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匪石

5、游江

　　所谓游江，不过是为商议国事找的借口。楚灵站在船头，迎风而立，听着船内不时传来的子皙和侍卫的声音，他似乎从来不介意楚灵听见。
　　“殿下，在群臣的奏章和张公公的协助下，父王已和大王子隔阂甚深，只需再添一把火，就……”
　　“这样，你回去收买一个大王子家的仆人，就说大王子密谋造反。父王定会派南宫大人带兵围剿，到时候只需南宫大人往府里顺带些兵器，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可是，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大王只有两个儿子，大王应该不难想到陷害，这岂不是暴露了殿下？”
　　“不会的，我了解他。父王眼里最重要的是王位，如果有人威胁到王位和身家性命，他定会除掉威胁，哪怕可能是陷害。他不能容忍让王位受觊觎。另外，这件事要尽快，必须在我回去前办成。”
　　“属下明白，殿下到时候就安心地回宫贺寿，准备册封吧。”
　　谈完事情，子皙走出船舱，与楚灵并肩而立。不同于过去的宠辱不惊，今日难免有些踌躇满志。
　　“殿下还记得依家吗？”楚灵突然问道。
　　“玩政治就会流血，莫说是一个依家，纵使是王宫里也照样会有血腥。”子皙淡淡说道，似乎并不在意。
　　楚灵漠然一笑，权利与私欲之下，人命太不值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子皙忽然吟道
　　“我辈疏狂，山水方滋”楚灵淡淡回应。
　　子皙双手紧紧握住楚灵的双肩：“我纵能掌控整个楚国，却偏偏掌控不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楚国？你是楚国人，而且，我会重用你。”
　　楚灵双肩被握得隐隐发痛，他能感受到子皙强烈的占有的欲望，而自己身不由己地有不顾一切答应的冲动。他一时沉默，最终还是转动肩膀想要挣脱，可子皙仍不放松。于是楚灵抬头，迎着子皙的目光，他的目光依旧从容淡定，可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急切与深沉。
　　“楚灵只是一介草民，不值得殿下如此厚爱。”每一个字，清晰而坚定。
　　“我知道你有治国之才，你尚年轻，为何不随我闯一番大事业？”宫中不乏拥护自己的栋梁之材，可不知为什么，他希望楚灵能跟自己回去。
　　楚灵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凝望江水浩浩，眼里竟写满了痛苦与孤寂。
　　“殿下，你能轻易夺得楚国王位，可你能握住这滔滔江水吗？洺沨江水不属于你，我也不属于你。而你的楚国王宫，也不属于我……”楚灵的眼神有些迷离，淡淡吐出这一番话。
　　子皙叹一口气，没再说话，的确，他握不住楚灵，正如他握不住这滔滔江水。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斗争没有血腥的世界，在这里，有的只是无边的宁静。
　　“我明天就要动身回去了，算上路上的时间，正好回去为父王祝寿”
　　楚灵出奇地平静，他甚至笑了笑，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