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蛇》星河繁露

25、第25章 婚礼

　　魏马克和贵族们一起来见魁扎尔科亚特尔，因为他们听说羽蛇要把他的女儿嫁给奇奇梅克人。

　　“总之我们反对这门婚事，怎么能嫁给奇奇梅克人呢？那么多优秀的托尔特克男子，您没有选中，为什么就看中了奇奇梅克？”贵族们向魁扎尔科亚特尔发出厉声质疑。

　　魁扎尔科亚特尔无奈回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爱上了那个男子。”

　　“您怎么能任由她乱来？”魏马克说，“我们一致认为您的决定很不妥当，现在民间都在议论，说您偏爱奇奇梅克人。在这种事上您有前科，从前您就煽动奇奇梅克奴隶叛乱，所以人民很轻易就相信了这种流言。如果您坚持己见，您的威信将大受影响。”

　　“这么做的确没有办法。”魁扎尔科亚特尔叹气，“你们反对，我也只能尊重女儿的决定。”

　　“那就这样吧！”魏马克见劝不动，话只能说到此，“不过您得知道后果，这场婚姻将在您和我们之间拉开裂痕。”

　　魁扎尔科亚特尔明白这话的意思，这些权贵，包括魏马克，是那么渴望得到他的女儿。

　　“我会在其它方面弥补我们的关系。”魁扎尔科亚特尔只能这样回应，“另外，既然你们都在这儿，我得宣布一件事。”

　　大家听他发话。

　　他说道：“迷魂草是个害人的东西，我将在托兰全面禁止这种草药。”

　　贵族们一下子议论开。

　　“你们有异议吗？”魁扎尔科亚特尔发现贵族态度不一。

　　魏马克代表众人说道：“这件事恐怕没您想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那种草药使人上瘾。你们反对我把女儿嫁给奇奇梅克人，却不拒绝奇奇梅克人带来的毒药？”魁扎尔科亚特尔对他们发出声讥笑。

　　“迷魂草带来了暴利，因此它肯定有坚定的拥护者。如果说嫁女儿是撕开您与贵族的裂痕，那么禁止迷魂草将成为撕开您与平民的裂痕。”魏马克把话说得很重。

　　魁扎尔科亚特尔惊道：“托兰人离不开迷魂草，就像我女儿离开不蒂特拉卡华了吗？即使这样，我还是得实施我的政策，毒药终究是毒药。”

　　“那么您就试试吧！尽管我认为您是对的。”魏马克不想多劝。撞到墙才会回头，踩到陷阱才知此路不通。

　　“禁迷魂草令”一经颁布，立刻在民间掀起波澜。

　　“为什么禁止迷魂草？它并没有害处啊！相反，为我们带来了乐趣！”

　　“迷魂草是好东西，魁扎尔科亚特尔精神又不正常了吗？他患了忧郁症，也要弄得我们每个人不开心？”

　　“我认为在这件事上不必听从魁扎尔科亚特尔，他并非每件事都对。”

　　魁扎尔科亚特尔的权威这次失了效，人们在他与迷魂草之间，选择了后者。禁令虽然发布，却形同废文，人们不再迷信魁扎尔科亚特尔。

　　对此，魁扎尔科亚特尔什么也没说，如同放弃了这些愚民。现在他唯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女儿。

　　.

　　婚礼日期越来越近，城里出现了许多奇奇梅克人，他们都是新郎的亲属，来参加婚礼的。人们不喜欢这些野人，却又不能赶他们走，只想婚礼结束，他们就会离开了。

　　宫里更是一片忙碌，送礼的络绎不绝，收礼的官员和奴隶跑断了腿。女人们则在准备当天要穿戴的衣服和首饰。

　　老嬷嬷来给魁扎尔科亚特尔梳头，他的金发已经长得很长，如女人那样披在腰间。老嬷嬷为他挽起发髻，插上繁复的头饰，问他这个样式好不好，觉得好，婚礼那天就这么梳了。

　　这场婚礼让魁扎尔科亚特尔高兴不起来，他已预知婚姻会带来不幸。观察镜中自己，看到眼角细细的皱纹。自己来到这里已经许多年了，已经年华不在，日趋衰老。

　　“随便一些就好，不用太精致，毕竟公主才是婚礼的主角。”他说。

　　“是，公主那边自然会安排最好的。”老嬷嬷笑着说。

　　魁扎尔科亚特尔真的笑不出，他现在已经想象着女儿泪流满面的模样。他不能让她嫁给那个小恶棍，哪怕她真的爱他也不行。他在内心祈求女儿原谅。

　　蒂特拉卡华和迷魂草都是托兰的毒药，必须清除掉。

　　.

　　吉日已到，托兰城从太阳初升之时便喧闹起来，整座城市沉浸在音乐和歌声中——今天是他们的公主，神的女儿出嫁的好日子。

　　庆祝活动同样从早上开始，魁扎尔科亚特尔难得走出宫殿，与人民会面。他被珠宝和羽毛装饰，在金字塔上祭祀。人们很久没见到他了，今日见到，不少人发现他已不再年轻，原来神也会老呀！

　　真正的婚礼得等到晚上，天黑后新郎新娘才会出场，到时神殿里会有盛大的宴会。

　　.

　　望着黄昏，魁扎尔科亚特尔十分不安。

　　“您确定要这么做？”魏马克问。

　　“人在这时候防备非常低。”

　　“这是您女儿的婚礼呀！”

　　“她或许会很难过，我是为她好，即使会恨我，以后都不会嫁人，我也要这么做。杀了蒂特拉卡华，如此我们父女才会获得安全。”魁扎尔科亚特尔的眼中布满血丝和泪水。

　　这场婚礼注定会变成葬礼。

　　魏马克沉默半晌，然后才说：“您是对的。奇奇梅克人从来不值得信任，这场婚礼把他们的重要人物都引来了，是铲除他们的好时候。”

　　.

　　太阳落下，星斗显现，天终于黑尽。人们点燃火把，吹响婚礼正式开始的螺号。宫女们用鲜花铺满道路，从王宫的公主闺房，到神殿里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宝座，没有一寸地面露出花瓣之外。

　　神殿内的贵宾已经开始吃喝，他们的喧闹声盖过了音乐。

　　传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命令，新郎新娘可以进入神殿了。

　　魁扎尔科亚特尔紧张得抓紧衣袍。

　　宾客们也都望着大门，翘首以盼。

　　然而，新郎新娘都没出现。

　　等了很久，仍然没出现。

　　神殿里传出切切私语声。

　　魁扎尔科亚特尔侧目看向魏马克。魏马克已经动手了吗？

　　这时，道路尽头出现了人影。蒂特拉卡华朝他们走来。他没有穿戴新郎的服饰，而穿着浸过盐水的战士棉甲。待他走近了，人们发现他身上鲜血淋淋，不过瞧他神态不像受伤。难道都是别人的血？鲜血来自他的斗篷，那是张刚剥下的皮。

　　音乐乍停。

　　“蒂特拉卡华……”魏马克要痛斥他的无礼。

　　“嘘！”蒂特拉卡华要他收声，“魏马克大人，谢谢你们的厚礼。为此我特地准备了份回礼。”

　　他解开皮斗篷，扔了魁扎尔科亚特尔脚下。

　　“蒂特拉卡华！你要做什么？来人！”魏马克呼喊侍卫。这个奇奇梅克人以此装扮出现于此，只能说明一件事——刺杀计划失败了。再不动手已没了机会。

　　“奇奇梅克人！”蒂特拉卡华也喊道。

　　宴会上的奇奇梅克人得了信号，全都行动起来。

　　宾客发出惨叫，血液喷溅，他们身边的客人动了手。

　　谁能想身旁一起喝酒的人突然亮出武器。

　　奇奇梅克人有备而来。

　　魁扎尔科亚特尔低头看着脚边的皮，这是张完整的人皮，有手有脚，还有五官的孔洞。

　　他认出来了。

　　“不……不——”

　　他吓得站直身子，宝座被他挤倒。他捂住脸，盯着人皮惊恐地后退。

　　魏马克赶来把他抱紧，对蒂特拉卡华怒吼，“你为什么要做这样残忍的事！”

　　蒂特拉卡华哈哈笑，“你们算计我，却不知被我算计。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和那女人结婚，只是想利用婚礼让奇奇梅克人尽可能进城。那个愚蠢的女人，到死还以为我爱她。”

　　“我对她没有丝毫兴趣，虽然她确实是个美人。我有兴趣的东西在这里。”蒂特拉卡华把手伸向魁扎尔科亚特尔，“多么贵重的人，让马克特拉、托比尔金，还有‘迷魂瘸子’，为之神魂颠倒的人，我想尝尝你的味道。”

　　魏马克挥剑朝他刺去。

　　蒂特拉卡华单手挡下，发出冷嘲，“年纪一大把就别献丑了。”把魏马克踢翻。

　　他靠近了魁扎尔科亚特尔，一把将失神的蛇搂住，取出包迷魂草药粉倒入自己口中，低头吻上魁扎尔科亚特尔的唇，把药送进他嘴里。

　　.

　　神殿外，金字塔下，到处是奇奇梅克人在砍杀。不仅混入城中的奇奇梅克人在作乱，他们更打开城门，把同伙全放了进来。托兰的武士养尊处优太久，根本不是这些野人的对手。

　　托兰城火光四起，已经陷落了。