘈杂的环境,声音里压着难掩的兴奋喊道:“澄清!夜神殿下终于要与命运抗争了?”

      不过是与她一个书童的小小绯闻而已,如何就严重到与命运抗争了?她当时很是生气,说了几句发急的话,还好润玉反应快,脑子又十分好使,都挽救回来了。

      可此时想来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日激动异常的仙侍说的是西府话,西府口音“亲清”不分,他那般激动,原句应该是——

      “我和夜神殿下今日来只是为了成亲一事,说完我们就走,不会耽误大家看戏。”

      “成亲!夜神殿下终于要与命运抗争了?”

      中州飞升为仙的破军是个有大才的,顺利被旭凤收入营中,后面还有好些个厉害的人物,锦觅却再无心思去欣赏了,脑中思绪沸腾,直至征兵结束,旭凤去了军营训话,吩咐他们几个先回栖梧宫。

      锦觅脚步一转,鬼使神差往璇玑宫去了。

      彼时,润玉正在七政殿看书,却来了一个自称前来报道的天兵。

      “你可是走错了地方?”

      “没错啊,是璇玑宫。”

      “璇玑宫征兵向来只是走个过场,天界还有谁不知道吗?”润玉打量眼前装扮蹩脚的天兵邝露,冷声道:“征兵场地不在璇玑宫内,本神也尚未收到应征名册,你越过征兵考核直接来璇玑宫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

      璇玑宫的大门从来不拦客,可也不是谁都收。

      “殿下恕罪。”邝露扑通跪倒在地,不由自主打颤,“殿下,小…小仙已经去过征兵处了,只是那里已经结束征兵了,因是才……”

      “一不守时,二心存侥幸,三藐视天规,四,乔装打扮——另有所图,”润玉从座上走下来,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向外问道:“这个时间,便是栖梧宫的征兵都结束了吧,今年如何回来的晚了些?难道征到人了不成?”

      酉归刚回来便看到这一幕,他也很奇怪,听到润玉问话,于是抬步进来,抖了抖手中空空如也的簿子答道:“回禀殿下,一人也无。那征兵无聊的很,小仙坐的有些瞌睡,便出去逛了一圈,这是……耽搁事情了?”

      “酉归啊,你拿主意吧,若是缺帮手呢,就留下。”润玉微微一笑,酉归冷不丁觉得那笑有些瘆人,赶忙答道:“殿下,不缺不缺,小仙觉得,即便只小仙一个人,那也是伺候得来的。”您事儿一点也不多,真的。

      润玉已经扬长而去了,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我觉得你可能比较需要,送上门来的,先问问看吧。”

      “殿下——”酉归头皮一阵发麻,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天兵,也不知是个什么底细,就这拙劣的障眼法也敢来璇玑宫?

      润玉甫转出七政殿的院子,向大门处走去,从外进来一人,他本来淡然的心情顿时有些抓心挠肺之感。

      “锦觅仙子不必在意那些谣言,你并非男儿身,我们也并无那般关系,如今只需避嫌便是,待过些时日,谣言不攻自破。”他立即说。

      “可传的那些……部分确为事实,”锦觅十分苦恼,还是勇敢向前走了几步到润玉跟前,面色肃穆道:“我想,我可能真的爱慕你,你呢?对我是什么感觉?看到我有没有心跳加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捌。我爱慕你,并非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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